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君令》花下

6、第 6 章

　　第二日早上，丁言送走了不语他们三人才起身回爵公府。
　　顾渊早就在城门口等他们。不语，小马，危开下了自己府上的马车，换到了顾渊准备的马车上。顾渊掀开帘子吩咐了一声，车夫立时扬鞭启程。
　　小马和危开都是忍受不了肃静的人，也不管寒着脸的不语，拉着顾渊东拉西扯起来。顾渊倒也爽朗，不多时便跟小马他们熟悉起来，小马很是赞赏他见识广博，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
　　几个人一路聊着，谈到了小时候的趣事，顾渊睨了一眼一直默不做声的不语，笑着问小马：“丁大人小时候有什么趣事没有？”
　　小马笑道：“这只狐狸从小就狡猾，很少出丑，倒是经常让别人出丑。”
　　危开接道：“可不是，他连现在刑事司的扈大人都奚落过。”
　　“哦？”顾渊显然很感兴趣。
　　“不语，那时候你多大来的？”危开问道。
　　不语心不在焉的回答：“不记得了。”
　　小马道：“大概是刚被义父聚到一起的时候吧？应该是八岁吧？”
　　“对对，差不多。那次扈大人来拜访义父，见了我们几个。听说他那几个儿子都很平庸，他八成是心里有气，本来还夸我们，突然就酸溜溜的讽刺起来。”
　　小马问顾渊：“你猜他说什么？”
　　顾渊摇头。危开道：“他说，‘可惜啊，人都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顾渊笑道：“这个扈大人够小气的。”
　　“对啊，我们正生气，不语突然说了句话，把扈大人的脸都气青了！”危开还没说出那是什么话，自己就笑了出来。
　　顾渊瞅着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不语，见他容姿清丽无双，只觉得满心喜欢，又见他始终不作声，便故意逗他说话，问不语道：“丁大人，你说了什么？这话要你自己说出来才有当时的效果。”
　　不语仿佛想起了那个扈大人的嘴脸，露出不屑的神色道：“想君小时，必然了了。”
　　顾渊大笑起来，听着他冷言冷语里透出来的狂傲和嘲讽，好像看到了小小的不语扬着稚气的脸庞维护着自己和伙伴。笑声止住，他看着不语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换做是谁也要气死了吧！”小马似乎在回想着那个时候每个人的反应，哈哈笑个不停。
　　人在讲别人事情的时候总是格外起劲，危开见顾渊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便接着说：“不语也不是没有糗事！他有个孪生哥哥，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哥哥丁言听不见。有一次他想多在家里陪丁言呆上几天，该回义父那里的时候他死活都不肯出声，去接他的人哪分得出来谁是谁，怎么跟他说话他就是装听不见，后来义父派了个人去，分别在他们俩耳边说了句话，结果不语就乖乖出来了。”
　　小马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顾渊不明所以的问不语：“那人说什么了？”
　　不语瞪了危开一眼，别过脸不吭声。危开强忍着笑说：“那人说的是，佐辅大人说了，记得不语三天前被从树上打了下来，屁股被石头划了个大口子，他要是再不主动走出来，就要脱他们裤子检查了。”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顾渊也是一阵笑，目光却始终留在不语脸上不肯离去。
　　不语面不改色的回击：“我记得有人去帮小马找治风寒的药，结果拿了一包泻药喂给了他？”
　　小马好像想起了那个时候的痛苦，表情扭曲起来，危开的眼睛立刻睁得大大的，委屈的说：“是小马告诉我药在那里，不怪我啊！我帮他接骨的事情你怎么不提？”
　　不语露出了一天的第一个笑容——不过是个坏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里从来只有落井下石，没有锦上添花。”
　　顾渊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三个，心想这丁不语在这几个人面前倒是挺有意思的。
　　又行了一时，车夫在外面喊道：“各位老爷，我们该找间客栈歇歇脚，吃晚饭了。”
　　顾渊看了看车窗外面，对车夫道：“这里就好。”
　　四个人用餐就寝，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不语总觉得顾渊在别有用意的盯着自己，弄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可回头看去又见他泰然自若的和小马他们谈笑着，似乎是自己多心了。
　　走了好些天终于到了锡兰，顾渊这才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小马。小马拆开一看，里面是几个地下竟拍场的详细资料，这才知道顾渊早就摸清了这边贩卖假国宝的情况，他和危开几乎只要抓人来审讯就可以了。他抱拳笑道：“难怪义父要我们和你一起来，小弟佩服。”
　　顾渊微微一笑：“快出边境了，明天一早我和丁大人就出发，你们也好好休息一晚。”
　　不语听他这么说，心里又是一阵别扭。明天就要开始和他独处，这个家伙不知道又会玩什么花样。可顾渊这么多天又安分得很，他实在没理由再这么耿耿于怀。这样想着，不语也只有晃晃脑袋，强迫自己少操一些心。
　　和小马危开道别，丁喜颇为警惕的坐上了马车。顾渊不知道从哪弄了把湖月琴来，叮叮咚咚的拨弄起来，一路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不语因为丁言耳聋的关系从小就很排斥有关音律的东西，自己也从来没学过任何一样乐器，这会听着顾渊手指下流淌出的悠扬琴声，不觉静静的欣赏起来。
　　顾渊抬头看见不语专注的神情，笑笑问他：“要不要给你弹一会？”
　　不语淡然道：“我不会。”
　　“平时喜欢什么乐器？”
　　“我对乐器一窍不通。” 眉眼间透着一点遗憾。
　　顾渊有些讶异，“因为你们太忙了？”
　　“不是。因为哥哥耳聋，我怕他心里难过。”提起丁言，不语脸上的表情顿时柔和了许多。
　　顾渊把手里的琴递到不语面前，微笑着说：“你哥哥现在又不在这里，学会了也不要告诉他就好了。”
　　不语望着顾渊俊美的脸庞，怔怔的接过了湖月琴，顾渊趁机坐到不语身边，把他的手放在琴弦上，耐心指导起来。不到中午，不语已经能弹出简单的曲子来，顾渊由衷赞道：“丁大人实在是很有天赋。”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哥哥听得到，也一定是个和你一样的曲乐天才。”
　　后面夸丁言的那句对不语来说明显很是受用，他一改一路上的冷淡语气，轻柔的回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