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和小午》落地

12、12

　　12

　　距离王理的死过了一个月——距离零午从京城逃跑也过了一个月。阿绿，老五还有零午回到了红市，回到了原先被攻破的幸存者基地。他们清理了这片小区域，阿绿做的活最多，这家伙上蹿下跳的，搬东西搬的特勤快。
　　零午和阿绿出去，杀了很多已经变成丧尸的熟人——以前基地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杀完了，便烧了尸体，有个简单的火葬。老五在阿绿和零午出去的时候打开了发电机，一到晚上，这个废弃已久的地方便灯火通明，修好的电网再次冒出了电流的声音。
　　她住在自己原先住的房间，老五和阿绿没睡。老五坐在外头擦枪，阿绿在啃一块木头，嘎吱嘎吱的响，但一会就安静了。
　　回家了，真的回家了。
　　她这一觉睡的特别安稳。
　　一觉醒来，对上一双纯白色的眼珠。
　　老五的头发没剪过，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长了不少，已经过了耳朵。零午迷迷糊糊的推了推他的脸，“几点了？”
　　“十一点多。”
　　起的这么晚啊？
　　“早点叫醒我呗。”零午踩着拖鞋下了床，“阿绿呢？”
　　“出去吃东西了。”
　　刷完牙，老五给她搬了个凳子，站在她背后给她梳头。
　　“你头发长了。”
　　他的手指抚过她光滑的发丝，无形的目光一寸寸测量。
　　“嗯，是不是好看了？”
　　“好看。”
　　老五拿了根皮筋，给她挽了个马尾，突然想给她换个发型。
　　“先坐着，我给你换个发型。”
　　“真的？你会梳？”零午笑了，“我觉得你肯定不会。”
　　“我会。”他挑眉，“我还去翻了书。”
　　“书呢？”她起了兴趣。
　　“没了，被阿绿吃了。”
　　零午笑的肩膀直抖，脑袋也没安静，老五按住她的头，“别动。”
　　“阿绿什么都吃吗？”
　　“明明丧尸比书和木头都好吃，他却喜欢吃这些。”老五苦笑，“你知道么......他甚至还啃过马桶。”
　　“啃得动？”
　　“对。”
　　老五放下梳子，给她编头发。
　　他忘了那个发型的名字，记得是个丸子头，然后丸子旁边围一圈辫子。
　　他梳地特别认真，梳了老半天，零午晃悠着腿，盯着老五的脸。
　　终于梳好了，丸子有点歪，但还是挺好看的。一缕黑发从耳边垂下，一瞬间成熟了些。
　　原先的马尾毫无特色，现在的发型把她这个年龄的可爱全衬托出来了。
　　“以后就用这个发型吧。”老五嘴角扬起。
　　“但太麻烦了，还不如把头发剪了。”
　　“剪了干什么，挺好看的。”
　　“真的好看？”
　　“比马尾好看。”
　　“哈哈。”
　　赏心悦目。
　　“你就不好奇基地里是什么情况？例如，人们怎么生活之类的。”
　　零午拉着老五去了餐厅，阿绿蹲在凳子上头，嘴里叼着块木头。
　　老五把那快木头抽出来，把狗咬棒塞进他嘴里。阿绿享受的眯起眼，呜咽两声。
　　好好的变异丧尸，怎么和狗一样啊？
　　“并不是很好奇。”老五回答，“我隔一段时间就抓人问。”
　　“抓人？”
　　“对。”
　　“唔，好吧。”
　　零午耸肩。
　　“你还挺有名的。”他从柜子里拿出锅，下了面，“毕竟才十二岁，实力就那么强。”
　　“当然强啦，我可是和丧尸生活过的人类。”
　　她自豪的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现在没被吃，当然厉害了。”
　　“那我也很厉害了。”
　　他撒了把葱，嘴角含笑：“和人类生活那么久，还没把你吃了。”
　　“唔......你不馋么？”
　　她伸手到他嘴前，白白嫩嫩的手指伸的笔直。
　　“馋啊。”
　　他腾出一只手抓住她手腕，在她手指上咬了一口。
　　“那你还忍得住......”还没说完话就被咬了一口，她吓了一跳，“打个招呼啊。”
　　“不吃了。”
　　他松开口，尖锥一般的舌尖舔了舔嘴边的血迹。他放小了火，给她找了个创口贴贴上，然后在她指尖又舔了一口：“肉不熟。”
　　“你喜欢吃熟的？熟的好，干净。”
　　她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目光飘向了锅里的面条，“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什么？”
　　“煮饭。”
　　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没吃过熟食呢。
　　“本来就会。”
　　这丧尸真聪明。
　　做完了尝尝，味道还不错。
　　可怕！
　　“你为什么不把丧尸的肉煮一煮呢？”
　　“因为比较麻烦。”
　　“那你给我做饭不麻烦？”
　　“总是吃罐头方便面对身体不好，尤其是你现在在长身体。”
　　“也是，以后要长得好看点。”
　　他扑哧笑了：“怎么，怕没人要？”
　　她嘴一撇，头一扭：“谁怕没人要？基地里还有人暗恋我呢......不，明恋。”
　　一个十三岁的进化体男生，好像姓张吧，在一个十几个人的队伍里。
　　“谁眼光这么好？”
　　他眯起眼，凑近零午。
　　她摇头：“我才不告诉你。”
　　他举起手：“我不杀他。”
　　她学他眯起眼，却没有一点和他相似的冷气，反而挺可爱：“我不信。”
　　“咱们现在在红市，我怎么杀他？”
　　零午想了想，觉得也是：“好像姓张，具体的忘了......他所在的队伍大概十几个人吧。”
　　“几岁？”他问，“可别和我一样老。”
　　“没，比你这个老人年轻多啦。”她做出了“三”的手势。
　　“二十三？”
　　“不。”
　　“十三？”
　　“嗯。”
　　“早恋。”
　　“早恋的人可多了。”她低头吸了口面条，然后跟他讲八卦：“我之前不是住公寓二楼嘛，有一回晚上我睡不着，想出去散步，你猜我遇到什么了？”
　　老五的脸木了一下，不会是什么大人的事情吧？“什么？”
　　”我看到一个十二岁的小妹在和一个十六岁的接吻！”
　　她描述的绘声绘色，阿绿叼着狗咬棒认认真真地听着。
　　老五一边听着，一边脑补，一边为零午紧张。一想到她以后会和别的男生亲亲，他心里就不舒服——其实是发酸。
　　绘声绘色十分钟后，零午感叹道：“唉，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阿绿嘴里的狗咬棒发出“咔吧”一声响，碎了。他懵懂的盯着地板看了半天，然后疑惑地看向老五：“亲亲，怀孕？”
　　“对啊，现在这个遍地都是丧尸和危险的，有了孩子怎么办啊。”
　　她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
　　老五尴尬的点头。
　　要不要和她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呢？应该和她说一下吧，现在变态很多的，听说基地里还有个特别有名的童妓呢，才九岁，还有小学里的小女丧尸被一个变态......万一哪天出事了他不在，零午又碰到变态......不行一定要和她讲！
　　阿绿转身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其实，”他顿了顿，然后犹豫地说道，“接吻，是不会有孩子的。”
　　“真的吗？”她好奇，“那孩子是怎么来的？我爸爸说我是打游戏送的，我不信。”
　　......这打的是什么游戏啊！
　　“这个......以后你就知道了......”
　　“不要嘛我现在就想知道。”她不满的嘟嘴：“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嘛。”
　　的确，这方面的知识的确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零午！”
　　阿绿抱着个纸箱兴奋的冲进来，“宝贝。”
　　老五盯着那个纸箱，陷入了深深的不安：“阿绿？”
　　“宝贝。”
　　阿绿得意洋洋的把箱子一倒，里面一大堆的杂志漫画倾倒而出。
　　黑白的，彩色的，□□的......
　　老五当时就大吼一声，阿绿吓呆了，傻乎乎的站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老五捂住零午的双眼，果然她挣扎起来：“你干嘛？我还没看清封面呢。”
　　“都是恐怖漫画！”他撒谎，“阿绿快把它们收起来，会吓到她的。”
　　“不会吧。”阿绿疑惑。
　　老五冲他吼了一声，阿绿才慢吞吞地动手。
　　可算收拾完了，零午心疼的嘟囔：“什么恐怖漫画啊......”
　　“看了就会瞎掉的。”
　　“那阿绿肯定看过了吧？”
　　“他是丧尸，不怕的。”
　　她坐在老五对面：“好吧......那小孩是怎么来的？”
　　从天上掉下来的？
　　老五纠结无比，决定告诉她残忍的真相：“其实，孩子是做出来的。”
　　“工厂加工吗？”
　　“不。”他干咳两声，“精子和卵子结成孩子，在女性子宫里长出来，并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除非有把孩子扔进去的。
　　零午瞪大眼睛，缩了缩脖子：“可怕！”
　　“以后如果我不在你身边，有人要你脱裤子，你千万不要听，明白吗？”
　　“嗯。”
　　她耳根子发红，脑袋上三个大字：羞羞脸。
　　“精子和卵子是什么？”她又问。
　　“精子是男的卵子是女的。”
　　含糊不清。
　　“那是什么？细胞吗？”
　　“对，生殖细胞。”
　　“那怎么结合啊？”
　　阿绿开口要说什么，却被老五捂住嘴。
　　要是让阿绿告诉她，那她的思想肯定就完蛋了吧？
　　老五惊恐的胡思乱想，“男女互相【哔】。”
　　“【哔】是什么？”
　　“就是做孩子。”
　　“噢......不明觉厉。”
　　成语用的不对吧？
　　十几分钟过去，零午对性行为这种东西一知半解，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阿绿私藏小漫画并且想和零午分享的举动吓到了老五，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他把阿绿送走去京城杀那个姓张的了，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第二天零午发现少了个人，“阿绿呢？”
　　“犯错误被我送去搬砖了。”
　　“什么错误啊？”
　　“啃马桶，说了还不听。”
　　天哪。
　　两人趴在房顶上，用狙击打远处街上的丧尸。
　　零午用着还不太顺手，但一会就好了很多。老五是用狙击的老手，各方面都比她强很多，次次子弹准入丧尸额头。
　　“他真的啃了马桶？”
　　她扣动了扳机，肩膀上一震，子弹打入丧尸的脖子。
　　“对啊。”老五脸不红心不跳，“用力拉都拉不出来，恨不得睡在里头。”
　　“他真的应该去搬砖。”
　　她挑眉，又瞄准了下一个目标。
　　他问：“你生日在哪天？”
　　“生日？”她把双眼都睁开，把狙击放在一边，“秋天，还有一段时间呢。你要送我礼物吗？”她咧嘴笑了：“哈哈，别送我尸体哦。你生日呢？”
　　“忘了，好久没过了。”他也把枪放在一边，“吃蛋糕吗？”
　　“现在的条件做不了蛋糕吧......很麻烦。”她摇头：“不要了，你送我点别的吧。”
　　“你有什么想要的？”
　　“我没什么想要的。”她又继续用狙击枪瞄准，射击，头部微微一震，鬓角的黑色发丝晃了两下，“你真的忘了你的生日吗？再想想，我送你礼物。”
　　老五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凝视着她闭上的右眼：“你就送我块肉吧。”
　　“一小块。”她伸出手比了比，“就这么大，不能再大了，而且我要打麻药，要不然太疼。”
　　老五情不自禁笑了：“我不会吃你的，顶多咬一口。”
　　零午看向他，视线相碰在一起。
　　“太温柔了。”她伸手到他面前，“人肉闻起来是什么味道？”
　　“很难说。”
　　他捧起她的手，放在唇鼻之间。
　　“总之，很香。”
　　他把她的指关节放在唇珠下，舌尖轻轻舔过。
　　她的手僵了僵，眼前这只白眼丧尸的舌头温热湿润。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其实老五也这么觉得。
　　......不过挺香的。
　　“口感有点像猪肉，也有点像鸡肉，不同人肉质不同。”
　　他说话张口闭口之间，零午看见了他嘴里的尖牙。
　　“听上去挺好吃的。”
　　她看着老五端起她的手，细细端详。
　　“丧尸肉呢？”她问。
　　“没有味道，腥气重，变异丧尸的肉硬，普通丧尸的肉太软，有的里面有脓包。”他说，“很恶心，是不是？”
　　“脓包恶心到我了。”
　　她撇撇嘴，“真可惜，你是个丧尸。”
　　“没什么可惜的。”
　　“为什么？”
　　老五放下她的手，纯白的双眼和她对视：“因为我已经得到很好的东西了。”
　　她笑出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点头。
　　“那如果基地现在很安全，很完美，你会让我回去吗？你舍不舍得让我走？”
　　她收回手，用胳膊垫着下巴。
　　“不。”
　　“为什么？”
　　“因为会很想你。”他说，“你舍得走么？”
　　她思考了一会，摇头：“舍不得。”
　　“那就好。”
　　老五说。
　　总觉得怪怪的。
　　零午想了一会这异样感的原因，想不出，便想别的去了。
　　“老五，咱们去找幸存者吧，找到了就接回来住。”她想起了红市基地以前的样子，“基地很大，就咱们几个住太空了，不如多找几个人，也有些生气。”
　　“好。”老五点头，“交给我。”
　　“嗯。”
　　零午伸出手，摸摸他的头顶。
　　黑色的头发冰冷而柔软，手感不错。
　　“加油。”她嘻嘻笑了，“不着急，小心点别被人打了。”
　　他笑出声。
　　“怎么可能会被打。”他也去摸她的头，指尖下是柔软温暖的纤细发丝。
　　“也是，老五最厉害了。”
　　她收回手，脑袋上触感没停。
　　其实她还挺喜欢被摸头的。

　　平静的一个月过去，老五每晚都出去看看，甚至联合了变异丧尸一起搜寻幸存者，但伤心的是，红市的人好像真的死光了。
　　阿绿回来了，还带回了姓张的小子的头颅，大半夜的，零午压根不知道那个男孩死了。得到老五的许可后，阿绿狼吞虎咽地把这颗脑袋吃了，连骨头都咬成了一块块。老五趴在床边盯着零午安详的睡颜，心里无比满足。
　　这个夜晚无比蹊跷。
　　阿绿吃完，跟老五一起看零午却被老五赶走，心里有点不爽，但不敢发泄。一分钟后，所有的郁闷和不甘都被老五给他的水彩笔抹消了，在自己房间的墙上画画。
　　零午睡觉的样子挺可爱，至少对于老五来说。
　　嫩嫩的皮肤，微张的嘴巴，轻轻起伏的胸口。
　　很安静。
　　偶尔翻个身，只系了三颗扣子的睡衣微微散开，露出稚嫩的锁骨和肩膀。
　　老五发现他可能是个恋童癖。
　　因为他下腹有点发热。
　　快走吧，别看了。他一遍遍劝着自己，终于恋恋不舍地转头走开，微微弓着身子，隐藏住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罪恶。
　　今夜没有月亮，反常。
　　他别扭的去了地下室，关了灯，好像这样就没人能发现他似的。
　　对着角落解决完生理问题，他对着那摊浊白思考。
　　他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不应该是女儿一样的存在么......一开始她不是储备粮么。
　　从一开始，他俩就不应该呆在一起的。
　　如果这是在几个月前，他还可以说服自己把她送走，但现在......光是询问自己，他就开始笑了，淡淡的嘲讽。
　　感觉自己似乎无法放手啊。

　　既然无法抗拒，那就接受吧。
　　太阳升起，轻轻的男性哼歌声飘在空气里。零午像往常一样，刷牙洗脸，然后坐在餐桌上等着上菜，她惊喜地发现阿绿回来了，打了个招呼，并坐在一起看漫画，健康的那种。
　　阿绿身上的气息飘入鼻中。哼歌声戛然而止。
　　“阿绿，去收菜，再种新的。”老五在厨房里喊他，“现在就去，然后去图书馆再搬一批新书回来。”
　　“呜......”
　　阿绿不满的撇嘴，从窗户出去了。
　　没人可以一起分享新的漫画，零午有点小伤心。
　　“他说他还没吃饭呢。”她说。
　　“他自己会找吃的，你不用担心他。”老五语气柔和多了，“今天吃鱼。”
　　“咱们去钓鱼吧。”零午想起什么，“好久没去了。”
　　老五想了两秒，“不行，危险。”
　　“还好吧。你别担心嘛，变异鱼又不会走路。”
　　“我以前看过长腿的，丧尸鱼。”他严肃道：“跳跃力很强，就在红市周边区域，时间这么久了我也不知道它们蔓延到哪了。”
　　“那么吓人？”她摇头，“那好，不去了。”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