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归处》东丞

1、Chapter 1

　　已是初春，天还是那么冷，下课铃打响后，阿欣与叶子飞奔到食堂，只为吃上早晨食堂三部的羊汤，其实叶子是不愿意喝的，味道太糟糕，用叶子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总有一股尿骚味，没办法，谁让阿欣喜欢呢？舍命陪君子了！
　　阿欣是叶子在高一时结实的朋友，那一天，也就是上学的第一天，老师让做自我介绍，每个同学逐一上前，当时阿欣操着一口乡音，土里土气的，让叶子暗暗发笑，后来得知，阿欣是班级前五名，这又让叶子暗暗羡慕，叶子知道，她是父母走后门托关系送进来的，不然以她的成绩根本无法来市一中上学。
　　C市第一中学，是名副其实的重点寄宿制高中，在H省也是数一数二的，每年毕业生重本率居高不下，正是为此，学校也能借机招揽一批借读生，借读费3万，这既解决了市内错综复杂的关系户，又能借机敛财，学校这个政策在叶子看来真是一本万利。
　　一中新校区建在市郊区，可能是当初领导有魄力，圈了一大片地，每到夏天，绿树成荫，花香四溢。只要有机会，叶子总是喜欢拉着阿欣四处转转，叶子喜欢欣赏这美景，晒着暖暖的太阳，看着红花绿叶，这会让她感受到生活的真实与美好。
　　“马上就要中考了，有什么打算吗？”阿欣侧头看着叶子，叶子明白阿欣的意思，高三了，好多借读生都转校了，他们的父母在邻省给买了房办了学籍，只为高考时分数线低些，能让孩子上个好大学，怎么说呢，基本上在本市能考上三本的，在邻省可以考上二本，二本水平努努力能考上一本，叶子的学习并不好，借读生的家里都有钱，在阿欣看来叶子也许不久之后也要走。
　　叶子仿佛没听到，依旧低着头，数着地上的格子，蹦哒哒的往前走，就在阿欣以为叶子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才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呗”，在阿欣甚至同学的眼里，叶子气质高贵，长相也好，是年级的校花，不说话时文文静静的，只要谁让她不高兴，必然是一副冷冷的面孔，让人望而生畏，这样的气势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所以大家一致认为叶子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而叶子也乐意给她们这样的错觉，这会使她虚荣心膨胀，觉得高人一等。“前一阵子，我爸爸也说过，给我买房去邻省考或者在本地考不好直接送我出国，但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学习好真的有用吗？”
　　阿欣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叶子一直给阿欣一种错觉，就是她不用怎么努力，上上学混混日子，也能衣食无忧。其实，叶子的爸爸又哪里说过这些，叶子出生在普通的工薪家庭，爸爸是事业单位的司机，妈妈是事业单位的文员，说起来似乎都是吃皇粮的，好像也不错，但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叶子妈妈是个颇为风流的女人，在叶子上初中时，婚内出轨，卷了家中所有钱财去给外面那个相好的，后来被叶爸爸发现，夫妻反目成仇，天天争吵不断，动辄大打出手，叶子妈妈本想和那个野男人跑了，奈何人家有家有室，不要她，也就歇了抛夫弃女的心思，加之亲友再三劝说，叶爸爸为了给叶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没有与她离婚，后来叶子妈妈被债主逼上门来讨债，叶爸爸才得知这个女人不仅花光了自己家的所有积蓄还到处借钱给那个野男人投资，到底是结发夫妻，又是爱女的母亲，叶爸爸忍着别人对他异样的眼光，与叶子妈妈共同还债，这使得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举步维艰。
　　叶子就是在这样一个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她不知道父母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债还完，是的，她不想问，也不敢问，因为无能无力。只是这一系列的变故，让一对夫妻形同陌路，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好像是两位合租房的租客，没有任何交流，一晃就是六年了。
　　从前的生活让叶子压抑而苦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给自己营造成家庭富有的样子，也许就是从上高中开始吧，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可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顶着借读生的“光环”，似乎一切谎言都顺理成章了。虽然叶子父母关系不睦，但叶爸爸对女儿是极好的，女儿也一直是爸爸的骄傲，叶爸爸常说的就是，“看我女儿这气质打扮，有谁相信只是个车夫的女儿呢，就是科长的女儿，也不如我家叶子哩”。
　　不可否认，叶铭站在人堆里，就会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但她大多时间是一位很沉默的姑娘，不擅长撒娇，不习惯谎言，总是把自己搞的很强势，尤其在言辞方面，不论男女，只要有不合她价值观的声音出现，便会遭到无情的批判，搞的大家都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可能有人觉得她性格爽朗耿直，但更多的人觉得她偏激固执。
　　即便如此，叶子还是交到了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付欣。同样是好朋友，阿欣可是刻苦学习的典范，上课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黑板，看着老师，仔细做好每一堂课的笔记，成绩也是学校的前百名，晚上放学回宿舍后，阿欣还会拿着手电，藏在被窝里，偷偷做习题，就这样坚持着，日复一日。换做叶子，是绝对做不来这些事情的，晚上的叶子都是插着耳机听听歌，然后慢慢睡去，如果让她看书，简直要比杀了她还痛苦，经过一次次的模拟考试，看着自己总是排在班级倒数十名的成绩单，越发觉得“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真谛，可距离高考还有32天，又能做什么呢？不会的太多了，英语对于别的女孩子而言或许是个加分项，但对于叶铭来说，无疑是无字天书，什么语言理解，选词填空，亦或语法、作文，完全是一无所知。说不焦虑是不可能的，但真的做出实质性的改变，叶子既没有勇气也没有恒心。
　　曾经以为上了寄宿制学校，不用面对家中冷暴力的生活气氛就是一种解脱，每天混混日子，等着放学就是幸福人生，直到听到隔壁班的学霸姑娘保送了首都大学财务管理专业，上三年如果成绩排在年级前20%就可以申请去美国作为交换生或者留学的消息，叶子才深刻感受到，人生马上就会因为不一样的成绩，不一样的大学，划开一条条不一样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