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明天》续杯咖啡

4、夏文世

　　4.
　　或许是彦扬跟那个人的对话给了林封打了个报备，也或许是彦扬口中的夏文世已经鲜活到林封可以确定眼前这个没见过的人，就是他了。带着淡淡的笃定看着那个自己已经感觉不只认识了一天的夏文世。

　　尽管林封曾很肯定的说，夏文世必定是个精彩的人，包括长相，可还是稍微有些惊讶的，他没想到的是，彦扬口中那个总是一脸正经却背地里搞怪的大律师会有一张清冷的娃娃脸，清冷俊秀。是林封给他的第一评价。一个从眉眼精致到手指的人，说实话，只能让林封有些词穷。可清清楚楚的，林封可以看到，那清冷的眼中有浓浓的悲伤。

　　他正用那双满含了悲伤和温柔的眼睛轻轻注视这彦扬有些苍白的容颜。刚刚过了彦扬的病发时间，有点虚脱的她陷入沉睡。林封莫名的有些庆幸没有让他看见彦扬痛苦的时候，可转瞬就想到，明天是一定会看到的了吧。这个人会怎么做？劝彦扬打掉孩子，维持可能更长一点点的生命？还是决定留下孩子？或者其他他意想不到的答案。这些都是林封一直都想知道的，因为他很是好奇，这样一个女人，到底爱上了什么样的人，让她这样甘心放弃去争取生的权利，即使，生的时间也不过是个未知数。

　　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夏文世抬头，起身对林封点头一笑，示意与自己出去说。林封把他带到自己办公室。等着他开口。

　　“谢谢你。虽然我还不太清楚她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不过好像你是她的医生。我想应该是很严重吧，要不然她从来不会隐瞒我。既然这样，等她醒了，我想亲自问她，至于别的，我也只是想请你努力帮她实现她想做的了。”

　　夏文世的声音很低，可能是因为压抑着什么的缘故，讲话的速度也很慢，料想林封想过千万种可能，却没有想到，他就这样做的决定，没有问原因，甚至没有问结果，只是说请你努力帮她实现她想做的。只是这样而已。

　　林封看着已经远走开的背影，忽然有些疑问，什么是爱？什么是感情？什么是人性？他到底爱不爱彦扬？按照通常人的思维或者经验，不是应该质问为什么隐瞒他？不是应该用爱来决定彦扬是否应该留下孩子？林封已经有些乱了，他恍然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从来不曾接触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尽是些他不能理解的人。

　　直到下班前，做最后一次检查的时候林封才有勇气走进那间病房，林封已经觉得溃败到无力在走进病房前进行一些关于里面情景的假象，只是一片空白的凭着本能说着一些每天都在重复的话做一些每天都机械的动作。把自己当成一个背景或者局外人，来欣赏或观看这么一群人独特的生活。

　　病房里，夏文世在低低的叙述他最近的经历，彦扬边听一边放肆的大笑，间或感叹几句你啊你之类的。看见心不在焉的林医生便把炮口转个方向。
　　“林医生，你见过了吧？这事我家小文世，文世这是林医生，他很厉害的哦，对我来说就是我的生死判官啊。”彦扬夸张的对着夏文世比划。

　　林封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怎么，明明是他才是比较淡漠生死的医生，可每每听到彦扬如此不在乎的说出生死，他还是觉得身体某个地方顿顿地痛。看着同样微咧开嘴的夏文世，林封又有那种无力感，好像只有自己才是相关的，而眼前两人说的都好像是别人的生死。直到林封离开，彦扬带着了然的眼，通透的对夏文世说：“他，是个好人。”

　　其实林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哪怕他做的是救死扶伤的工作，也确确实实做的是好人做的事情，可他自己明明白白的他自己不是个好人。他现在觉得他更像个病人，所以他决定找个地方或者找个人也好，发泄一下，要不他真的要病了，他似乎都快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自己了。

　　略显得昏暗的灯光，轻缓的音乐，角落里三两低语的客人，邻桌间略显得稍远的距离，使得每桌都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却也能融入这显得温暖的正题氛围。即不侵犯彼此的隐私又恰到好处的彼此融入，每次走进这里，林封都觉得真正放松了自己。

　　“封？我的天，真的是你。你都干什么去了？竟然这么久都没有过来？”讲话的人边说便从吧台一个跳跃翻身出来，紧紧扒在林封身上。林封有些无奈，看这阵势估摸着这小子又失恋了。果然，抬头询问的对上调酒的Joe，对方给一个无奈的眼神点点头。林封只能在心里默哀，为自己新买的几千块大洋的衬衫就要遭受毒手开始默哀。

　　“逸。”林封一边轻拍他后背以示安慰，一边出声提醒，身边暧昧的眼光，已经要把他们洞穿了，这样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与一个男子相拥哭诉，怎么也不该是个正常的场面吧。怀里的人好像没察觉一样，继续旁若无人的低低饮泣。林封一脸苦相的想，估计不丢个爆炸性的东西出来，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了。

　　“我新接手了一个病人，她，叫彦扬。”不出所料的眼前的人果然抬头，带着震惊的干净的脸上哪有一丝哭过的痕迹，不过是惩罚自己太久没来了。林封实在拿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很是无奈。是的，是哥哥，明明还比自己早出生几个月，林封却有自己在哄娃娃的错觉。看着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真不知道跑到这里来是对是错。

　　林封其实不知道，现在的他那带无奈的眼睛里满满是温柔，如果说大家认识的林封是个三分温柔七分冷漠的人，那走进这家酒吧的林封却仿佛卸下了戒备的只剩下那三分的温柔和七分的宠溺与放松。这里是何逸给他制造的一个温暖的港湾，到了这里，他就只是林封，不是林医师，不是林院长，甚至不是家中被期待和培养出继承家业的继承人。所以，当他知道自己开始混乱的时候，他知道只有这里，只有何逸可以让他安心的找回那个块迷失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