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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就不想题目你难受你咬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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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我不知道法海什么时候走掉的,只知道等到大白一个毛栗磕到我的头上的时候,他已经走的没影了。
我懂我懂。
人都是这么容易害羞的。
因为我心情好,就大方地原谅了大白的动作。
就像那和尚经常说的什么来着?
我佛慈悲?
对了,就是我佛慈悲。
谁说妖怪和佛家势不两立。我不一样能念叨那些和尚念叨的东西。
“傻笑什么呢?”大白一边问一边把胳膊架在了我的肩上。
啧。
我把他的手一撇。“别老动手动脚的。”
说书的都说了,男女有别,不能靠太近。
“你吃错药了?”大白有些恼怒,气呼呼地说“要不是姐姐让我来找你我才不来呢!”
“姐姐找我?”说完这句,我便把气急败坏地大白丢在原地。下一瞬,我已经出现在了洞府里。
洞府并不像话本里那样阴森森地,相反采光很好。阳光透过缝隙投射到里面形成一圈暖暖的光晕,光晕中间坐着一位女子,素白的长裙,一头鸦羽似的黑发用一根白玉簪束在身后。不像妖怪,倒像缥缈的仙人。
我立马凑到她身边,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肩上“姐姐姐姐,你喊我干啥呀!”
她也任我压着,几缕发丝滑下,仙人立时滚下凡尘。“这不快初五了,我怕你还不知轻重地往外跑。”
我翻到她面前“初五初五,又要端午了啊。姐姐我不想过端午,浑身没劲不说,还没多少法力。”
“你呀。”姐姐笑着点了点我鼻尖,却也没说什么。
妖怪寿命很长。弹指一挥,十年便逝。
我一如往常的趴在那根树枝上,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最近修炼进步迅速只需一层防护罩便可在寺庙里来去自如了。
十年对于妖怪很短,但对于人很长。
和尚念早课的位置又往前移了移,离他们主持的那个老秃驴又近了点。
本是安心念经的法海又朝我这边望过来,我开心地向他摇手。
枝杈一晃一晃地。
他似乎笑了笑便又低下头去。
嗯,果然他还是这么好看。
六
“今年怎地这么早?”如今尚是倒春寒,屋外还料峭着寒意。
我一进屋就直直地往他桌上的点心扑过去。和尚看上去严肃,但有谁知道他这么喜欢吃点心,每回屋里都藏着好吃的。
“和尚我和你说我最近和姐姐修炼的可好了!我今年没有冬睡哦!”
法海的声音沉沉地,语义不明“那条白蛇?”
“对啊。”
下一秒手里的盘子不翼而飞。我抬头,法海面色沉沉地端着盘子站在门口。“你和那大白可玩的开心?”
我歪头“大白?我和姐姐修行为何要带着大白呀!他又不是蛇修。”
“……”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重新回到我手里的盘子“法海?”
俊秀的和尚已经开始闭目打坐,双颊红彤彤的像是二月花。
“你真好看!”
法海将眼皮一掀,却又是不愿理我了。
“法海,姐姐说她要去人间报恩,让我同去。”
法海这次勉强将眼皮全睁开“你答应了?”
我笑眯眯地问“你想我去吗?”
法海干脆把眼睛又闭上,一副不爱搭理我的样子。
我不依不饶地凑上去“你想我去吗?”离得太近了,我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他的睫毛微颤,却还是没有睁开。
我一步退开,假做失望“原来你是希望我去呀……”
在嘤嘤嘤的假哭声中,我透过张开的指间看到法海正无奈的对我笑着。
犯规。
每回他这么一笑,我什么脾气都没了。
我讪讪地放下手,讨好地往他那里蹭了蹭。“法……”
“人间道士太多,你还是呆在山上吧。”
我朝着法海眨巴眨巴眼,看着法海说完之后别扭万分地撤开视线,纤长的睫毛抖得厉害。
我脸上的笑容越拉越大,猛的朝他扑过去,香烛的味道环绕在身边,感觉到他手忙脚乱的接住我,却是连手都不知该怎么放。
我凑到他的耳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笑“我没有答应姐姐哟!”
感觉身下的身体一僵,然后柔软。
“我可舍不得离开法海呀!”
身后的两条手臂交叉,然后坚定的收紧。
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还不及反应我便被整个缚住,脸被压在地板上,点心撒的到处都是,盘子轱辘轱辘地滚到房间的另一边才停下。
完了,小和尚这么爱干净,又要好久不理我了。
和尚不在屋里,我本是坐在蒲团上准备边吃边等他。这张网突然罩下来的时候,虽然措手不及,但却也是不怕的。
在最初来寺庙的那几回,不知道一共被小和尚捆了多少次。
看了看周围散落的点心。哎,真可惜。
我想动动太舒服的手脚,却发现被压的死死的。
好吧,这个比之前的那些的确高明了不少。
我等得从日上中天到日落西山,额上密密地覆着一层细汗,四肢具麻,这网上流动着金色的佛经,挣脱不得不说,还疼地几乎渗到骨子里。
为什么,为什么呢?
我努力地把自己缩到一起,心里却是比身上更疼。
门吱呀一声打开,我勉强抬头,但也只能看到一双发白的僧履和红色的衣摆。
红色?
小和尚从不穿红色。
我更加奋力的抬头,但身上的佛经一瞬间流动更快,我疼的只能缩成一团。
“阿弥陀佛。”苍老的声音还有一声若有似无地叹息。
我放弃了挣扎。是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看上去很慈祥的老秃驴。
我想问法海在哪里,我想问他知道你抓住我了吗,我想问我从不害人为什么要抓我,我想问为什么胸口闷的想要哭出来。
但我只听到自己沙哑的,断断续续地一句“为什么……?”
那主持似乎又叹了一声,念叨了一句我佛慈悲。
去你们的我佛慈悲。
若佛祖当真慈悲,为何对我此时却视而不见?若当真众生平等,为何佛家与我们势不两立,处处相克?
“孽缘啊孽缘。”
呵,一个孽字,你们就能否定一切。
“蛇妖,念在你从未造下杀孽,回山后莫要再来了。”
我最后的记忆便是简单朴素的房间和高高悬挂的牌匾。
金山寺。
八
我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从石缝中透出的暖色阳光。一偏头看到就是大白毛茸茸的脑袋。
“你要去哪儿?”
还没走到门口,本在熟睡的大白就挡在了我的门前。
“让开。”
“姐姐让你呆在这儿!”
我伸出手,青色的火焰在我掌心跳动“你可挡不住我。”
大白不做声,但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雪白的圆滚滚的貂将整个洞口堵的严严实实“反正姐姐就是不让你走!”
大白是貂修,虽说按年纪来说还要比我小上个几百岁,但也不知怎么吃的,名字从小白变成大白也不过百年的时间。
我们俩人大眼瞪小眼。那两个圆滚滚湿漉漉的黑眼睛自带卖萌特效,不过一会儿我便败下阵来。
“大白,我就出去找点吃的。”硬闯不行只能智取。
大白的身子动了动,两个小黑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却仍然不松动分毫“你肯定又是要去找那臭和尚!你可骗不了小爷!”
“大白,听姐姐的话,让开。”
他立刻嗤笑出声“不过比我大百年还想当小爷的姐姐!”尾巴傲娇的一翘一翘,扫落不少小石子。
我不动声色地往角落挪去,轻巧越过许多滚落的石块。“是是是,虽说我比你大,可你看你的原身多厉害呀!这么大!”
“那当然了!你不看小爷是谁!”那尾巴摇的更欢了。
我瞅准时机,一个跃身,从大白尾巴打出的小洞里跳了出来。“大白,你别和姐姐说啊!我马上回来!”
我踏在树尖上飞快地往下山跑,一群飞鸟都被我远远的甩在身后,我要去找他。
我这条路走了无数遍,却从未一次走的这样快。
“阿竹!”
我已经可以看到寺庙黄色的围墙,过耳不闻,脚下的速度加快。
“阿竹!阿竹!”破空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地跳起,一抬头却是铺天盖地地白色绸缎。
金色的屋顶就在眼角余光处,我甚至都能听到和尚诵经的声音。
这么近,这么近。
就差一点。
“阿竹。”
我顺着绸缎望过去,姐姐依然缥缈地好似仙人。
“姐姐,就让我去找他。”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姿态有多卑微“我就想去找他。”
姐姐松开绸缎,我却一下失力摔倒在树杈上。
“伤还没好就乱跑,你现在是连寺庙都进不去。”
毕竟是被佛家物什捆了一天,刚刚一番之后现在居然连提气都做不到了。
“那姐姐!姐姐你帮我去找他。”我突然又提起希望。
姐姐面上表情似苦似悲,不忍再看似地闭目“和姐姐去杭州吧。”
“姐姐!”我拉着姐姐的衣袖,哭腔明显,胸口闷得很,好似有人要把我的心生生给掏出来“为何姐姐不肯帮我?”
“非是不肯,而是不能。那金山寺姐姐进不去。”
“怎么可能,姐姐法力比我高如此之多,我都……”
“金山寺有老祖留下的佛咒,闯入的妖修法力越高,越容易受反噬。”
我拉着她衣袖的手一顿,但依然不死心。“但这几年我修炼迅速,依然……”
我看着姐姐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
“那和尚应是给你覆了层佛法,不然你连金山寺的门都进不去。”
果然。
“所以那老和尚要把我捆上一天,就是为了把那佛法撤去?”
我闭上眼,漫山的绿色看得我眼睛疼的要流出泪来。我只觉得自己被姐姐轻轻地拖起,我把脸埋在姐姐的肩窝处一声不吭。
“和姐姐去杭州吧。”
“不去。”我的声音闷闷地,眼眶一突一突地涨地发疼。“我要找他。”
我说过,不要和妖怪比耐心,即使是和尚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