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第一次的…》Tingi

12、《好女友就该这样！——料理篇》

　　好久没更新过SD~~~

　　《好女友就该这样！——料理篇》

　　到现时为止，仙道还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
　　校园在窃窃私语，她那些看好戏的前度男友们暗暗兴奋，纷纷猜测野性难驯的莹子厌倦了仙道，甩了他寻找新的刺激。

　　无奈地挂线。怪不得他们这麽想，莹子已经连续第十七天刻意回避他——早上不要他来接，放学勒令他不准找她，他练球时她绝迹体育馆，周末支支吾吾推搪另有约会，打电话给她，管家恭恭敬敬表示小姐不方便接听……就像现在。

　　倒在床上呆看檐前滴水，调低电视的音量，翻身埋进枕头闷闷不乐。那家伙平日贴在他身上也嫌黏得不够紧，岂有出现过拒绝接电话的奇闻？再说，莹子吩咐过管家，要是他打电话来，不管甚麽情况也得通知她，就是睡著觉也一定要把她叫醒。

　　以前没有察觉，原来跟她相处下来的几个月，一些习惯不经不觉渗入了他的生命。清晨独自走完回校的路程、傍晚没有叽叽喳喳的人一起回家、晚上缺乏一通问他睡觉了没有的电话，让他份外感觉到一个人在神奈川生活的凄清。
　　非常寂寞难过……

　　第二天早上，仙道系鞋带的时候在想，要不要直接出现在她的家门前？犹豫一下，还是算了，既然人家挑明不要见他，那麽他也不是热煎锅拿去贴冷屁股的人。

　　盛夏已过，混沌的空气残馀一点暑尾，已经略感初秋的寒意。

　　仙道看看手表，约好集合的时间是…七时十五分，现在是七时十八分。没关系，还可以悠閒地买包软饮。听说上星期开始热饮恢复供应，一看果然不错，有他喜欢的热牛奶。在口袋左摸右翻，翻了很久才摸到钱包，投硬币的时候又略感不快……

　　打从跟莹子交往後，他很少来自动贩卖机买热饮，小妮子出门会给他准备好暖肚子的东西。有时候晚上谈电话，他还撒撒娇跟她说明天想吃想喝甚麽，她便从家里带出来，照顾周到让他没机会跑去挤自动贩卖机。她最喜欢蹙眉骂他买贩卖机的饮料——都不晓得过期了没有！不准喝！

　　……不是他自信，把他放在心里念兹在兹的小妮子会变节，绝对不可能。然而任由流言滋长下去，他又不高兴，而且没有她在身旁手舞足蹈也很寂寞。仙道呷一口牛奶，算了，放学後去找她，直接了当把问题挑明白搞清楚，他到底那里惹著这脾性火爆的大小姐。

　　踏入体育馆，还没说上早安，围在中间的小团体立刻夺去他的注意力。他挤上去一看，中心人物是常常拿著记事本冲著他大叫unbelievable的国中三年级生相田彦一。

　　「我亲眼看见，相川前辈和一个中年男人逛书店，气氛很和洽，还有说有笑的啦！」

　　「咦……真的假的？」

　　「想不到啊，相川锺情年纪大的男人？」

　　「呐呐，鱼住前辈，你说相川近来不理仙道，是不是嫌他年纪不够大？」

　　「我、我怎麽知道！」

　　「……你们在说甚麽？」头痛，甚麽锺情中年男人？这群家伙到底把莹子当甚麽？说不定他迟来一刻，他们就要猜中年男人是她的恩客……果然，他一出现，好事的家伙就鸟兽散，准备的准备，射球的射球，忙得让人不敢置信。唯有越野把双手举到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辜相。「我没有加入话题，我甚麽都没说。」

　　仙道耸肩，双眉塌在旁边，不知该说甚麽才恰当。

　　粉笔敲黑板，仙道一手支下巴，一手在练习簿上涂鸦。

　　初中部三年二班在露天操场上体育课，他一眼看到莹子在那里——她身边最多搥骨递毛巾的路人甲乙丙。她心情好会应酬一下，今天却臭著低气压的脸坐在一旁，跟伦子絮絮叨叨不知在讨论甚麽。伦子先碰到仙道的目光，推推莹子，小妮子也跟著迎上，笑生双靥，开心地向他挥手。

　　挑眉，她撞到脑袋不成？明明单方面展开冷战，又若无其事跟他打招呼，还笑得这麽甜？

　　他开始不明白她。要是别人，早耐不住去问个明白……本来仙道亦有此打算，但是莹子的反应刺激到他的自尊心——若她想耍手段图他焦急，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佯装漠不在乎，绝不叫她称心如意。

　　这是游戏。打从开始，莹子就处处挑战他的智慧，越落败，她才喜欢他越深。

　　而现今，他也没有输给她的打算。

　　如是者，又过了几天，仙道甚至停止打电话再给她。倒不是纯粹因为斗气，而是他了解莹子，她不听就是不听，反正没有办法，甚麽都不做等她失去耐性主动打过来更好。

　　最近伦子向越野大发娇嗔，不止仙道，近来莹子也很少找她，整天躲在一角偷偷看书，午膳不见影踪，放学火速离开，部活全权交给副社长主持。
　　这不像小妮子的作风，她向来很在乎剑道社。

　　仙道虽然狐疑，可是既决定不找她，便继续任她自生自灭。渐渐连越野也担心起来，趁田冈疯狂磨练只剩半条命的鱼住，偷偷向他说：「喂…这样不好吧，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低头一两次，又不会少片肉。」

　　仙道不语，他并非那种死不认错的大男人，然而道歉前他至少得知道他做错了甚麽。今次是莹子莫名其妙避开他，既没先兆，也无理由。

　　越野见他不说话，加紧的劝：「就拿我做例子，伦子还不是常常发不知所谓的脾气？女人很单纯，说破了只不过要脸子，随便道个歉，就没事了。」仙道失笑，越野怎麽把七窍玲珑的莹子和直肠直肚的伦子相比？再说他有他的原则，为甚麽好好的要道歉？有些话说滥了，将来就不值钱。

　　於是他耸耸肩，笑得很淡然，假装浑然无事。「她很伤脑筋的。」

　　冷战第五周，生活平谧，他回到一个人的清静，没有人陪伴的深宵，便租几套电影回家打发时间。

　　这天部活完了，他和越野负责打扫体育馆。刚巧越野和伦子另有约会，反正他閒著，便让越野先走，他独自留下完成两人份的。越野感激不已，指著灯泡发誓下次他有难，做兄弟的一定两胁插刀。

　　目送两小口恩恩爱爱挽手而去，说不妒忌，还是有点羡慕。他到洗手间扭湿毛巾擦球，突然听到大门被粗暴地拉开，以为是越野忘了东西折返，一边嚷嚷：「怎麽了，越野，忘了甚麽东西吗？」一边出去，迎入眼帘的身影却婀娜生姿，竟是莹子。

　　她散著头发，穿著便服，脸上光芒绽放，见到仙道便展开大大的璀灿笑容。仙道被突如其来的访客吓住，想说甚麽，小妮子已跑上去熊抱著他，他站立不住失重心往後跌，她也不管，垂头发了狠地亲。那个吻烙在嘴上，重重提起他的心脏。

　　她抱著他的脖子，低声咕哝：「我想死你了，怎样？你有没有挂念我？有没有趁我没空管你，偷偷出去把马子？有没有？有没有？说！」她歪著头朝他咯咯笑，一如以往埋首他的肩窝，汲取他独特的味道。「五个星期…老天，好长，我差点忍不住找你了。」话罢轻力咬住他的脖子，像只淘气的吸血鬼，又是吻又是咬，那酥软的感觉逼迫他骂不出半句斥责她的任性的重话。

　　「这句话换我说，五个星期，你偷偷在干甚麽？」到底还是生气，他的表情很冷淡。莹子冲他笑笑，只管搂著他撒娇，把他的手搭在腰间，说：「别煞风景，很快你就知道了，先抱抱我嘛，我很想念你这该死的扫帚头，你知不知道？」

　　说想念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他何尝没挂念她？那些乏人理睬的深宵，他是抱著怎样的心情打发，她根本不知道！

　　即使如此……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总之她又回来了。这样就好…

　　＊

　　他说明天要回校进行特训，迎战下星期的县大赛，早上没空陪她。莹子不管，抱著他的前臂挥来挥去，无论如何要睡他的家，还笑得灿烂一把说这次她会来观战。

　　放下钥匙，她已经把这里当自己家，开电视拿汽水吃零食，把枕头堆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倚著，不忘提醒大家，椅子下的大型史奴比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垫脚枕，大小姐看电视挑剔得很，要这样要那个，少了就噘嘴不依耍脾气。

　　同样在看电视的仙道却没好兴致，他一直等她先行坦白五个星期不瞅不睬是甚麽意思。然而她没有解释的打算…看她慵懒的模样，说不定压根儿没记起这回事。他隐忍不发，心想你要我紧张要我追问，我偏不上你当，看看谁先忍耐不住发飙？

　　长针指向十一字，月儿高挂，宵夜吃了电视看完了，不著边际的废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差不多该时候上床睡觉。小妮子跟别人同床共寝是破天荒的尝试，而且还是窄窄的单人床。第一次爬上床她就严正声明，我没试过和别人一起睡，也不知道自己的睡姿，被踢下去算你倒霉。

　　由第一次紧张得彻夜难眠，到现在自然而然挤上床，抖抖被子松松枕头，还拍拍空位催促他快点过来。他们的相处方式不知不觉在改变。莹子不再是听到他的声音会全身僵硬的小女生，他也不能凭若有若无的暧昧笑话控制她的心跳频率。

　　如每对情侣一样，从初交往的不知所措，发展成互相了解後的气定神闲。

　　「几点起床？」换上他的裇衫当睡衣的莹子半身窝进被子，半身伸长去抓床头柜的闹钟，头发散落肩膀，犹如两人已经同居多年，她每天都会给懒散的他校闹钟。仙道不想理她，一转头，眼光沿她光滑的额尖滑到玉洁的下颚，那线条优美得像一幅写生画。

　　怔了一怔，她又问他：「八时好吗？」

　　……还是留待明天再开火吧，今晚太累了，没有精神应付她的牙尖嘴利。他随意应了一声，莹子校好钟，钻进被子内说句晚安，关灯、亲亲，未几即打起呼来。

　　她还真能睡，这伤脑筋的小妮子，完全没半点不好意思。仙道撑起半边身，借探窗而入的月光望清楚那坚毅的轮廓，虚叹一声，这次他真的被耍到了。

　　烦恼也没用，明天定得把理由问出来，再决定用甚麽方法惩治她。

　　他可不要莫名其妙被当作打发时间的玩具。

　　＊

　　答案被想象中来到快。

　　第二天，他朦朦胧胧之际伸手一摸，床温温的，莹子已不知所踪。他掩著眼睛叹息，她又不说一声跑掉，上次也是如此，从他身边醒来，一声不吭在厨房翻出方便麪当早餐，交代和多年不见的学姐约好後，便整整五个星期不见他面。

　　回来了，又不作一个解释，那管敷衍的藉口也欠奉。

　　想著想著，抓起闹钟一看，七时四十分，反正没睡好，还是起床吧。岂料他才打开房门，滚水沸腾的声音和食物的香气直飙大脑。匆匆走进厨房，莹子站在洗手台旁边猫著腰拿起菜刀小心翼翼切东西。

　　「你在做甚麽？」悄悄来到她的身後，莹子吃了一惊，回头说道：「醒了？我明明取消了响闹时间！」放下刀子看手表，她挑眉，说：「还不到八时，怎麽了？睡不著吗？」

　　「…我在问你做甚麽？」瞟眼看到砧板上切成多边形的……葱？

　　「煮早餐。」笑吟吟地，称赞我吧、称赞我吧。

　　「这个？」打开锅子……麪豉汤？？

　　「你不喜欢？」小脸垮下来，好委屈的样子。

　　仙道微微慌了手脚，说：「我没这麽说过，只是……」搔搔头，又说：「没听说过你会做饭。好好的，干啥一大早起来活受罪？肚子饿的话叫醒我出外吃嘛。」

　　「是不会，但我花了整整五个星期去学。」转身对付蒸气酝酿的麪豉汤。「我不喜欢老是吃小摊子，吃多了没营养。」

　　愣住，回神後立刻追问：「你消失了五个星期就跑去学做饭？」

　　「才没有消失，每天我都有来上课。」她关掉炉火，说：「可是这真的很难，选料淘米洗菜下锅，样样得从头学起，拿菜刀比舞竹剑更恐怖，切东西常常还切到手指，我花了很多时间才区分清楚，盐和酱油在调味上有甚麽分别。」吮一下汤的味道，小妮子眼中闪动著苦尽甘来的泪光，说：「好吃！不枉我特训这麽久！」

　　……看来的确是为了学艺而忽略他，谜团解开，理由比意想中无聊滑稽，好脾气的仙道不由得火从心生。「你好歹通知我一下吧？莫名其妙挂电话推约会，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担心甚麽？」无辜的大眼眸眨啊眨啊。

　　好样的，这个时候还明知故问、火上加油？「有你的，你觉得好玩？」拂袖要走，莹子见他真的动气，连忙拉住他，说：「对不起！…我道歉，让你担心，很对不起。这可以了吧？」粉唇微噘，满脸不忿之色，这坏脾气的朝天发真不是普通的该死，她堂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给他洗手做羹汤，竟然还要卑躬屈膝向他道歉？

　　虽则如此，仙道依然不正眼瞧她，小妮子怕他当真生气，低头轻声说道：「没有下次了，原谅我吧……甚麽嘛，摆甚麽脸色…我也吃了苦啊！特训的时候又是烧伤又是割伤，指头都花了，你还摆架子凶我！」

　　啊啦？明明是她道歉，有本事委屈到她才是受害者似的？仙道正想数落她几句，她立刻高举伤痕累累的双手挡住他气恼的视线，喊道：「你看看！」

　　细看之下，果然处处有受伤的证据。尖尖的指甲满是割痕，手指拖著十几条悚目惊心的红疤，白滑的手背也留有烫伤的痕迹。

　　这样一来，他心都软掉了，刚才的怒气顿时飞到大西洋，说：「干啥弄成这样子？很痛吧？」

　　「当然很痛！你还骂我！」被告立刻转为原告。

　　「这是两码子的事，你不应该故意暪住我。」还是斥责，口吻已放缓了许多。

　　「想给你惊喜嘛…」吐槽。

　　「惊喜？」他瞄了炉子上的锅锅盘盘一眼，眉头一挑，有点不敢置信。「你是因为我才去学的？」

　　「明摆著的吧？」白他一眼，莹子像是受不了他，脸色淡红淡红的。你每天吃即食麪很不健康，外边的食物没有营养。本来我想叫我家厨子代劳，但是学姐说……好女友是不会把这种事假手於人的，那麽反正天底下没有我学不会的事……」越说声音越轻，到了最後爽性移开视线，不敢看他。

　　说了半天，原来亲自下厨的目的是执著於“好女友”的名衔。仙道笑也不是气也不是，这妮子精明则精明矣，某些方面仍然单纯如一张白纸。

　　不过，既然是为了他的缘故，技术上出错他可以饶恕。

　　「笨蛋，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是我说了算的。」从後包住她的双手，乾脆俐落把馀下的葱切成大小一致的小葱花。

　　「呃呃？？你、你懂得……？」张口膛舌。手势比特训後的她出色得多。

　　「当然懂，我又不是家里有厨子的大小姐。」故意揶揄她，小妮子气急起来嚷著争辩，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掌，说：「别分心，否则你下次切伤手指，我不会给你包扎的。」

　　「歹毒。」气鼓鼓地顶嘴。

　　仙道在她身後咧开微微的浅笑，看著怀中穿新围裙的小妮子，有种难言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她看起来很认真，一丝不苟地想成为他心目中的好女友。
　　……殊不知，她每个不经觉的温柔的关注，其实都已经被他打满一百分。

　　过了一会儿，莹子突然咬了咬唇，怯怯地开口。「喂……」

　　「怎麽？」

　　「…你所谓好女友的定义是甚麽？」她很别扭地低声嗫嚅。「我会尝试做到…」

　　仙道一怔，嘴边随即弯起邪恶的弧度。
　　「这可是你说的。」

　　…

　　周一，下午阳光明媚，在体育馆的篮球社员一边捧著午餐，一边做精神训练。
　　仙道两袖清风，没水没粮，依然笑意吟吟。

　　越野怕他饿疯了，好心让出半个便当，说：「仙道…你没饭吃的话，我分你一半？」

　　「不用了，我的午饭正在来。」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把篮球搓来搓去。过了良久，大门被用力推开，众人抬头一望，平日优雅高贵的莹子狼狈不堪，头发松乱，标致的五官被怒气扭曲。她大踏步上前，把炸麪包和软饮甩到仙道面前，咬著牙恨恨说道：「午餐…！我亲自买的，没假手於人！」

　　「喔！谢谢！」拆开塑胶袋，仙道望见她气到爆炸的脸色，不以为然地啧啧声摇手指，咬著麪包，模模糊糊的说：「不行、不行，好女朋友不该老板著脸的，来，笑一个，温柔点。」

　　莹子仰首深深呼吸一下，低头咧开个怒气冲冲的笑容，除了不惧泰山崩於面前的仙道，大夥儿吓到掩著心肝砰砰跳。

　　「你慢用，没事的话，我先回去吃午餐了。」杀人的口吻。

　　「等一下。」把纸包饮品递给她，笑得人畜无害。「替我插吸管好吗？我饿到没气力了。」

　　时间静止十秒钟。

　　莹子伸手接过，插好，递回去。脸色如鬼，掉头便走。

　　「谢谢莹子，放学我要喝橘子汁，拜托了！」对头也不回的莹子挥手说再见。队友们惊诧的表情彷佛刚看完狮子跳火圈。

　　越野拾起掉到地上去的筷子，抓住他的肩膀，声音颤抖：「仙、仙道…！你一定是驯兽师！…你、你怎麽做得到？女王变奴隶！世界要末日了！」
　　周围的人纷纷加入讨论。

　　仙道吃罢午餐，把篮球垫在脑袋下舒服地躺著，天窗透进亮眼的白光，云淡风清，想到莹子气得要死又拿他没辙，心情便好到想飘起来。

　　谁叫你让我寝食难安了这麽久，现在换我作弄你了。

　　……驯兽师吗？

　　听起来真不错。

　　《好女友就该这样！——料理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