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倾杯{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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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的胆子小是出了名的。
自从那日将沈青萧错认为红衣之后，之后死也不愿再去红袖阁了。
清晨时分，沈青萧起床自梳洗了，听到有人叩了叩门，叫了一声：
“沈公子？”
起身开门，来的是倚柳。
倚柳将食盒放在桌上，沈青萧道了谢，请他坐下。
倚柳笑得恭谦：
“沈公子是主子。”
沈青萧见他刻意疏远躲避，便说道：
“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强留你坐下，可是有几件事情，我想问一问，可好？”
倚柳面上含笑：
“沈公子若有什么疑问，去问我们主公便是。”
话中的“主公”自然指的是杨子规。
未等沈青萧再开口，倚柳已经走到门外，转身缓缓掩上那半开的雕花门，说道：
“沈公子是聪明人，又识得分寸，楚云楼正需要你这样的人。”
话说完，门已关，白皙的半面俊颜被隔绝在外。
沈青萧无奈的笑了笑，将手中把玩的梳子放下，没有吃饭的心情，于是转身走向散在榻上的琴谱。
这些琴谱，看字迹，是由一人抄录，另一人批注，抄录的自字黛青浓重，批注的字朱红瘦劲，笔顺转折处却都带着稚气的专注。
正翻着，忽然看到一张没有曲名的琴谱，上面用黛色写的不是曲谱：
“汝若乘云仙去也，吾独凄清向黄泉。”
署名一字：
“阕”
下面朱笔笑骂：
“呆子，半句歪诗也不嫌臊，整日没一句清醒话。”
那字是死物，写的人却是带着情的。
沈青萧将那东西放在手中颠来倒去地看，反倒有些艳羡那小气的的儿女轻狂，按着发痛的太阳穴倚在床上。
暖阳温温地照在脸上，晃得沈青萧有了些睡意，便不再多想，迷迷糊糊地补眠去了。
“萧儿。”
听到有人唤自己，沈青萧猛地睁眼。
着声音熟悉的很。
是母妃。
一双凤目笑成了弯月，妆扮雍容的夫人正向自己招手，四周景物变了一番模样，沈青萧轻叹，怕是又在梦里了。
见沈青萧不动，她仍是笑，声音圆润庄重：
“萧儿，到母妃这儿来。”
笑言晏晏地从身后拿起一只金酒殇，朝沈青萧递去，嘴角的暖意愈盛。
那酒殇中的液体微微晃动，浓浓的血色，凝滞莫测如母妃的目光。
她双手捧着那满殇的暗红，一步一步向沈青萧走来，身姿端丽，像是什么隆重的大礼，四周忽地奏起哀乐，庄严嘶哑，如怨如诉。
沈青萧一步步后退，一退再推，知道无路可退，身后是一排齐齐跪下的的邗服宫女，面容僵死，水红的长衣纱袖，重重叠叠摊在汉白玉的地面上，血丝袅袅一般。
回头，母妃笑得和蔼，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纤纤十指捧着酒殇，举到沈青萧唇边：
“萧儿，母妃敬你。”
仍是笑，哀乐重重，将沈青萧的心都冻成了冰，想惊叫，奈何发不出声，想逃，奈何移不动双腿。
一声闷哼，沈青萧从梦中挣扎醒来。
原来只是一场梦魇，沈青萧喘息凌乱地坐起来，像是手臂压到了胸口。
忽听窗口传来一声轻笑，沈青萧的喘息停了停，缓缓抬头。
楚云楼的窗子大都宽敞，能站下一个人，那人正站在窗框上，一身孔雀蓝的书生儒衫，一把纸做折扇插在脖子后面的衣领中，与衣服同色的发带迎风飘起，眉目清秀俊美，正冲自己笑着。
这些到不奇怪。
只是这清秀俊美的眉目，同自己，却是一般模样。
那少年笑罢，足尖轻点，身轻如燕地月跃了出去，等沈青萧回过神来伏窗查看时，已了无踪影。
沈青萧跑出红袖阁，上前拉住一个路过的小厮，急急问道：
“杨子规在哪？”
那小厮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青萧没等他支吾完，将他手中的物什抢过，放在一边：
“你带我去找他！”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倾杯{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