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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狐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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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最轻的时候,滴落在湖面上,也只是轻轻搔起一点点的涟漪,扑在脸上,甚至比不上风儿凛冽的时候。这样的细雨属于江南,属于一把泛黄的油纸伞。
“狐妖独有的媚惑之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石太璞问出这句话之时,看上去,很是漫不经心。
但长亭还是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问道:“什……什么?”
此时,石太璞一手撑着伞,一手揽着长亭的腰,长亭挽着裙子,两人正自小湖边,缓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长亭偶尔会抬眸瞧着自家的相公,这个男人呵,她只要想起他,就会从心底泛出甜蜜来,甜得把她融化在这样的绵绵细雨中。
石太璞侧过头来,眼中含着笑意,再一次开了口:“别多心,我只是好奇。”
长亭眨了眨眼,有些半信半疑:“就……就是魅惑嘛,眼神,语气,姿态,还有……还有一点点的妖术……”
妖术两个字,说得好小声好小声,生怕石太璞听见似的。
由不得她不多心,两人成亲那日,她哄她的父亲,说什么不好,偏就说了狐妖的魅惑之术,偏偏,他还就听见了。
再后来,阴差阳错的,他还信了。
“诶呀,”她星眸微闪,“你问这个做什么呢?其实我根本不屑使用的,从来没有用过。”
石太璞却似有些遗憾的样子,扁了扁嘴,竟还叹了一声“可惜”,这才道:“前些日子,你不是回青丘住了一阵子吗?我在陈州捉妖,恰好遇上了一只狐妖,她对我用了媚惑之术……”
话音未落,道行高深的长亭兀地一个踉跄,石太璞连忙扶住了她,眼底带着一丝笑意,瞧着眼前已然气急败坏的妻子。长亭已是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撞得纸伞都跌落在一旁,石太璞抬头瞧瞧天,雨不知何时停了,连风都静谧无声。
“她她她……你你你……媚媚媚……”
“媚惑之术。”石太璞好心地替妻子把话补充完整。
“狐……狐……”长亭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有些冷静下来,张眸瞧定了石太璞,突然又好气又好笑,咬了咬唇,嗔道:“一定没有得手。我才不信凭你的道行,会中了寻常狐妖的媚惑之术。除非是陶恒前辈来,但她才不会呢。你,你故意的,要惹我焦急。”
她一甩石太璞的手,扭头要走。石太璞忙拽了她住,唇角浅浅勾起,说道:“怎么是我故意,分明是我话没有说完,你就急了。”
“诶呀。”长亭又轻呼一声,脸上闪过一抹飞霞,低头拾起纸伞,飞快地走开了。石太璞闲庭信步,跟在她后头。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家。
是夜,卧房之内。长亭托着腮坐在桌前,直直地瞧着石太璞,瞧着他整理丹篆、擦拭银箭、练功打坐。终于,石太璞一撩袍角,在她对面坐下,道:“你要问什么,就问了吧。瞧得我心慌意乱的。”
长亭缓缓把托着腮的手放到桌上,春葱般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着,昂着下巴,拖长了声音问道:“好看么?”
“谁呀?你?当然好看。”
“我是说那只狐妖呀!”
“这是真没注意。”
“可她用了媚惑之术呀。”
“凭我的道行,会中了寻常狐妖的媚惑之术吗?”石太璞似笑非笑,伸出手去,握住了桌面上长亭绞在一起的手指。“那你呢,你可不是寻常狐妖,堂堂青丘灵狐,媚惑之术,应该非同寻常吧?”他迟疑了片刻,又问道:“难道那夜我闯进你家后宅,正碰见你……你衣衫单薄,那次也没用过吗?”
红烛摇曳,长亭突然发觉,石太璞的脸颊有些可疑地发红,她心情突然奇好无比。
“真的,真的没有。”她忍着笑意,“吓走这样的……君子,哪里还需要媚惑之术。”
“那……你有没有对旁人用过?”
室内突然一片寂静。
石太璞久久没得到答复,脸色也一分一分沉了下来。良久,他“嗯”了一声便要撤回手,长亭手掌一翻,反握住了他的,急切地说道:“只有一次啦,那时候我只是一只两条尾巴的小狐狸,刚离开青丘,跟着爹来到人间,刚学会了媚惑之术,就……就想找个人试试,恰好遇到一个书生,就稍微……稍微试了一下,也不过是问他,我美不美,他就昏昏沉沉了,于是我急忙就走了。你相信我。”
石太璞注视着她,见妻子的目光中满是焦急和恳求,不由得心中一软。他当然信她,虽然,他还是有些吃味,她的媚惑之术,竟然在旁的男子身上用过,却从来没有对他用过……
从来没有……诶?
一个念头从他心头闪过,刹那间他捕捉到了那个念头,甚至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但他还是开了口。
“能不能……你对我用一次吧。”
长亭立时呆了,半启樱唇,有些无所适从。她细细瞧着石太璞神色,却见他的目光分外坚定。真的要吗?她的目光转为疑惑,而石太璞对她点了点头。
好吧。
长亭缓缓站起身来,缓缓抬起手,缓缓把绾发的玉环摘了下来,搁在桌上。
刹那间,一切都变了。
她垂着眼,瞧他,暗红色的瞳眸幽深难测,青丝如瀑,垂至腰间,迷迭香气自发梢溢出,瞬间弥漫整个房间,那香甜的气味在他的鼻端挑逗。石太璞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而长亭已然欺身上前,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抵着他的喉间,一寸一寸,向下划落。
手指划过之处,如冰,如火,叫他抽了一口冷气。她的指腹已划过他的领口,轻轻抚摸着他左侧的锁骨,她就在他身前,触手可及。他听到自己喉间逸出的轻喘。
下一瞬,石太璞伸手将长亭扯进怀里,低下头吻了她。
灵狐的媚惑之术,她的确用了,但仍然没能奈何得了他。那妖术施展开的时候,便被他的道术抵御住了。可他还是被“媚惑”了去。
只需你一眼相顾,便是这世间,最难以抵挡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