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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暗涌初显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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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玉溜了会马儿才回去复命,在帐口遇见谨言慎行的李德全,李德全对她行了礼,低微着头,语气里满是好意的提醒:“格格要小心了!”然后离去。
宓玉嘴角抿成严肃的弧度,看了看远去的李德全,以及周围众宫人慎重的表情,了然地收拾好面部表情,掀帘而入。
“玉儿拜见皇上!” 宓玉看见里面还立着俩人,一人当然是太子了,而另外一位却是位看似老谋深算的老者,宓玉脑子快速转动,难道是那被康熙称为清朝第一罪人的...索额图?毕竟那人可是同太子同穿条裤子的。之前的局面好像有点短兵相接的味道,双方僵持着,宓玉的猛然出现到缓合了下气氛。
“呃,玉儿回来了!”康熙出声,示意宓玉起身,语气里满是不言而喻的怒气,他回转过头,朝她点了点头,倒给宓玉一股苍老了不少的错觉,也就一刹那,还是那个威严、霸气的君王。
“太子也在,玉儿有礼了。” 宓玉微微福一礼,行到康熙的身旁,站定,有点戒备地看着两人。
胤礽看看宓玉,微笑,狭长的桃花眼不自觉地眯了眯,有点危险的感觉。
“玉儿,替朕去送送索相。”康熙按了按宓玉的肩膀,有点无力道。
宓玉心知这胤礽肯定又做出了什么让康熙失望的荒唐事,或许是叫上了索额图来帮衬,康熙肯定动了气,这是要支开外人训导他,也就恭敬地领了命,引导着这好像不是很情愿离开的索额图退去。
“格格是纳兰贤侄的女儿,果然好风貌。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刚刚远隔了黄账,索额图就开口,眼底闪过一层诡异的笑意。
“索相言重,玉儿一文弱女子,苟延残喘罢了。” 宓玉一怔,初次见面,客气的寒暄确实很正常,可他...可是权倾朝野的索额图,莫名的夸奖,肯定有着什么别的意思。
“目前虽然皇上有任用明珠,但是...格格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纳兰家现在已经是一落千丈了,选择,这可是个必须的抉择。”果然... 宓玉心里暗笃,不说她就是纳兰家的,而说得好像她并不是纳兰族人。宓玉望向那深不见底的黑色双眸,如鹰般,敏锐,仿佛可以把人一眼看穿,盈满了洞察世事的透彻。
宓玉低头不语,掩饰着眼里的不以为然,而这厢在索额图看来宓玉似是为母沈宛的凄惨而黯然神伤,心里正犹豫不决着,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大的能耐,索额图心里冷哼,面上还是平和、慈爱的,想他大半辈子戎马生涯,安定后跟纳兰明珠那佬厮斗了几十年,如今大贝勒早已失势,纳兰老头也缠绵病榻,不正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刻。索额图抚着胡须,一副心知肚明的过来人样子,“世间之事,有时候便是这般难以取舍,但有的时候,却不得不做个决定,那么格格的决定是如何呢?”说完,挑眉望着宓玉。
“如果无法选择,那么放手不失也为一个选择。” 宓玉讥笑地勾勒一个微笑,静静的回视他,挑挑眉,语出惊言,神情却还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索额图心里咯噔一跳,这小格格还真不能小觑,眼光独到不说,心思竟隐藏如此之深,既而用一种崭新的眼光再次审视了宓玉一眼,用一种恭敬的语气说道:“格格,索额图失礼了!”信步离开。
宓玉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刚才的情景,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历史记载康熙“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的罪名对索额图拘禁,而后诛之,现在看来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太子!宓玉心里肯定!到底康熙同孝诚仁皇后是怎样的感情,让康熙如此宠爱太子?就算其有了篡位之意仍然一心保护他,全怪罪于索额图,完全没有了千古一帝所该持有的分寸!爱情?哼,宓玉自嘲笑了笑,想起刚才胤祥涩然的表情,“还真苦恼啊!”
“宓儿。”清越的声音打断宓玉的思绪。
宓玉看着一身便服的胤禛,满是诧异,“怎么在这里?”
“刚才办完太子吩咐的事,然后就看见索相同你寒暄,就悄悄跟来看看。可是有什么事发生了?”虽是正常的语速,可却暴露了他的担忧,话说的太多了,他可一向是话语少之又少的。
宓玉看着他幽黑的眸子,叹了口气,“如果没有猜错应该跟我有关。”
胤禛走近,拉住宓玉的手,握在手心,“那我现在就去请皇阿玛给我俩赐婚。”
果然是关心则乱,宓玉情不自禁地露出深深的酒窝,回握他大大的手掌,“看你,这事还没一定呢。”
胤禛颔首,不热情也不冷淡,挂了笑容说:“是,你根本没想过要嫁给我。”倒是有股怨念。
宓玉看着远方模糊的草原,怅然道:“要变天了。胤禛。”
胤禛亦循着她的视线,看见那远处枯黄的草被牧人毫不犹豫地焚烧,那浓烈的烟气氤氲,好似要弥漫住整个天空,可是那股浊气终究是要被风吹散的,可能到最后连一丝一毫都不会剩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最炎热的九月,草原仍然是生机勃勃,牛羊牧马,人心闲适。
宓玉却在那一天后,一日日忙碌起来,起先康熙只是拿些各地地形和人际分布给她看看,她还可以跟胤禛谈谈情,夜会什么的,后来慢慢地康熙竟然让她看起官员上呈的奏折起来,开始她是惶恐的,话说后宫不可干政,虽她并不是康熙妃嫔,可康熙也把她当女儿来看待的,这样是不是太“宠爱”的点,也就更加谦虚、谨慎、小心起来,也就绝了跟胤禛的接触,其他阿哥就更不用说,说起来见的最多的除了康熙、李德全就是些年纪稍小的阿哥们了,不过这样也是有些好处的,至少少去了跟那些福晋、格格、阿哥、贝勒们的接触,她也不用整日揣度心思了。整天里只能同康熙在大帐里看着这竖着的繁体字。康熙在哪,她在哪。其实这巡视塞外听起来是享福的事情,实则是份更辛劳的体力活,整天全国各地呈上来的折子就有人样高,还要一一筛选出有用的,真实的,紧要的先处理,可见康熙工作量之大之繁杂,伤脑筋啊!
康熙看着停止有一会儿兀自感叹的宓玉,催促道:“怎的?累了?”头仍然看着面前的折子,时不时勾画着。
宓玉回过神来,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皇上,这种事您准备让玉儿干到什么时候呢?”
康熙仍然奋战着,“不就是让你帮着手吗,反正你也闲着。” 宓玉是在后来才从胤禛的探听下知道那天为何康熙如此生气的,因为胤礽竟要求废太子妃而改立于她,如此唐突、如此不计后果地就直面了康熙,而索额图亦一边帮衬,可想而知康熙是如何痛心疾首了,康熙顿时恼怒,不仅遣走半途被太子叫来的索额图,也对胤礽大力斥责,叫他收声禁闭三日,而今他安排宓玉事情,无非是让她跟各个阿哥隔开距离,更让太子妥协,知道什么是主次轻重。
宓玉其实是不知道康熙到底对她是怎样想法的,但是他不会伤害她,她还是知道的,儿女不足,而挚友未满?费解啊!而他是如此看重太子,对她也很是上心,一般来说太子废太子妃实在有过,但是赐她个侧妃也不为过啊,为何要独独留她在身边呢?
“皇上。”宓玉抬起头,看向康熙,满眼疑惑。
康熙注意到她的凝视,知道这几天她的腹议,叹了口气,“你可看好胤礽?”
如果是以前的宓玉那是肯定会答应的,但是自从心之有了所属,她是再也看不上任何人了,她是个无情、寡情的人,但一旦爱上就是个专情、痴情的人了,她遂连忙摇头。
康熙继续道:“那若朕应了,你该怎办?”
宓玉这倒没有细想,当时只是心里笃定康熙不会应承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玉儿当时很放心。”
康熙朗笑出声:“不怕朕把你卖了。”
宓玉前所未有的正经,坚定地点了点头,“嗯,从未想那么多。”
“那你就继续筛选折子吧,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康熙仍然是勾画着,从始至终斗未抬头看宓玉一眼。
宓玉长叹口气,也无所谓起来,非要知道如此清楚干吗,也难得糊涂一回,反正他不会有歹意,既继续奋斗起来。却不知这时的康熙抬起头,看着快埋没在折子堆中的女子,眼里满是宠溺,他一生儿女无数,可却只是从她身上看见了为人之父的感触,难舍、欣慰……而这些跟宓玉又何从谈起呢?康熙揉了揉胀痛的眼角,重新投入折子的大潮。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小生活在黑暗中,在黑暗中练习杀戮的宓玉又怎会遗漏被人窥探的目光,头虽是低着,嘴角却挂着狡黠的微笑,看样子这个大靠山是找对了!她满意地颔首,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