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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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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皇后与贵妃都身体抱恙,而后几天的祭天活动轩辕彻只好独自出席。不过他大概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因为无论是媚娘还是我,都是因为他的原因造成的。
这几日我天天躺在自己宫中养伤,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吃好喝地供着他那刚怀孕的宠妃,不过倒是各种好吃好喝的供着我。每日按一天三顿让太医来给我问诊,所有药材都要用最好的,生怕我留了疤,落了病。吃穿用度也是怎么贵怎么赐,即使我前一天刚退回去,第二天也是原样的送回来,最后我也懒得再退,就留下来搁储藏间放着。
虽然餐食、药膳我都照收不误,但人我始终不愿意见。毕竟在我心里,无论是媚娘怀孕还是那天晚上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我心里过不去的槛。他倒是聪明,找了一帮说客轮番在我面前耳提面命,我虽能用一道门阻止他进来,却总不能连太妃、母亲都拒之门外。时间长了,我对他的埋怨倒是有所缓解,毕竟他是皇上,能为我做到这样委实不易,不过要真的让我像以前那样笑脸相迎,也实在是难为我。
我们如此僵持的情形一直持续到月末,终于出现了转机。二月二十九是盈盈两岁的生辰,也是我再临这一世的日子,虽然小竹轩的生辰其实应该是二十七,但我执意要二哥将竹轩当做是这天生的,于是这个特殊的日子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便成了俩娃娃共同的生辰。
本来太妃的意思是要在这天给盈盈准备个盛大的生辰宴会,却被我以身体不适合外出为由推掉,其实我是要偷偷带着俩孩子出门玩儿。盈盈都两岁了,却从未上过街,更没看过市井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我觉得很可惜,便与二哥他们合谋要偷跑出宫。
这日一早二哥便打着带未来祭司学习的旗号带着竹轩进宫,我在午膳过后也给盈盈换了身新衣,带她到祭祀殿与他们会合。而后一番乔装打扮,悄悄从靠天坛最近的宫门偷溜出宫。
刚过清明,正是最适合踏青的季节,街上杨柳低垂,桃花初绽,处处洋溢着春的气息,男男女女结伴行于街道、游船于湖面,好一派生机蓬勃的样子。
难得出来透气的我都不自觉被感染上了清新的气息,更别说成日被关在宫里从未见过世面的盈盈,这会儿她是看啥都新鲜,瞅啥都要问。而被二哥抱在怀里的竹轩,虽也是个刚满两岁的小娃,此刻却特别有大哥哥的风范,口齿不清地回应着盈盈的问题。我们几个大人看着俩小孩儿用着我们都听不懂的童语聊得起劲,心下也都觉得十分有趣,竟也忆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盈盈跟妹妹你还真是像,记得你在这么大的时候也刚会说话,话都说不清楚却看啥都好奇,我们都喊你叫问题宝宝。”二哥笑盈盈地转头与我说那些我根本也记不得的小时候的事儿。袁爵听二哥这么说反倒在一旁拆台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果果,当年她问啥你都不懂,被问蒙了还抓我来救你。老师算是白教了你那么多知识。”
二哥被袁爵这般呛声倒也不恼,反而将没有抱娃的那只空出来的手伸向抱着盈盈的袁爵,勾手一拉,连人带娃一起揽到怀中,道:“我如此愚笨,才能显出大祭司有多聪慧呀。”
我被二哥这番露骨的告白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把将盈盈抱回自己怀里,面露厌恶的表情,向旁边退了一步:“你们当着孩子的面这样腻歪,也太不要脸了吧!”谁知盈盈正是学说话的时候,此刻听我这么说,便模仿着说了一句:“不要脸。”盈盈一说没事,被二哥抱在怀里的竹轩听了大概也觉得有趣,竟也鹦鹉学语地说了起来:“不要脸。”
我们仨具是一愣,反应过来才哄堂大笑起来。我笑得岔气,摆摆手道:“哎呀呀,不得了,我这是带坏小朋友啊。以后可不敢在他们面前乱说,哈哈哈!”
抱着孩子逛就是比较容易累,加上两个孩子正是看啥啥好奇的年龄,哪儿都要去,自然更加耗体力,没多久我跟袁爵就感觉累得够呛,一步都不愿意走了。所以当袁爵提议去泛舟时,想到能看看美景,还能歇歇脚,我自然是举双手双脚同意。谁知,这舟没泛多久,迎面便来了一准备碰瓷的画舫。
那画舫本来好好地在湖面上停着,却在我们进入他们视野范围内时开始向我们这儿驶来,我喊二哥换个方向划桨好避开画舫,谁知他非但不听我的,反而加快了速度,迎头朝画舫冲过去。我看这架势,立马发现了事情的古怪,不过这正是初春之际,要突然跳水里遁走好像还欠那么些勇气。就在我内心还在挣扎的时候,我们的小船已经靠上了那艘画舫。
画舫里一书生打扮的贵气公子掀帘而出,挂着那一如既往的、令人生厌的笑容迎上前,向我伸出手:“这么巧,皇后也在?”我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丫的摆明了在这儿等我,装什么巧遇。不过既然在外面,该给男人的面子还是不能少,我挂上一脸假笑,将手递给他,借着他的力上了画舫。
皇帝的画舫,再低调也是奢华。外饰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内里倒是别有洞天。我虽不懂画,但看到挂在画舫里的几幅卷轴,一看便知出于名家之手,也不知是不是可以卖了换大价钱的古董。我对这些死物没啥大兴趣,随便看了一圈便无聊地坐在画舫里发呆起来。
轩辕彻任由二哥他们抱着孩子在画舫内外玩儿闹,自己脱身来我身边坐下,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今天玩儿得开心吗?”我斜睨了他一眼,撇撇嘴:“陪孩子,有啥开不开心的。”他拉着我的手起身道:“那朕带皇后去个好地方开心开心。”说着也不管我愿不愿意便拉我往船舱外走。
出了船舱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我们已靠岸停泊在一处偏僻的绿地旁。小径上停着一辆简朴的马车,除了车夫,四周并无其他人员。我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轩辕彻,而他却但笑不语,一个箭步上了岸,向我伸出手要来拉我。我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刻只得撇撇嘴,顺了他的意。
马车一路朝着城外行驶。出了城门也不见停,一头扎进一片丛林中疾行。我不时掀帘看看外面的景物,内心疑问丛生,几次问他,他都笑而不答,久了我也懒得问了,就当出门兜风。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轩辕彻先一步下车,而后伸出手把我抱下去,我对于他今天这么绅士的表现,还是很有好感的。
一下车,入眼的竟是一个精致的小庭院。木制的小屋门前种满了我喜欢的茉莉和山茶,还有一颗桃树,桃花正开得灿烂。这个小庭院凭空出现在一片密林中,到有一份隐居的仙意。
轩辕彻站在我身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表情变化,见我眼中含笑,面露惊喜之色,这才有些得意地开口:“不错吧。朕可是托人打点了很久,本来打算等皇后生日的时候再给皇后一个惊喜的。”
我笑着主动牵起他的手,问:“皇上怎么会想在这深山老林里建这么个小屋?”
他拉着我的手,让我转过身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皇后大概不知道,这里是朕小时候与皇后迷路过的地方。那时候是皇后5岁生辰,你硬拉着朕要朕带你出去玩儿,结果我们一不小心就在这片森林里迷了路。那会儿都很晚了,朕带着瑟瑟发抖的你找到这么一个被废弃的猎户小屋落脚,那时朕与皇后说”
“不要害怕,这是咱们的家,长大了朕就娶皇后为妻,在此安家落户、男耕女织。”
“不要害怕,这是我们家,等你长大了就娶我为妻,在此安家落户、男耕女织。”
轩辕彻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问:“皇后记得?”我笑着摇摇头:“没,二哥与臣妾说过。”我放开他的手,前行几步,搭在篱笆上,双手因为激动微微颤抖着,口气却装作轻松地说:“没想到儿时戏语,陛下还能记得。”他走上前搭着我的肩膀,说:“朕的承诺自然都记得。特别是对皇后说的。”我微笑着低下头,不让他看到我因感动而红了的眼眶。
轩辕彻拉着我推开篱笆墙往院里走:“皇后不想看看咱家长什么样?”我有些蒙圈:“这屋没人住?”轩辕彻自顾自地往前走,也不回头看我,可能心情比较激动,脚步也疾了起来:“平时有一对老夫妇住这儿帮我们看家,不过今日朕特意交代了,所以他们进城去住了。”
我心里不认同他这种霸道的行为,不过看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也不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只随着他往屋里走。
屋里的摆设简朴却整洁,看得出平时住这儿的人倒是很尽心。屋里的摆设也不是宫里那种浮华的设计,反而是些寻常百姓用的木桌木椅,放在这样的小屋里倒是相得益彰。轩辕彻的心思不在正厅,也不给我多参观的机会,便一门心思拉着我往卧室走。
卧室的木门一推开,入眼的便是一张贴墙摆放的双人床,床头挂着一副画,画上是一对半大的小人相拥而坐,女娃娃窝在男娃娃的怀里,闭着眼睡得正香,男娃娃低着眼,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女娃娃。这俩孩童的面容与我和轩辕彻有七八分像,一眼便能看出,这不就是我们当年的情形吗?!
我惊喜地转头看向轩辕彻:“这是?”他一脸得意地上前指着画上的落款:“朕画的。那次回去后我便照着记忆画了月余才画完的。怎么样,像吗?”我抱着手臂仔细端详着那幅画,点点头:“恩,皇上还是那时候比较可爱。”他刮了刮我的鼻子,道:“皇后还不是一样,那时候还乖巧,哪像现在,那么容易生气。”我撅着嘴点点头:“是啊,就是不知皇上哥哥是不是也这么费心对贵妃姐姐哦?”
轩辕彻被我气笑,捏着我的鼻子道:“果儿你呀!去,给为夫做饭去!”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做饭?咱不回宫用膳?”他躺倒在床上,翘着腿说:“今儿咱就住这儿了,不回去了。”我坐到他身侧,追问:“明天你不上朝?”他摇摇头道:“偶尔放个假。”我不认同地皱着眉头驳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怎可荒废朝政?”他直起身来,有些撒娇地说:“难得一次任性,娘子就从了为夫嘛。”
我见拗不过他,只得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起身出去。他见我要走,倒是着急起来:“娘子去哪儿?”我开了门出去,头也不回地说:“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