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依然》澈冽木格

32、第32章

　　施落并没有在MSN上碰到黄林然，因而松了一口气。每年的十月份，对施落的公司来说，是最忙碌的月份之一，对于施落来说，也是最忙碌的。白天忙工作，晚上忙看书做题背资料。虽然充实，但是有时候也有一丝厌烦之感，很想尽快考完这些书本上的东西。忙碌有时候会让人忽略很多困扰之事，但有时候会让神经太过紧绷，施落看过太多现代人的过劳死，每每这个时候，她便逼迫着自己去调节。这几天亦是如此。

　　终于到了考试的周末，她便关了手机，请了周六的假，信心十足的去了考场。

　　在收到黄林然的短信的时候，已是一个月之后，并说了他没有联系她的原因。原来，黄林然去了硅谷的研究室。施落对他的工作领域完全没有任何概念，而且想，有必要跟我解释吗？虽如此想，但心中却有满足感，仿佛又在谈一场如穿越网络时空的恋爱一样，只是这一次的人，曾经见到过。

　　施落不喜欢发短信，整日里按键盘，快速的打字速度，在按手机键的时候，显的便慢了许多，回复别人的短信时，只是了了几个字概述而已。因而这次也只是象征性的回复了他“知道了。”而已。便不再更多的注意关于黄林然的事情。MSN上，小美问：“落落，我真的打算考深大的博士了，怎么样？”
　　“欢迎，我去深圳玩也有地方住了。”
　　“切，你就不说点好听的。”
　　“哦，这样你就可以跟你家的洛林每天卿卿我我了嘛。”
　　“死家伙......”小美发过来了个显得凶狠的表情，当然施落回复一个夸张的哈哈大笑。

　　也就是与小美聊天的时候，施落才感觉真正的快乐，那是一种发自腹内的快乐，也许当初交到小美这样的朋友，她才是第一次对外人放开了胸怀。对于周小敏，她是第二次想那样接纳一个人生知己般的朋友，只是有了嫌隙之后，无论结局如何圆满，总归回不到了当初的感觉。正如一块玉石，如何高超的缝补技术，也难掩当初的完整与完美。

　　退出邮件后，放落看到陆续在打卡下班的同事们，又一天的结束，夜幕高罩，外面又是处处闪烁的霓红，如白昼一样的城市了。施落如往常一样，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关上灯，关上门，走向电梯。四周渐趋寂静，听着电梯传来的摩擦声，空旷的夜里格外明显。“叮”声响后，步入大厅，仍有人流。待走出大厦的进候，如织的车流与远处的夜行的人们，让施落觉的并不孤单了。

　　她想到了刚才的邮件。刘桐仍旧一天或两天一封的汇报着自己的学习与生活，军校的生活是忙碌与充实的，从只言片语便看得出来，与她那时候的大学可以说是两番天地。人与人的差别，真的是在循序渐进中拉开的。刘桐发过来一张照片，依着军绿色的坦克，穿着军装，笑的灿烂。脱去了那时候羞涩的沉闷，多了一份自信与潇洒从容。施落在想象，一个大男孩到男人的转变，真的是很奇妙的，让她感觉出生命的多姿与多彩。

　　大厦前的停车位上，仍旧有不少的车子。施落无暇顾及，想转向大道尽快回宿舍，今天已经很累了。只是一边斜依着一辆黑色车子的男人身影仍然吸引了他。斜侧着的身子，虽然随意，仍然觉的从容优雅，一件风衣着在高挑的身材上，嗯，真正的衣服架子。施落仅从侧面便觉的，这个人若转过身来，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不过她可不敢走到近处去大胆的欣赏这个人，再说她也没时间了，得尽快回去。于是便紧了紧插在长外套口袋中的手，快步的离开了。十二月的冬天，在岭南的深夜已并不如平时般温暖了。

　　黄林然停在了大厦前，匆匆由香港赶到这儿，并一路打着手机，但是里面传出的却是永远没有任何感情的机械般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关好车门，走向大厦，只有可以刷卡的人进进出出着，而外人则没办法进去，因为少了那张磁卡。再说，太晚了，他不知道找谁，更不知道施落到底住在哪里。罗美云曾经给他过足够的信息，但再套问具体的位置，便不说了，而且罗美云说过，施落在平时并不住在她知道的那个地址，一般是住公司安排的宿舍。黄林然感到有些失落。

　　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实验室那边的电话，因为是国际区号001，那儿现在正是工作时间，而不是象这儿的漫天繁星，尽管不如那儿的夜空清亮，但这里有自己心中所向的目标，故而忽略了天空中总是笼罩着的灰尘。他已没有时间再等了，明早必须再尽快赶回去，那边摧的急，事情多。

　　施落睡前才想起，手机好象是早就便没有电了。爬起来，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电源，想想，应该是忘在办公室里了，只好作罢，继续躺下，慢慢的做一些伸展运动，放松着全身，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施落又看到了那个侧影子的男人，她还是没有敢走过去看个清楚，只是她一直走的很慢很慢，脚步已不受她自己的控制般迈不出去了，象有人拖住了一样。只是奇怪的是，在她感到已无力可施的时候，男人自己转过了身，但施落仍然看不清男人的脸，她开始感到了失望甚至伤感。她在试着移动脚步走向前的时候，那张脸却看清了，他在微笑，然而令施落感到惊恐的是，那张脸竟然是十年前的黄林然，那个一脸张扬与帅气的黄林然，那个在校园里身边有一个高挑女孩挽着的黄林然。他们亲密的自施落身边经过，甚至是擦身而过，却浑然不知有一个人在身边一般，同陌生人一样。

　　尽管这是施落自己预料到的结果，但她仍是伤了心了，心中酸楚难当，眼睁睁看着二人远去，直至看不见，再看四周空无一人，夜晚似乎也已变成了白天，大厦前的空地上，她再也无法忍耐地蹲下身来抱头痛哭起来，呜呜咽咽，仿佛哭尽了这多年积攒的心中苦闷般，发泄一样，竟然舒畅了。

　　施落是被自己的哭声惊醒的，睁开眼，天已透亮，生物钟如时的起了它应有的作用，快七点了。摸了摸脸，有一点点湿，原来真的做梦了，好真实的感觉，如同身临其境般。施落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所谓的日有所思便夜有所梦。她不承认自己白天想过黄林然，因为白天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也没有必要。只是夜晚看到大厦前那个男人的身影，只是好奇而已，怎么晚上便做了那么奇怪的梦？

　　不再作它想，只当梦中的自己便不是自己了吧，那个人还哭的那么伤心，而自己已是多年未掉眼泪了。

　　简单的洗漱，穿上厚外套，长裙与短靴，背上斜背包，施落便向公司冲进，每日里总是这样丛忙的来来去去，今天仍旧不例外。先去了公司打卡，然后到一楼的大厅，去公司的信箱取信，这也是每天的一个程序般，很少改动。

　　让施落欣喜的是，她看到了自考办寄来的成绩单。一直没有去查成绩，现在成绩单都下来了，既然寄过来了，便是合格了，也就是考试通过了。迫不及待的打开，便看到了那四门的分数。与她自己想的差不多，都过了可以拿到学位的分数线。把信封再合上，放进几份文件中，带着愉快的心情，施落便上了楼。

　　同事们又在商量着叫早餐的事情，看到施落进了办公室，便问她要叫什么，施落想了想便说，
　　“我要一份鸡蛋肠粉吧，今天早上我请客，你们自己点。”
　　大家明显是有些吃惊的，施落的节省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办公室的同事更是人人皆知，这次突然这么大方，让人感到意外而且难以置信。大山说：
　　“施落，有什么喜事？难得你请客啊。”
　　“呵呵，你们也请过，这次就算我的吧。”施落笑着说，也没有再多作解释。
　　“JUNE，是不是男朋友向你求婚啦？”ELLEN也凑过来问。施落便不好再解释些什么，便直接说，
　　“越说越远了，是我的考试通过了，来来，大家快点。”
　　“还真是好事，大家快点，我要打电话订了。”大山嚷嚷着。

　　施落分发了文件后，便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进行一天或重复或新鲜的工作。重复也许会有令人愉快的事，比如早上的工作；而新鲜不多，但总会有，比如某个具有挑战性的信用证或是某个技术性非常高的设计图纸。但久而久之，若是没有了太多的追求，总归还是要厌烦或是排斥的。努力的考取这么多的证件，为的便是将来有更多的好的去处与薪资，这也是施落现在唯一的追求。

　　一打开邮件，入眼的第一封便是黄林然的。施落有些奇怪，很久没有收到他的邮件了。黄林然似乎不怎么喜欢发邮件，除了第一次联系她。黄林然说昨晚打她的电话一直没有通，这时施落才想起了要充电，便找出充电器来，插上了电源线。黄林然说他昨晚来到了公司大厦的广场前，但是今早便又要乘机回美国了。施落看看时间，想他应该已经在万米的高空了吧。

　　邮件的时间是零晨一点多，那时的她，好象是在梦中，梦中梦到了黄林然。难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那个在打电话的背影不会真的是黄林然吧，那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施落感叹一番，然后又遥了遥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便回了黄林然说：
　　“不好意思，昨天手机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