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倾杯{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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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萧被两个浅青色衣衫的少年叫醒，眼睛还没睁开，就被架到床边的铜镜前，按着坐下，半睡半醒地听两个少年忙活，其中一个将一条浸了温水的棉布给沈青萧擦脸，另一个已收拾好梳妆的事物，一字排开在镜前的檀木案上；沈青萧的睡意被他们一折腾已经去了大半，身上仍旧有些麻软，想是两个时辰还没到，只得半歪着，任由两个少年摆布。
半散着头发的少年放下手巾，用细齿的银梳子为沈青萧通头发，一缕一缕，垂睫认真地将沈青萧零乱的发丝梳起，沈青萧被人梳着头发，隐约又有了些倦意，于是半阖上眼睛，静静地任由他梳。
正迷糊地半睡半醒间，忽然感觉到有温热的水滴打在脸上，抬眼却看见为自己梳发的少年泪眼迷蒙地挽着头发，看到自己瞧过去，慌地转过头，侧脸眨动眼睫，泪落连珠。
沈青萧低下头，当作没有看见，这时候，还是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的好。
眼角的余光扫到正在调胭脂的少年，低着头，几点清泪洒在尚未调匀的胭脂中。
沈青萧没言声，也没有动，乖乖地让两个少年为自己用黛青描了眉，朱丹点了口，像打扮女子一般描画一翻，发上斜插了一根金步摇的挑胭脂少年用铜片做的小勺挑了些鹅黄，用玫瑰露调了，点在沈青萧眉间，举手投足，袖中幽香袅袅，却惹得沈青萧眉间一跳。
然后是繁琐的更衣，沈青萧站着伸开双臂，让两个少年为自己换上，层层叠叠，嫣红姹紫，七成新的上好天蚕丝的正装，想必就是杨子规口中那“赵红衣”的旧物了。
正思量着，却冷丁听到垂头为自己整理衣褶的少年轻声问道：
“乔公子可有兄弟？”
沈青萧笑道：
“不曾。”
就是有，也早已命堕黄泉了。
适才调胭脂的少年转身为为香炉续上冰片，接茬道：
“那可真真的奇了，还以为您跟红衣主子是手足呢，见了公子您……”
说着，眼眶微红，复而半垂了头低声说：
“见了公子您…竟恍惚觉得是红衣公子复生了。”
沈青萧闻言，转向身后的水晶立镜，瞧见镜中的人，竟有些愕然起来：
镜中人微微描画修饰的眉目似蹙非蹙，似喜非喜，沈青萧自小皮肤极白，所以没有涂粉，倒也衬得双眸灵动如鱼，薄唇殷红润泽，欲语还休。
这样的沈青萧，料是谁都不认得了吧？
也好。
纱帘半掩的走廊上远远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连带一路打碎东西的声音，沈青萧方回过神来，看到一个人影影绰绰地向这里跌撞走来，嘴里呼唤着：
“红衣！”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倾杯{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