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黑粉 打钱》安妮海格

8、八个黑粉

　　早上的那一碗面条，湛蓝压根没怎么吃，还为了给朵朵拉人气，满村子转悠了好几遍，费力又费脑，肚子早饿了。

　　偷偷塞包里夹在进来的零食昨天就被吃完了，节目组又没收了她的一千块钱，小卖部老板那儿也不知道被节目组灌了什么迷魂药，概不接受手机转账，也不让赊账。

　　湛蓝饿的要吐，家里呆不住，就想着四处溜达溜达，寻思着去哪里蹭点吃的。

　　辛子昂等乐乐看书看累睡着后，房间里烧着热土炕，怕乐乐缺氧，就把窗户打开通通风，正好看见湛蓝正背着手在一个小土坑附近来回转悠。

　　辛子昂认出，那正是他才把小鸡崽埋进去不久的小土坑。

　　辛子昂站在窗户里边喊她，“干嘛呢？”

　　湛蓝吓了一跳，转过身才看到是辛子昂喊她，眼珠子心虚的打了个转，“家里热，出来转转。”

　　开个窗就被寒风冻得哆嗦的辛子昂并不想说话。

　　湛蓝从来都不知道如何掩饰自己，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辛子昂不难猜到她的小心思，心想着她这是有多饥不择食，才能对一个埋到土里的死鸡崽动起了歪脑筋？

　　辛子昂试图在饥饿面前唤起她的同情心，“死前被人折腾，死后还被人惦记着，就不能让它安安生生的死去吗？”

　　湛蓝扭过脑袋，不搭理他。

　　辛子昂继续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土里有寄生虫和细菌，这会儿挖出来也没用，已经被啃的差不多了。”

　　湛蓝这回听进去了，脸上一脸失望。

　　辛子昂看她那小表情觉得有些好笑，“我这边还有些小零食，你要不要？”

　　湛蓝眼睛脸上一喜，迈着小碎步快速朝他家窗台底下挪去，嘴上拿腔拿调：“都有些啥啊，难吃的我可不要。”

　　这还挑上了。

　　辛子昂笑笑，“有浪味仙、喜之郎果冻、波力海苔那些，都是在医院附近的超市给乐乐买的。”

　　湛蓝一听眼睛都亮了，辛子昂猜得没错，她果然是小孩子口味，他想到自己一开始跟她较的那些真置的那些气，觉得自己特别幼稚。

　　湛蓝就是个小孩子，其实只要摸清了她的脾性，跟她的相处模式很简单，怎么对待乐乐，怎么对待她就行了。

　　辛子昂转身去屋里抱了几袋零食过来，湛蓝已经极为自觉地凑在窗户底下等着投喂了。

　　湛蓝接过去，就拆了一袋奥利奥，站在窗户底下吃。

　　辛子昂见她像只小仓鼠一样嚼得腮帮子都鼓起来，笑了下，“那只小鸡崽是你弄来的？”

　　仓鼠蓝没工夫说话，点点头，算是回答。

　　辛子昂想着趁她还在这里，告诉她“动物是人类的好朋友，我们要善待小动物”这种幼儿园教科书都会教的道理，循序渐进问她，“你以前养过动物没？”

　　湛蓝边吃边答：“养过啊。”

　　辛子昂问：“养的什么，多大了？”

　　湛蓝说：“养了个狗子，有半年了。”

　　提起他们家狗，湛蓝就来了兴趣，如同炫宠狂魔一样，把零食都搁在窗台上，拍了拍自己手上沾到的饼干碎屑，急急忙忙掏出手机给他看。

　　她特地给自己家狗在手机里单独列个相册，名字叫“我家狗子”。

　　湛蓝一张张照片划给他看，“这就是我们家狗子，叫汤姆，是不是特威武帅气？”

　　辛子昂问：“你看过《汤姆和杰瑞》没？”

　　你知不知道汤姆是只猫的名字？

　　湛蓝装聋没回应他这句，划了好多张都是一样大小体型的狗，辛子昂问她，“有没有长大以后的？”

　　湛蓝指着和第一张照片上体型没什么变化的狗说：“这就是接来我家两个月以后的照片啊，我们家狗子就这么大，长不大。”

　　辛子昂：“……你知不知道这什么品种？”

　　湛蓝吧唧吧唧：“不就是土狗嘛。”

　　辛子昂：“……这是哈士奇，长得大。”

　　湛蓝一脸嫌弃，“真没见识，世界上不是还有个和杯子差不多大的猫，人家不也是长不大。”

　　辛子昂：“……”到后期长不大的小型犬确实很多，但他头一回听说哈士奇长不大的。

　　湛蓝划着照片，沉迷吸狗无法自拔，“我有一次拍完戏回去，它都瘦了，可心疼我了，每天喂了它十顿，后来再去看，果然胖了不少。”

　　湛蓝把照片给他瞧，“你看看是不是胖了？”

　　……这何止是胖了，辛子昂指着这张照片上奶哈士奇脖子那多出来的两簇黑毛，“花纹变了。”

　　湛蓝没在意，“老湛带它去染了次毛。”

　　湛蓝又划了张照片给他看，“这是它来我家三个月的时候。”

　　辛子昂不知道该如何吐槽，“眼珠子颜色都变了。”

　　湛蓝解释给他听，“章女士说它得了眼病，好了就一直这样了，医生说是后天虹膜异变。”

　　湛蓝又翻出张小狗四脚朝天的照片，“这是它来我家四个月的时候。”

　　辛子昂：“……”公母都变了喂。

　　湛蓝又往后翻了翻相册，说起来一肚子火，“这是它五个月大的时候，我家老二一直很烦狗狗猫猫的，嫌它毛太长，在家里老掉毛，就带它去做了个造型，把毛剪短了，可把我郁闷坏了。”

　　辛子昂：“……”这回连品种都变了。

　　湛蓝感慨，“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到它了，之前拍戏到现在接这个节目，已经一个月没回过家了，挺想念它的，还好今天录完就可以回去了。”

　　辛子昂：“……”求你放过世界上所有的小动物好吗。

　　湛家一家人是多宠她，才跟她隐瞒她自己养的狗没照顾好死了五次的事实。

　　辛子昂提出一个相当中肯的建议，“你有没有想过养些植物，比如仙人掌。”

　　湛蓝撇撇嘴，不屑道：“仙人掌有什么好玩的啊，又不会接飞盘。”

　　辛子昂：“你养只狗就为了接飞盘？”

　　湛蓝补充，“还有打别人家狗子。”

　　辛子昂原本的打算是要通过小鸡崽的死亡事件告诉她要爱惜善待自己养的小动物，哪怕是当它一天的主人，也要对它负一天的责，现在看来，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辛子昂岔开话题，“你怎么想到弄只小鸡崽给小孩们玩的？”

　　在辛子昂心中，湛蓝可不是这么乐于照顾小孩的人。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湛蓝就来气，“还不是那几个小兔崽子合起来排挤我们家朵朵，要是能动手，我早动手了教训他们了，还大费周章给他们整只鸡？美不死他们！鸡被玩死了我还不知道拿什么赔给人大爷呢！”

　　辛子昂劝她：“你跟一群小孩子计较什么。”

　　湛蓝往嘴里塞了块饼干，把饼干当成那几个小兔崽子泄愤地嚼了个粉碎，“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就不是人了？做错事就该挨打，我小时候就是被章女士一路打到大，不然你现在哪里看得着我这么根正苗红的一大好青年？”

　　辛子昂忍了忍，好心没有戳穿她。

　　湛蓝气呼呼地说：“我这人最看不惯抱团欺负人了，我小时候就性格像男孩子，从小喜欢和男孩子一起玩，受男孩子欢迎就不讨女孩子喜欢，我在厕所听到班上女同学在后面说我坏话，说我异性缘好，天生绿茶婊，就爱在男生群里混，跟男生勾勾搭搭吧啦吧啦，可我压根没这么想啊，我也不想让大家觉得我是绿茶婊，所以我后来就不跟男孩子玩了，千方百计挤进女孩子圈子，结果又因为我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又遭到女孩子的嫉妒排挤。”

　　辛子昂就没见过有人把“我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湛蓝继续念叨，“你说又不是我想当白富美，这都是天生的，她们自己没投个好胎，一出生就又丑又穷，这能怪我吗？”

　　辛子昂心想，她们没打死你已经不错了。

　　辛子昂问她，“你家里人不知道你在学校被人排挤的事情吗？”

　　湛蓝委屈巴巴地说：“他们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就我十二岁生日那天，班上没有一个同学过来家里帮我庆祝，章女士就知道了，我本来不想说，章女士非逼着问，可烦人了，我东北一姐不要面子的啊，逼着问我也没说，后来她拿起拖鞋，我就全招了。”

　　辛子昂听了前半段还同情她是个小可怜，听了后半段联想到她秒怂的画面，又有些想笑。

　　辛子昂认真听着她发牢骚，想趁机引导她认真处理人际关系，又问：“那你妈后来是怎么处理的这件事？”

　　湛蓝一脸嫌弃说：“生日过后没多久章女士带着老湛去参加了一次家长会，给班上每一个小朋友甚至老师都带去了礼物，收买人心。你是不知道，他们俩黏黏糊糊的大秀恩爱，可丢人了，简直没眼看，我都不好意思上台站在她们俩旁边承认这俩货就是我爸妈了，这件事后来还登了报，这是我这辈子最丢人的一次，晚上还趁他们睡着，我偷偷跑进书房把章女士收起来的这张报纸上一家三口的照片里的我硬抠了下来。”

　　辛子昂无言以对，湛蓝往嘴里塞了块饼干，咽下肚，接着说这件事，“后来我的朋友就多了起来，不仅别班的，甚至别校的女孩子都想经人介绍和我做朋友。”

　　可把你能耐的，辛子昂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身边朋友多了，这是件好事。”

　　“好啥啊？”湛蓝怼他，“他们以为我傻，我可精着呢，那些老师同学突然对我态度一百八十个大转弯，还不是因为看重我爸妈的身份才巴结我，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她们以为我傻，我也就跟她们装傻。我身边狐朋狗友渐渐多了，章女士也没多高兴，只是嘱咐我择友需慎，要擦亮眼睛看人，我知道章女士一直让梅姨代替我们参加家长会自己从不露面，还嘱咐我们不要把爸妈身份到处说，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怕给我们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怕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接近我们。”

　　辛子昂没想到，她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到有些事情上还挺精。

　　辛子昂正好拿章女士的例子举一反三，“那朵朵受到排挤时，你怎么不学你妈的方式来处理？”

　　湛蓝理直气壮地说：“我学了啊，我这不是拿玩小鸡崽收买他们了吗？”

　　辛子昂没忍住，“……说了这么多，合着你就学到了你妈送礼物收买人心那段。”

　　湛蓝把手上刚拿出来的饼干又塞回了窗台上放着的包装袋里。

　　辛子昂以为自己刚刚那句话惹毛了她，湛蓝发小孩子脾气要把饼干塞回去还给他。

　　结果他听到湛蓝打了个嗝：“有点干，有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