《姐妹清深（清穿）》七章

81、失去也是一种获得

　　和煦的微风，阳光普照，胤祥半拥半抱着宓玉坐在庭院的亭中，梦瑶一旁布散精致的点心，“这个也好吃，这个也好吃，你吃啊。”

　　宓玉低头，左手同胤祥交握，淡淡一笑，微微有点动容，“梦瑶，你也别忙活了，坐下，有十三在啊，难不是欺负我眼盲。”

　　清冷的声音，场上顿时安静，胤禩低头看着自己孤寂的影子，眼睛有些许抽痛，淡淡抬眼望过去，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从光明的世界如此淡然地过渡到黑暗的世界，没有崩溃，没有任何怨言，只要默默地接受。没有人。清凉的风拂过，胤祥抚了抚宓玉的领口，宓玉淡然点头微笑。两人这无意间流露的默契和和谐，让胤禩端着茶盏的手颤了颤，随即平静地饮茶。

　　胤祥小心地掏出一块深色的手绢，铺在宓玉的双膝上，又在宓玉面前的桌子上铺上一块稍微颜色浅稍许的帕子，整理好宓玉双手的袖子，动作熟练而温柔，好像是操练过千遍似的，在场的胤禟正好坐在胤祥左侧，这时也不禁放柔了眼神，慢慢看着。

　　宓玉淡淡微笑，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流光溢彩，“我一向不喜爱甜食，总感觉很腻味，你还是上主食吧，不是说请我吃蟹宴吗。”

　　梦瑶笑道：“那是，就请你家的十三和你，其他的福晋我都没有请，玉儿可知现在场上有几人？”

　　胤禩的眼里划过一丝寒光，淡淡瞥了眼梦瑶，攥着杯中酒的手却微微收紧，胤禟亦无情无绪的笑着，只那笑容与杯中的清酒氤氲，怎么看都是一片寂寥。

　　“八哥，九哥，十哥，你，我和胤祥，好像还有两个丫鬟。”淡淡的一句却是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好像这就是个泾渭的分界线。

　　梦瑶也是看不惯胤禩无声却不时对宓玉的凝视才小小发了个脾气，随即淡笑道：“十三弟可在埋怨我来了。”

　　宓玉不以为意，“古之圣贤不也有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其下，我只是小小失去光明，口能言，足能行，即可自理，亦可享受十三服侍，对我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十哥，一直不说话，真还不是你的个性。”

　　胤礻我一怔，对上梦瑶吃惊的眼眸，看着兀自轻饮的宓玉开口，“我还以为玉儿已然忘记我在。”

　　“先不说你们三个焦不离孟的，少了大嗓门的十哥，怎么可能，我虽目不能视，却是耳朵很灵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息，气味，这个，我怎么会不知。”柔嫩的红唇抿成一条线，疏离冷漠顿显，“你一向是最最直接而爽直的，今日却不言不语，虽然可能是见我真的失明而稍许难过，可是一向跟你们混一起的十四也不在，九哥一直跟梦瑶转移话题，八哥也是静默一旁。”

　　胤禟诧异地抬头，“玉儿。”

　　宓玉嘴角稍稍形成弧度，明艳的脸更是熠熠生辉，“让我猜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跟我有关却又让你们忽视如今重视却无法解决，或者是无法给我交待的事情。”

　　胤礻我脸上的吃惊一闪而过，诧异地看向一旁的胤禟，那担忧的神情已经泄露了心里的震惊。胤祥淡淡蹙眉，“哥哥们有话就直接说，玉儿你们大可当只是懒得睁眼睛罢了，心里可是明镜似的。”

　　宓玉抬手制止，“可是裴毳和十四有什么？”

　　胤礻我赌气地吃着嘴里的坚果，“玉儿你套我话。”

　　胤禟亦淡淡开口，“玉儿果然是玉儿，简单几句话，淡淡的气氛就探去了自己所要关心的事情。”

　　宓玉抿住唇，白净的脸上一片平静，“不是还是没有说，八哥，直说吧，玉儿以为，各位哥哥虽然一直是算计着的，却也没有想到说个几句话，也要如此猜度？还是事情发生的很是糟糕。已然发生，不若接受。再糟糕有我糟糕吗。”

　　胤禩长长叹口气，“十四弟中秋时求额娘要了那丫头，本来这没有什么，哪里知道他们之前就有不清不楚，这大半年，因为索相的事情，我们很少过问十四弟私事，还是你那裴毳突然找到梦瑶，求一见你面，可惜也是匆匆一见然后又是离别，你又闭门不见客，一直都是很想把那丫头给你护个周全的。”

　　宓玉冷漠的脸掩饰了手指的颤抖，胤祥则是感应到了，叹口气，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宓玉的鬓角。

　　余下的四人皆被宓玉突然柔和的脸色惊颤，稍稍一个亲密的动作都让胤禩嫉妒不已，而宓玉本紧绷却突然松懈的样子更是让他心里疼痛不已，是不是，在一个不知道的时刻，她已经接受十三进驻她的心了？

　　一旁更近的胤禟更是看得仔细，那紧紧交握的双手，毫不掩饰的亲昵，真是碍眼！

　　宓玉淡淡的眉眼间满是萧索，自是胤禩都无法预料和处理的后果，那妹妹的结局是如何？心里恍然，为什么自己这么就忘记了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妹！“死了？”面容一如死水。

　　胤禩眼里流露着心疼，“房内烧的一无所有，只有一具焦尸。十四也是窝在房内不见客。”

　　宓玉身子簇簇发抖，“怎么什么事情到最后死去的都是女人，受到伤害的都是女人，你们这些男的到底是要些什么。”

　　梦瑶一旁已然哭泣出声，扑过来，环抱住宓玉，“玉儿，对不住，你哭出来吧，我只认你跟那丫头感情颇深，我还是没有照顾好，你多次救我于危难，那丫头也算救过我一次。”

　　宓玉沉下脸，拍了拍梦瑶颤抖的身子，这丫头，竟然喧宾夺主了，她都没有哭的想法，因为哭泣，是弱者的反应，更是只能在懂你的人面前可以宣泄的情绪，“去了也好，这纷纷扰扰，本就不属于她。梦瑶，女人不能一味地依靠男人，一味的依附讨好，不会赢得尊重，反而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首先要学会尊敬自己，尊敬自己的心，听从她，却不要事事委屈自己。罢了，这么些死亡，离去，不是皇宫中人常常出现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哭的。”

　　梦瑶看着宓玉哀痛而隐忍的脸颊就不自觉地难受，她想她是真的喜欢宓玉了，也懂了这种喜欢和曾经对胤禩的迷恋是不一样的，心灵上的震颤，从而引来身体动作的反映，她的身体如果为蛊惑了，却也正正表面了这种最最隐藏深处让她苦恼却抓不住的情感。

　　梦瑶还在抽泣，声音里有点不好意思，抚摸着宓玉肩上沾湿的地方，“我，我不是有意的。”

　　纤长的手指抚了抚，宓玉侧脸倒向胤祥的怀里，裴毳的命运，只能她自己掌握。

　　胤祥抱起宓玉，红色的斗篷盖的严实，朝众人点头，“八嫂安排间厢房吧，玉儿累了。”

　　你见过酒醉的宓玉吗，如玉白皙的脸颊带着红晕，冷漠清冷的眉眼间也是朦胧而柔和，胤祥一旁无奈地看着，谨防她摔倒在桌旁。

　　梦瑶声音低哑，“玉儿，我们，我们算是朋友吗？”

　　宓玉重重地点头，娇憨不已，“是，一辈子的朋友，以前我就感觉你只个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草包女，如今虽然成熟了，却仍然直接而爽朗的，这样很好，这个紫禁城埋葬了太多个性，我真的很讨厌这些面具，淑女，千金，福晋……聪慧，端庄……都他妈见鬼去吧。”

　　梦瑶唇角柔和牵起，慢慢靠在宓玉的肩上，“那让我做你的妹妹吧，让我来代替裴毳照顾你，或者给你做姐妹。”

　　宓玉缓缓靠在梦瑶的头上，仍然不忘朝着一旁虚无抬起左手，被温暖干燥的大掌握住。淡淡笑道：“代替？这话听起来太委屈，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是特别独立的存在，没有一个人是可以代替的，她是她，你是你。你们是不同的。”

　　阵阵鸡鸣，暖烘烘的额头，宓玉翻个身子，触及的丝绒被絮，舒适却不是那种熟悉的味道，温暖的熟悉的怀抱依附过来，宓玉这才展颜，睁开眼，虽然是一片黑暗却心安。

　　“醒了？”

　　“嗯。”宓玉环住他精瘦的腰身，抿唇，开口，“这是八府呢。”

　　胤祥笑了笑，止住那股不耐，虚抱住宓玉，身子不动声色地隔开些距离，却真的不舍得，隔开了一点点距离，“是的，八嫂安排的很干净，睡的不舒服。”

　　“没有。”淡淡的鼻音从胸口传来，胤祥紧了紧怀抱，有股想要亲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