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了新CP》死去的作者

3、第 3 章

　　比赛时，魏余就把闵海叫做大佬，因为他沉默寡言，身型高大，看起来很不好惹。闵海默认了他这样叫，就像个独属两人的称号。魏余每次这样喊他，他就会心软。但那晚魏余一口一个大佬，一直试图解释，跟他分析利弊得失，他也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

　　魏余认为，闵海不会再给他机会了。每次回想，都心有余悸。然后，蔓生成一种愤怒，在这段关系里，凭什么他的姿态就得放得这么低呢？经纪人口不择言的时候，还骂过他那副样子很贱。

　　这个词杀伤力太大了，梗得他的自尊心隐隐作痛，他巴不得自己是朵高岭之花，无人敢亵渎。可是，要在这行走下去，那样真的举步维艰。焦虑藏在笑容之下，情绪崩溃几乎一触即发，却鲜有人关心他私底下不可见人的情绪，那么多的朋友，是为快乐走到一起的，你心情不好，就不该来这个局。

　　魏余很明白这一切，关于他真正拥有的东西，他一直知道，是非常少的。

　　林夏歌跟他录节目时，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异常。一个总是温润如春风，跟人谈笑风生的人，等到镜头一转，突然就沉寂下来，看起来形单影只，落寞而孤独。

　　“节目录完要跟我去喝一杯吗？”他攀上魏余的肩膀。

　　魏余轻轻摇头。

　　“你回家之后通常都干些什么？我们俩都快进组了，有时间对对戏吗？”

　　“这段时间太累了，以后吧。”

　　“失恋了吗？”林夏歌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不然我想不到会是什么原因，让让你变成现在这样。我觉得，如果还能挽回，那竭尽全力也要把对方找回来。如果注定分道扬镳，就把不好的东西都扔掉，怀揣着美好的记忆往前走。”

　　“人又不是垃圾处理站，情绪分类、丢弃、再回收都很简单。”

　　“啊……对不起，我不太会劝人。”林夏歌还年轻，各种经历都少，他把手搭在魏余肩膀上，陪对方安静地站着。

　　“没有，谢谢你。”魏余笑了起来，“你人怎么这么好啊，以后一定会一飞冲天的。”

　　“哈哈借你吉言啦，不过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林夏歌抱住他，“前辈，不好的情绪要发泄出来才行。”

　　于是俩人还是去喝酒了。

　　魏余的酒量很好，酒品也不错，喝了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事儿，经纪人在这方面管他管得比较松。

　　他是没事儿，把林夏歌给喝趴下了。他要早说自己不能喝，魏余绝对只让他抿抿酒杯沿儿。他打电话给林夏歌的助理，让他来接人。中途大佬也来了电话，他慌忙报完地址，挂断再接听。

　　那边问：“又在外面？”

　　魏余反问：“你在我家门口？”

　　“没有。”

　　“噢，对，我在外面。”

　　“早点回家休息，你经纪人说你最近心情不好，要出来旅游几天吗？……和我。”

　　“不不不，我最近通告比较多，没时间。”隐隐约约地，魏余觉得心里的硬结软下来，轻松不少，他把这归结为拒绝闵海后的神清气爽。是啊，朋友之间，该是平等的，你来我往，有时间再聚，不需要一方低姿态去讨好。

　　闵海说：“好，那今晚有空吧？在哪儿，发个定位给我，我也来加入你们这个局。”

　　林夏歌的助理动作未免太慢，等闵海赶到的时候，都还没找人过来。包间里，林夏歌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

　　闵海进门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在魏余身边坐下来，拿起酒瓶，仰头喝了小半瓶。

　　“大佬，少喝点儿。”魏余把他握在手中的酒瓶拿走，咚地一声放在了桌上。

　　闵海朝他靠近，几乎快贴上脸颊：“怎么？做戏做全套，私下也不去饭局了，只陪他？”

　　“朋友私底下不可以出来喝个酒吗？”魏余直视他的眼睛，不怒也不避让。

　　闵海沉默下来，又去拿酒瓶。

　　魏余可不敢让他喝，这位大佬，酒量跟林夏歌不相上下，还没人家醉了那么安静，好像还有点儿奇怪的癖好，就爱往人身上靠，他受过一次这样的苦，就格外警惕。

　　但是闵海过于固执，他没劝住，眼看情况快要失控，他站起来，走了出去，关上了门。又给林夏歌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催了催，想了会儿，也让闵海的经纪人过来接人。

　　他把已经烂醉如泥的林夏歌和喝醉了就会跟人这样那样的闵海留在了包间里，不会发生什么吧？等打完电话，他的脑内瞬间爆炸，拉开门，冲了进去。

　　房内，林夏歌好好地躺着，闵海却消失了。听到厕所有声音，魏余走过去，敲了敲门：“闵海，你还好吗？是不是很难受，我出去给你找点儿醒酒的东西过来。”

　　门打开，伸出一只手，把魏余拉了进去。

　　魏余无语，又来了……

　　闵海难耐地用手在他身上逡巡，嘴间的气息喷薄到他脸上，魏余赶紧偏过脸，低下头，细碎的吻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闵海要解他的衣服，他攥住衣服领口，不让。手就从衣服下摆伸了进来。

　　该他牛逼，神志不清闭着眼睛，脑子还挺聪明。但是他到底在想什么啊，自己提醒过他，他醉后会对身边的人动手，为了不惹上麻烦，最好是不要沾这玩意儿，不然以后负面新闻会毁了他的。怎么？难道是自己提醒得太隐晦，让对方以为所谓的动手是打架吗？

　　可是，明明闵海也是听劝的呀，是娱乐圈里少有的不沾酒的自律艺人。心里得憋多大的火，才能这么灌自己？他心里还有火呢，真的想不明白，闵海纠结那种塑料兄弟情cp干什么，不组了明明对两人都好。行，再退一万步来说，也可以继续组，cp这种东西，完全是臆想的产物，只要有人喜欢，就会存在，一个艺人可能会有非常多的cp，以供人消遣。

　　“闵海，清醒点儿，我已经打电话叫你经纪人过来了。”他拍了拍闵海的脸，把在他胸膛肆意的手拉出来，箍住对方的手腕，再把腿伸进闵海的两腿之间，一用力，分开，让对方坐在马桶上。

　　闵海的头抵在他的腹部上，软软的，甚至有些温柔。

　　“回去睡一觉，一切都会好啦。”他松开闵海的手腕，用手梳了梳对方凌乱的头发。

　　闵海抱住他的腰，把脸侧着，贴在他身上。

　　他问：“醒了吗？”

　　“没有。”闵海的声音带着鼻音，模糊不清，听起来像感冒了。

　　魏余突然低下头，问他：“大佬，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我是你爸爸。”他恶作剧得逞，笑声如池水溢出，遏制不住。

　　他的腰侧被掐了一下，力道不大，身下的人身体渐渐软下去，一倒，脑袋差点砸到洗漱台上。魏余用手护着，然后拥住他，把人带起来，出了房间，放在沙发上。

　　点一支烟，等人来领走。

　　等人都走完，他一个人，继续喝酒。怎么都不醉，也不会恶心想吐，头也不疼，一点点的晕眩感对他而言是享受，用烟下酒，烟蒂也堆满了一缸。包间里很暗，他像只潜伏在暗处的大型动物，不知道究竟在狩猎什么。

　　最后，还是经纪人红姐找了过来，说带他回家，要喝回家接着喝。

　　“红姐，我还有没有可能爬到一线？”

　　“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闵海要我到他那种位子。”

　　“那他为什么不帮你呢？如果他真心拿你当朋友，怎么会不给你机会？”

　　魏余食指和中指夹着烟，骄傲地仰头望她：“我不用他给我机会。”

　　“那就少把他说的风凉话放心里。”红姐并不喜欢闵海，她觉得那人骨子里太疯狂，看起来会吃人一样。

　　“应该是鼓舞吧。”魏余垂下眼眸，开始沉思，“我想要接到好剧本，你帮我多留心，好吗？”

　　“好，当然。”她把他拖起来，让他回家。

　　深更半夜，城市除了车辆穿行，彻底寂静下来，魏余站在阳台上，用手挖土，把闵海送给他的种子种了下去。指甲缝里塞满了土，怎么冲洗都不干净，他索性躺进浴缸，把整个人都泡了进去。

　　与此同时，闵海也在浴室里冲澡，他眼神清明，面色如常，没有丝毫醉酒的样子。“你是我爸爸……”闵海笑出来，低头去冲头上的泡沫。

　　下面仍然昂立，从手触碰到魏余那刻起，热度就没有消退过。他没有理会，擦干身体，走了出去。

　　没办法，碰不到魏余，他只能这样。

　　多希望，对方也是这种感情。他在魏余交第二个女友之前，仍觉得他是有希望的。那是他们交情最浓的一段时期，比赛结束，两人都初出茅庐，互相支撑，一方有戏接，另一方就会帮忙对戏，探班，送汤水。当然，魏余的付出，要比他多。

　　他顺风顺水，魏余却被前女友闹出的一系列事拖累。好不容易摆脱了，俩人也有了相依为命的经历，闵海假借酒醉，终于一亲芳泽。

　　事后，魏余严肃地劝告了他，没过多久，就有了第二任女友。最糟糕的是，那个女孩儿真的很好，足以让人心动和沉沦。

　　哪怕他们俩最后走入了结婚殿堂，闵海都不会奇怪。也就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存在，让他们变得疏远。

　　但魏余又分手了。女方说，他把大把的时间拿去交际，不着家，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落下一滴泪，把魏余的心都砸了一个坑。如果他不那么疲于奔命，根本无法给她好的生活。生活与工作无法调和，他下定决心，事业成功之前，他不再谈恋爱。

　　一单，就是六年。

　　而闵海，已经单身三十年，他的初恋，并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