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相忘烟水间(大唐同人)》奈奈小狐狸

13、13 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13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像是从漫长的黑暗中醒来一样，睁开眼，居然是一时间的茫然。
　　“你醒了。”一个不愠不火的声音响起。
　　“……”想说话，却发现浑身无力，有什么堵在喉部一样。
　　“你中的毒很深，需要一段时间好好调养。”那人背过身。
　　“……”石之轩？脑中灵光一现，昏迷之前最后一个听到的声音，仿佛便是婠婠的甜笑。仲少呢？自己被抓来这里，那仲少呢？猛地抬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是狠狠地看他。
　　看到他的表情，眉间微跳，“你放心，寇仲既然与我有联盟之约，我绝不会伤他一分一毫，”
　　“……”
　　走出房门，男人有些疑惑地摇头，自己尚且身中剧毒，却心心念念挂着别人，那么清冷如水的人第一次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却不是为着自己。
　　月光亮得忽然让他想起，和那个女子初遇的时光。
　　那一日，月亮和今天一样，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有些自嘲地笑，什么时候邪王也学会回忆过去的事了？
　　也许，是今夜真的太冷了些。

　　听着屋外人远去的足音，徐子陵勉强提起的一口真气登时散去，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舞，漆黑一片。
　　闭上眼，隐隐察觉到身体里真气仍在缓缓流动，当下定神凝息，也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室内虽然只得烛台一盏，却只觉眼前所见，清楚如白昼，自知是回复了一两成内力，虽然不一定有把握出得去，但寇仲生死不明，说不得也只好搏上一搏。
　　推开房门，屋外月色如洗。
　　一步一惊。
　　魔门重地，居然无人把守，所见处，只是冷月空庭，竹影暗摇，感觉不到半点警戒的气息。是圈套，还是邪王已经托大到了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不管是陷井还是死路，徐子陵都只能睁着眼睛往前走。

　　走道的尽头，一扇半掩的木门。
　　咬了咬牙，推开。
　　却为眼中所见的景象而微微一愣。
　　湖边石旁，席地而坐含笑斟酒的，不是石之轩，又是哪一个？
　　“长生诀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一些，你居然这么快就能集聚真气行动如常了。”没有看他一眼，径自把手中的酒杯拿到唇边，淡淡地说了一句。
　　“……”
　　“你放心，等你伤好之后，我会送你离开，不过现在，可不可以陪我喝杯酒？”
　　“……”细长的眸子闪了一闪，还是走了上前。
　　酒甫入喉，冷得让人全身发凉，味道却又清冽绵长，在舌头久久不去，半晌又忽觉如同一团火焰在胃中烧灼一般，连气都喘不过来。
　　“酒是以前埋在这里的，原以为很快就能取出来，没想到一等，就是二十年。”石之轩的声音有些说不出的寂寞。
　　“……”
　　“原来这酒，是为一个人酿的，可惜，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盅口轻斜，酒慢慢溢出，湿了身前的草地，“这一杯，算是为她。”
　　“……”徐子陵沉默。
　　邪王与碧秀心的故事，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也亲眼看到邪王断言拒绝了师妃暄劝他向善的请求，当时觉得惋惜，如今听着眼前的人淡淡的口吻提起那段回忆，却是有些怅然若失。
　　多少年以后，寇仲会不会也像他这样跟别人提起徐子陵？
　　会不会？
　　“你在想一个人。”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口气。
　　抬起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徐子陵，有些人生来就是要成大业，有些人生来就不能甘于平凡，石之轩是，李世民是，寇仲更加是，”眼中一闪而过了什么，一字一句，定定地看他，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另外一个人说，“所以，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只不过有时候，根本没有可以放手的东西。”短促地笑了一声，他看着面前这个脸色惨白的青年，“区区一个徐子陵就想救天下？我怕你连自救都不行！”
　　垂下眼睫，颓然摇头，徐子陵要救的，从来不是天下，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抬手指了指远处，“你现在可以走，绝对不会有人为难你，”看着他浓密纤长的眼睫，一时间有些恍惚。
　　低下头不再看他，一杯杯的酒灌入了腹，只觉得眼前渐渐什么都是一片重影，哽咽许久的两个字，还是溢出了唇边，“……秀心……”
　　碧秀心。
　　秀心！
　　良久，双眼终是疲倦地阖上。
　　轻轻的足音远去。
　　握住酒瓶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半晌，却只觉得身上一重。
　　然后，自己身上，多了一件长衫。
　　看着月下那人远去的身影，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自唇边扬起。
　　睁开眼，清澈明亮。
　　他离去的方向，并不是自己指的那一个。
　　徐子陵。
　　石之轩仍是石之轩，但徐子陵，不是碧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