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颗火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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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A，我很抱歉一直到现在才回复你的字条。但是……但是我真的很抱歉，我根本无法再静下心来去研究运动咒和飞来咒的区别……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恐怕伤害了一个人。虽然我认为我的行为是在为他好，不过他并不肯再相信我，也不愿听我解释。我很难过，真的，而我不敢向任何人透露。我答应过他们不会说任何事，我已经做了一次叛徒……但是我要怎么做呢？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很难过，我不知道要向谁诉说这种感受。除了你，真的，除了你……我不知道，我恐怕永远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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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妮莎肿着眼睛躲进四柱床的帷幕里，把自己陷进软软的天鹅绒之中。自从那夜同西里斯不欢而散——或者说完全的决裂——之后，她觉得自己几乎已经丧失了对一切事物的兴趣。
她提不起吃饭的兴趣，提不起学习的兴趣，提不起打高布石的兴趣。这个魔法世界带给她的惊喜，好像已经随着西里斯离去的背影同时离她而去，连带也劫走了她全部的热情、希望和勇气。再没有什么能让她的脸上出现一点表情，她好像失去了这项功能，每天只是机械地洗漱、上课、吃饭，持续地走神。日记本自那夜后一直都是空白，除了零散的笔记外，她的羽毛笔就只给笔友A写过一次便条。现在就连劫掠者已经和好这种大新闻都无法令她的唇角向上弯哪怕一度，当这群男孩儿结伴走过来的时候，她能做的只有逃避。
她害怕看到西里斯，害怕看到他鄙夷的表情。毕竟已经几天过去了，温妮莎一闭上眼睛还能看到西里斯眼中刀子一般刺穿她的厌恶。他那被橙红色的夕阳映照着的英俊面庞冷漠之至，唇角嘲讽地撇着，缓慢却清晰地对她说：“叛徒。”
“叛徒。”
“叛徒。”
“叛徒。”
然后下一秒钟，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温妮莎痛苦地低声呻吟了一句，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茧，似乎想要借这个姿势来闷死自己。此刻她分外感谢自己的室友艾比和丹妮丝，她们这几天回来的总是很晚，上床也轻手轻脚——但温妮莎没有力气去向她们道谢。
她甚至已经开始恐惧和别人交往。
“笃笃笃。”
宿舍门被轻轻地叩响，温妮莎听到木门发出轻轻地吱呀声，接着是艾比压低了的惊讶：“莉莉，这么晚了……”
“抱歉打扰到你们。”莉莉带着歉意说。“温妮莎在吗？”
“她好像已经睡了。”丹妮丝低声说。“你知道，她最近好像和……西里斯……误会……不肯出来……”
女孩子们的低语被温妮莎隔绝在杯子外，她痛恨自己为什么不会睡眠咒，或者昏迷咒也行，就让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可是来访者偏偏不肯让她如愿，未完全被遮盖住的双眼感觉到了一丝亮光，显然是床帐被人撩了起来。她听到了莉莉的说话声：“嗨，温妮莎，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温妮莎不回答，红肿了几天的眼睛隐隐作痛。
“你看到了……”艾比小声嘟哝着，接着突然噤了声。
温妮莎感觉到她身旁柔软的床铺开始下陷，接着是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刺痛她双眼的光线消失了，她的世界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不好意思，我恐怕必须得不请自来了。”莉莉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很清晰，带着一丝倔强。“你一直躲着我们……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温妮莎不知道怎么回答，既羞又愧地动了动。
一只手轻轻地抚上温妮莎的眼睑，她红肿发热的眼皮感到一丝清凉。莉莉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地在她耳边响起：“别难过，温妮莎，我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你的错。”
温妮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终于肯把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你……你知道……”
难道莱姆斯的身份暴露了吗？
她看到莉莉绿色的杏眼在魔法灯的照耀下温柔地看着她，这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我知道，”莉莉轻声说。“我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西弗告诉了我，布莱克把他骗去了打人柳……他受了点小伤，不太严重。虽然他一直在说布莱克和波特的坏话，但是如果不是波特把他带了回来，他恐怕还对付不了那棵可怕的大柳树，是不是？”
只有打人柳……
温妮莎的身体悄悄地松弛了下来，为了保住了莱姆斯的秘密而松了口气。可她的放松在莉莉眼中却是更严重的无精打采，莉莉不由得担心地说：“你是因为布莱克在难过吗？”
温妮莎点点头。她还是没有办法忘记西里斯对她说“叛徒”这个词时的表情。
“老实说，我觉得他真的太过分了！”莉莉板起了脸，带着气说着。“他居然把这称之为玩笑，他难道没有读过《百种危险神奇植物》吗？打人柳的危险指数可是四颗星！如果不是波特及时阻止了西弗勒斯，西弗勒斯很可能就——哼，还给我们扣了那么多分，他这个狠心的家伙，说到底也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布莱克，高傲、阴险、自私——”
“莉莉！”温妮莎难过地捂住脸。“求求你别这么说！他和其他的布莱克不一样，真的，他不是那种人……”
她认识快活的西里斯，认识妙语连珠、生动光彩的西里斯，认识温柔体贴的西里斯，认识阳光恣意的西里斯。他和其他的布莱克不一样！
床帐里一时之间变得沉寂，温妮莎的耳朵嗡嗡作响。她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对不起……”她带着哭腔说。“对不起，我知道斯内普是你的朋友……”
莉莉轻轻地笑了出来，温妮莎怔怔地看着她。“是吗？”莉莉问。“他真的和其他布莱克不一样吗？”
温妮莎看着这双温柔的绿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怜的温妮莎……”莉莉摸了摸温妮莎的金发，把她从虬缠的被子里解放出来，然后给她掖好被角，又给她擦去脸颊上的泪。“你愿意和我聊聊布莱克吗？聊聊你眼里的布莱克？”
温妮莎喜欢莉莉给自己掖被角的样子，她垂着的眼帘和散在肩头的深红色头发让温妮莎回忆起自己的妈妈。甚至莉莉有商有量的语气，也是那么的像自己的妈妈伊迪斯。她抽了抽鼻子：“这个故事很长。”
“现在还挺早的。”莉莉看了眼揣在晨衣口袋里的怀表。
“你、你听了之后会讨厌我吗？”温妮莎怯生生地问，因为她其实也很讨厌过去的自己。
“不会。”莉莉斩钉截铁地回答，温妮莎不由得笑了一下。可是她马上又小心翼翼地追问：
“你保证？”
莉莉笑盈盈地望着她，手掌抚了抚她的额头，像一个在哄哭闹孩子的母亲一样耐心地回答：“我保证。”
这个故事真的很长，温妮莎也是讲的时候才真正的意识到，记忆里那个第一次见面惊为天人的西里斯，居然已经是近四年前的他了。在霍格沃茨这三年真正的相处，让温妮莎认识了一个更灿烂的西里斯，更阳光的西里斯，更温柔的西里斯，一个更加吸引她、令她不自觉靠近的西里斯，一个让她越靠近越自卑、越了解越害怕、却仍然无法放开的西里斯。
温妮莎无法去想象，若是自己从未遇见过西里斯，那她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她会因“毒死”自己的母亲而被人唾弃、厌恶；也许她会撑不住在那间小店里的压抑生活而自暴自弃；也许她更加恐惧与人交流，变成一个人人讨厌的怪人；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世界上除了自怨自艾，还有那么多的事需要她去完成。
也许她会更加胆小懦弱，或者怨天尤人。如果没有西里斯，她可能要比现在更加不讨人疼。温妮莎从来不认为自己将他的地位过于夸大，因为对于她而言，四年前坐在悬铃树上对她笑的西里斯，就是那个暗无天日的冬天里，唯一的一束阳光。
有些话一旦开了头说出了口，接下来的话就会顺理成章地冒出来。只要记得避开莱姆斯的真实身份，那么因为倾诉的对象是莉莉，温妮莎就连提到自己那位名义上的“监护人”——实质上的生父——“卢克先生”时也不会刻意逃避。莉莉是一位非常好的倾听者，她一直温和地看着温妮莎，用眼神鼓励着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或许是温妮莎眼中的西里斯和莉莉认知中的太不相同，她那美丽的绿色眼睛也常常流露出惊奇。
“他对你真的很好，是不是？”莉莉听过故事后笑着问。“我可真难想象布莱克会对着其他女孩子笑、说好话、买黄油啤酒……”
“是啊，”温妮莎把头靠在莉莉肩膀，完全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和莉莉盖了同一床被子。“但以后不会有了。”
来自西里斯的善意，是她从魔法世界汲取到的第一份温暖；何况这份难能可贵的温暖持续了三年，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可是最后是她自己亲手斩断了这丝温暖，她也不会忘记。
温妮莎说不好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那么你认为自己做的对吗？”莉莉问。“你觉得阻止西里斯的‘玩笑’是对还是错呢？哪怕提前知道他会因为这个和你生气？”
温妮莎愣了愣，然后很认真的去想。过了很久她才小声说：“我是对的，我认为我没有错。”
“我也觉得你是对的。”莉莉稍稍用力握了握温妮莎的手。“你救了西弗，虽然他不肯承认。但是如果没有你……如果你没有你，西弗可能已经没命了。”
而莱姆斯也会背负罪孽。温妮莎在心中说。他们都是无辜者。
“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你什么吗？我一直认为你很勇敢。”莉莉轻声道。“从第一次知道你是自己来到了国王十字车站，我就知道你很勇敢。后来发现你内向又不爱说话，就越发觉得你的举动更加勇敢了。温妮莎，对抗朋友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更何况是让你去对抗你喜欢的西里斯……”
“我不想的……”温妮莎觉得自己又要哭出来。“我真的不想……”
“他会明白的，我相信。”莉莉抱住温妮莎瘦弱的身子。“他总会明白的，他会明白你有多勇敢，而你做的才是正确的。也许会要很久，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承认。”
“总有一天？”温妮莎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她。
“对，总有一天。”莉莉坚定地点点头。“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个月，也许是明年……但是总有一天。在那之前——”她从晨衣的口袋里拿出手帕帮温妮莎擦去眼泪。“还请你多为我们考虑考虑，别再那么难过了。”
温妮莎像个小孩子一样，任由莉莉为她擦去泪痕，懵懵懂懂地问了一句“什么”。
“是啊，就是我们。”莉莉笑着。“你可能不知道，苏菲这几天自责的不行。她一直认为是自己太过逼迫你才会让你这么难过，她吵着要送你新发卡呢！姬儿和玛丽费了好大力气才拦住了她，你大概不想要那种会砸在生日蛋糕上的蝴蝶结吧？”
温妮莎笑了笑。
“还有林奇，她今天下午在我的魔药教室门口拦住了我，请求我来劝劝你。”莉莉促狭地笑着。“她真聪明，一眼就看出你是因为男孩子在难过，还让我帮忙转交一本魔咒书，说上面有种魔法能够消除误会——哦，你在笑！”
温妮莎第一次主动抱住了莉莉，把脸埋在她暖烘烘的、散发着香气的红色头发里。“谢谢你，莉莉，谢谢你们……”
“傻姑娘，”莉莉摸着她柔顺的金发。“就算他暂时走出了你的世界，你的世界也还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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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W，就算一个人暂时走出了你的世界，而他的离开令你难过，你也不要忘记你还拥有整个世界。是你的终究还会归来，不是你的强求也未必留下。你要等，要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而这一天总不会太晚到来。最好的祝愿，你的A。”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二颗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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