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陆》幽佽

16、他不是那种人

　　两人前后脚走出家门，陆玄双手插兜走在前面，走两步就傻乐着回头看童炎两眼。童炎跟着后面一直低着头，闷葫芦似的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么走出楼道，迎面忽然传来道粗嗓门喊住童炎，童炎一抬头就看见刚买完菜回来的赵荦妈迎面朝自己走过来。偷偷朝陆玄使了使眼色，童炎连忙笑笑着应了一声。
　　“唉哟，可有好些天没逮着你这小兔崽子，最近都忙些什么呢？”赵荦妈边说着边蹭蹭蹭着疾步走过来。
　　童炎笑着说，“月初刚换了份新工作，最近是会有些忙。”
　　“当网管那会儿每天都还能至少逮着你一回，这连着该有五、六天没遇着了吧，什么工作能把你给忙成这样？”赵荦妈表情略有些狐疑，“荦子出国前他还特意叮嘱我要好好照顾着你些，小炎呐，你可千万不能走什么邪路歪路啊！”
　　“我这刚进公司总得向老板好好表现一番嘛。”童炎心里头感觉暖暖的，“阿姨您还能不清楚我，就算是前面真有什么歪路斜路的，我肯定也没那胆子敢走不是……”

　　赵荦妈看着童炎，忽然噗呲一笑，“那倒也是。”顿了顿，这才发现等在楼道边的陆玄，立刻扯着大嗓门又道，“哟，这小伙木头桩似的杵这老半天，我还以为是送煤气罐的……小炎，这小伙子跟你认识？”
　　陆玄板着张脸看过来，“阿姨好，我叫陆玄，是童炎的同事。”

　　赵荦妈仔仔细细来回打量陆玄好几眼，转头对童炎小声说，“你到底找着家什么鬼公司，该不会是专门帮着别人讨债、追债的吧，我看怎么还有流氓似的同事混在里头？那是家正经公司吗？不像啊……”
　　童炎察觉陆玄眼角明显抽了抽，心头偷着乐，解释道：“陆玄是理工大学在校大三学生，假期在我们公司实习，阿姨你也别看着人家陆玄长的高高壮壮就觉得像流氓，这家伙就外表能唬唬人，性格其实还挺温顺的。”

　　“原来还是位高材生，还真没能看出来。”赵阿姨满脸惊讶，重新打量陆玄一遍，“小伙看着挺壮实，炼体育的吧？”
　　“学金融的，课余时间会到健身房玩玩。”陆玄双手插兜，冷冷着回了句，板着张脸明显不怎么愿意搭理赵阿姨。

　　赵阿姨那是什么历练，天天跟各色人等打交道，就这么察言观色着三言两语的问答出来，心里立刻对陆玄有大致判断，她笑笑着把童炎往拽到一旁，刚转过身去脸色就变了。

　　“这壮小伙脾性太坏，看人眼神都带着些凶煞气，怎么看怎么不像善类。”赵荦妈小声交代童炎，“公司有这么号朋友估摸着是该没人敢欺负你，你别得罪他，但也不能跟这小伙走的太近，免得以后犯着什么事把你也给牵扯进去！”
　　童炎抓抓头发，“陆玄不是阿姨您想象的那样……”

　　“我还能害你不成，阿姨这都是为你好，记住喽！跟这小伙必须保持距离！”赵荦妈心里着急，大嗓门眼看着就快刹不住，忽然察觉童炎神情似乎是不太对劲，连忙又问道，“怎么一脸犹犹豫豫跟便秘似的，你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其实吧……“童炎心想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犹豫两秒后梗着脖子说，“其实……陆玄他昨晚才刚搬来我家。”
　　“什么！”赵荦妈眼眶都快瞪圆，“学校有寝室他干嘛非搬你家住？不行不行！这祸害留不得，我得把他给轰出去！”

　　陆玄双手插兜里杵在原地没动，目光冷冷的，脸上表情还带着些嫌恶，就见着赵荦妈迅速从塑料袋里拎出把大葱来，扒拉扒拉再抽出根大白萝卜。
　　眼瞅着赵荦妈就要动手，童炎连忙拽住赵荦妈胳膊，急忙解释，“阿姨您别冲动，这事跟陆玄没关系，是我主动喊他过来住的。”

　　赵荦妈动作猛然一顿，满脸震惊的瞪着童炎，“你知道他什么底细么就敢随便往家里领？唉哟，你这熊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他要在外面惹出什么麻烦再躲你家藏着，过段时间他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到时他仇人寻来咱们小区最后该倒霉的是谁？还不就你这熊孩子！”
　　“陆玄挺安分的，平日里就宅在家打打电动游戏嗓门的，他不像是那种会惹是生非的人。”童炎声音都带着恳求，“阿姨，我现在就这么一个朋友，您能不能别管这事……”
　　陆玄嘴唇抿的紧紧的，脸色非常难看，似乎随时能冲过来，童炎偷偷朝陆玄摇摇头，后者这才强忍着没有发飙。

　　两小伙加一起都还没赵荦妈岁数大，这些小动作当然难逃赵荦妈法眼，赵荦妈心里其实挺怵陆玄，毕竟那么大高个的小伙子，但赵荦妈又觉得挺怪异的，那陆玄分明就是爆脾气的狠角色，偏偏童炎这么偷偷摇摇头，那小伙竟就能忍着不吭气，好像还挺听话。

　　赵荦妈拎着萝卜第三次打量陆玄，她总感觉这俩小伙之间有些什么古怪，但具体怎样她又说不上来。
　　“你们这前前后后认识多久？”赵荦妈拎着萝卜问说。
　　“四月底我俩第一次遇着。”童炎连忙答道，“之后断断续续着有保持联系，八月份以来我俩就经常混在一起玩。”
　　“那这段时间他就没惹出什么祸来？”赵荦妈再问。
　　童炎皱眉想想，“倒是没有，基本也就窝在家打电动、睡觉，连吃饭都是喊外卖……陆玄这人真的特别特别安分。”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宅在家里睡觉，没准他胡编乱造唬弄你的。”赵阿姨越发觉得奇怪，童炎似乎挺在意对方。
　　“我都去过他家好几回，当然清楚。”童炎顿了顿，心想赵阿姨继续这么刨根问底，估摸着自己得露陷，他赶紧把话题转移，“陆玄家就在城北，离他们学校挺远的，这学期他打算在学校附近租间房，刚好我家有间空着，这反正闲着也是浪费，我就想着干脆租给他，顺带着还能赚点房租，阿姨您也知道的，那个什么我手头也挺紧张的不是……”

　　赵荦妈能感觉到童炎对这事挺在意，沉默半晌，神色稍微缓了缓，“既然你知道他家住哪，那这事我就不掺和，俗话说的好，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赵荦妈横着眉瞥陆玄一眼，警告意味非常明显，回头缓缓脸色看着童炎，“搬进来就搬进来吧，他是好人坏人一时半会儿的也分辨不出，你，”
　　见赵荦妈有所松动，童炎连忙打断道，“阿姨您放心，他要敢惹出点什么麻烦，我二话不说当天就把他给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