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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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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月在农家小院卧床了三天。毕竟伤得太重,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命,后遗症多得数不清。三天后,他勉强能下地走路,但人单薄得像个纸片似的,风一吹都能飞了的样子,必须得长时间的养着了。
四方城不是久留之地。神月教的眼线到处都是。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将他在世间除名,万一暴露,不仅他得招来杀身之祸,我也百口莫辩。必须将他转移,地方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还得安全和隐蔽。我思来想去,唯有桃源洞最合适。那里遍布欧阳明日所设的阵法,又是一处与世隔绝之地,还能看守宝藏,简直就是一举三得。
我带着弄月和鬼医,金花,举家搬迁到了桃源洞。
走之前的那一夜,弄月坐在月下摆了一排蜡烛,做了一个奇怪的阵。我问他是干什么用的。
他说,他死而复生,坠落的本命星也重新归了位。做戏就必须做全,他要设一个阵法来遮蔽自己的本命星。
我不知道连星空都能做障眼法,不禁暗暗的佩服了一把。同时认为弄月这样做是极为稳妥的做法。
重生之后,弄月没有再一门心思的想着报仇,毕竟经历了一次生死,很多事情他看开了。如果没有活过来,报仇的担子也将由他大哥司马长风和女神龙挑着。现在他虽然活了过来,但是和之前一样仍然没有击败半天月的本领。那么这个担子继续由司马长风和女神龙挑着也无妨。他既然改变不了什么,就索性随命随缘,各自自求多福。
接下来的岁月,他专心的养伤,恢复元气以及静下心来研究我给他的那册《归云集》。
他说:“我不能辜负你的一片苦心。神月教的弄月公子已死。现在的弄月,既然是因你而生,此生就只会为你而活。”
他这句话里除了誓言以外还饱含着情意。我需要他为我而活,是需要他为我办事,却并不需要他在我身上寄情。我看着他惨淡的容颜,苍白而憔悴,我砸了砸嘴唇,最后什么话也没说,翻上树巅,转头去遥望天边星月,躲开了他含情脉脉的注视。
搬到桃源洞之后,我们在河水边砌了一座茅草房,用栅栏围了一个院子。茅草房分了三间,外面再靠墙搭了个棚子,修了个灶台,算作厨房。简陋归简陋了一些,还是能凑合着住下。
弄月还没恢复,卧床的时间占多数。金花留下来打理家务和照顾弄月,鬼医则负责开药方子,以及山里山外的奔走采办。山里虽然静好,但物资全无,吃喝用具都得长途跋涉去购置,异常的辛苦。但鬼医和金花都没有怨言,他们为弄月撑起了一个临时的居所。
我在桃源洞没有待上几天,突然收到了一封月神来的急件。
她要我立即回宫一趟。
等我回到圣宫,才知道是为了何事。
原来是半天月到月神面前求助。说鬼见愁和女神龙策反了春风得意宫叛变,引得教中一场轩然大波。现在他虽然清理了门户,将弄月公子打死,但鬼见愁和女神龙依然咄咄逼人,妄图练成刀剑合璧来残害他。龙魂刀和凤血剑都是死兵器,沾着既伤,伤着即死。刀剑合璧的威力极其可怕,半天月感到自己难以应付,所以要求暗月楼斩杀这二人。
我一听到这个情况顿时火大了。
这老混蛋偷奸耍滑没个完。什么烫手山芋都往别人手上扔,拉别人去垫背,自己却是好逸恶劳。
我愤慨道:“师尊,别听他一面之词!这段时间我和弄月公子走得很近,这些事情也是晓得的。全是半天月自己种下的恶果。您还是否记得我告诉过您,鬼见愁是玉面将军的儿子?”
月神点头:“我也想到了。鬼见愁叛变怕是半天月的阴谋败露,引火烧身。”
“那您必然想不到,弄月公子也是玉面将军的儿子。”
月神眉头一挑:“有这事?”
“对。半天月当年斩草不除根,留下人家两个儿子来玩弄,更设计让他们自相残杀。现在事迹败露了,哪里还用得着策反。弄月公子简直恨不得对他啖其肉饮其血,”我一甩袖子,怒气冲冲道,“我身为暗月楼楼主,按说维护本教安危责无旁贷。可是半天月与欧阳飞鹰的勾结是以私利为重,做的事情又极不靠谱。自己捅的篓子总不能让别人来善后!师尊,若是要让我去杀鬼见愁和女神龙,我实在是不情愿!”
月神挥了一下袖子:“你也不用这么激动。我让你回来,也是想听听你的说法。这厮向来办事都不靠谱。”
月神的本意恐怕不止是这样。鬼见愁和女神龙杀不杀对她而言只是小事,她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的人。她会招我回来询问,应该是在记挂宝藏的事情。上次半天月想借暗月楼的手杀掉女神龙,被我用宝藏挡了过去。现在又牵扯到了女神龙,月神难免不会担心宝藏到底找到了没有,女神龙到底能不能杀。如果不能杀,别说不会让半天月得逞,搞不好她还会下令保她。
保她自然也是没有必要的。
我迅速的做了一番思考,道:“师尊,你有所不知。这次下山我已经找到了宝藏的下落,就在桃源洞。但是外面设了阵法,根本进不去。设阵的正是那玉面将军司马逸。我查到弄月公子是他的儿子,又知道弄月公子深谙其道,便打算让弄月公子去破阵。谁知还没有来得及去,他就被半天月给打死了!师尊,我这一口恶气正没地方出,若是见了半天月,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这个消息顺利的移走了月神的注意力。
“宝藏在桃源洞?”
“正是!已经确定。但弄月公子这一死,阵法无人可破。要想进去,只得另想办法了。”
月神思索了一会。
她一向对半天月看不上眼,于是迅速的将他的事情抛诸在了脑后,抬起头来对我说道:“带我到桃源洞去看看。”
我对欧阳明日的阵法颇有信心,为了做戏做得逼真,我当即毫不迟疑,带着月神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桃源洞。
悬崖下的阵法牢不可破。
月神也是不擅玄学的人。在外围走了几个时辰绕来绕去,鬼打墙一样的在原地踏步,稍不留神还有刀,剑,火海一样的幻象干扰。月神怒从中来,运起掌风,一阵天摇地动的乱劈,乱扫。林子摧毁了一大片,山石抖落了无数。然而不过是隔靴扰痒,该鬼打墙的还继续鬼打墙,该遭见的幻象还是依然生生不息。
一直折腾到晚上。月神一张脸黑如锅底。如果旁边还有其他人,她能将其拍碎了出气。
我看也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的说道:“师尊,还是回去吧。要破阵还得找懂阵的人。这事交给徒儿去办就是。”
“嗯。”月神从鼻孔中喷出了一股气来。眼见宝藏近在咫尺,却进不去,摸不到。这种抓心挠肺的心情我可想而知。
我郁闷道:“弄月公子如果没死也不至于这般棘手,”我叹口气,“对了,师尊,半天月那事……”
“他自己的屁股自己擦。他也该吃吃苦头了!”月神面色不善的说。
“嗯,”我点头,“徒儿也是这么想的。他若斗不过鬼见愁和女神龙再说。”
“斗不过就让他死去!”月神大袖一挥,转身就走。
我陪着她一路披星戴月的回到了四方城,然后分道扬镳。月神回了圣宫,我则留在四方城中继续寻找破阵之法。
待月神走远之后,我抬头看顶头朝霞初生,天边一片蒙亮,竟是一夜过去了。我在城中稍作逗留,找了个起早的馆子喝了点油茶吃了点馕饼,就动身返回了桃源洞。月神在悬崖下那连番震动,恐怕惊到了弄月他们。我得回去看看情况。
刚走到桃源洞外的悬崖上,我碰见了鬼医。
“你出来做什么?”我问。莫非是月神将他惊动了,他出来找我?
鬼医苦着一张脸:“外面的震动倒不怕,横竖进不来。不过这山中有一条巨大的黑蟒,见我们新来,昨日突然蹿出来将茅草房砸垮了一半。弄月公子是伤病之身,老奴和金花两个人哪里打得过。差点就被这蟒蛇给吞了去。幸好有龙儿蜕下来的那张皮,老奴只用完一半,还有半张在那搁着。黑蟒见了好像很忌惮,这才退走了。您也不常在这山中,老奴想既然那蟒蛇害怕龙儿,我不如去赛华佗那里把它接过来,也好震慑一下那条黑蟒。不然这日子怕是没发过。”
“……”想不到黑蟒会出来作妖。它大概是这姚源洞下的山大王吧。早知道这样,我不如那天在洞里将它直接打死算了,省的现在麻烦。
我正想让鬼医和我一起回去,我宰了那条黑蟒就是。但转念一想,那黑蟒现在见了我就躲,如果找它不着,我也不可能在那里一直等着。也罢,将龙儿接过来并无坏处。蛇的江湖就让蛇去摆平也挺好的。
我对鬼医说道:“你先回去吧。龙儿那边我去接。”鬼医脚程太慢,等他一去一回不知道要耽误几天。
鬼医点了点头,然后委托我顺便在四方城中买些药草和用具回来。
看着鬼医顺着长绳爬下悬崖去了,我扭头又往四方城走。
这两天尽在来来回回的打转。尽管我走得极快,但到了四方城欧阳山庄时,天色又黑透了。
进了山庄我发现欧阳明日和易山都不在庄里。
留下来照顾龙儿的仆人说,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
我问他们去了哪里。那仆人挠了挠脑门,说:“易山大哥走的时候很急,好像说是去了什么墓室。”
墓室?难道是欧阳明日的墓室?
我一肚子疑惑。弄月公子是在那里遇害,莫非欧阳明日还有什么未竟之事?
肃冷的墓室静立在夜幕下。旁边枯枝像破土而出的鬼爪,指骨修长,寒鸦立在那上面,呱呱的发出不详的叫声。
一个孤立的影子,对着墓室门坐着,低垂着头颅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也像是石雕。
我看出那是易山,便上前去一拍他的后脑勺:“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像个地藏菩萨似的。镇墓呢?”
易山猝不及防,被我拍得向前一倾,用手撑住了地面。他抬起头来看我,一脸的胡子拉碴,整个人蓬头垢面,像个乞丐似的。他双目本来是死灰色的,在看到我后,很快放出了光来。他从地上一骨碌跳了起来:“影月姑娘!你快劝劝我家爷啊!”
“这是怎么了?”我着实吃了一惊
易山哭丧着一张脸,险些掉下泪来:“爷说他坏了对朋友的承诺,害死了弄月公子,非常自责,把自己关进墓室不出来。快半个月了,再这么下去都要羽化了!”
“……”想不到欧阳明日会对弄月的死愧疚到这个地步。当日他为什么会出手解救半天月我也大概能猜到原因。谁知此举间接的害死了弄月,实在是非他所愿。但人到底是因他而被害的,他自责自责也是应该的。
“影月姑娘,你赶紧想想办法啊!”我还在思索,易山已迫不及待的催促。我看他一眼,“急什么,再等半个月你家爷也羽化不了。”想当初我和欧阳明日被鸳鸯索绑在一起,他也是十天半月的辟谷,丝毫不见有什么事。
“影月姑娘!”易山郁卒了。
“好了好了。”我真烦了他了,上前去墓室前查看。墓室门已经没了,里面黑漆漆的,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我试探的伸出手去,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堵在了门前,硬邦邦的非常坚固。我不断的加力,但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却不受任何影响,所有的内力都像是被吸进去了一样。
“爷在墓室外设了阵,推不开的。我试了很多次,就是破不了他的阵。只有破了这个阵才能进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阵给破了?”易山从背后走过来说道。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破阵这种事我比他还不如。他常年跟着欧阳明日,好歹有些耳濡目染。我连个生门死门都不晓得在哪,我破个屁。
我转过头去,直接开喊:“欧阳明日!”
墓室里没有回应。欧阳明日听力过人,在沈家老井的时候,我和他一个在地道内,一个在地道上,尚且可以交流自如。现在不过是隔着一个墓穴,他不应该听不见。
“欧阳明日!”我加大声音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我心里有些不安起来。不知道他是不愿意回应,还是压根不能回应?这么一想,我后脊突然发了凉,立即用上狮子吼的功夫再次大喊了起来:“欧阳明日!你在不在?!听见就回答我一声!!”
空气被震得嗡了嗡,坟头上滚落了一些碎石,但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声息。
我越发的不安了起来,各种念头都挤到了脑中。起先想着他不会是自杀了向弄月公子赎罪吧?随后又觉得不至于,他不是这种动辄就轻生的人。但接着我又一想,他要关自己禁闭,关哪不好,为什么要偏偏跑到墓穴里来。不会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这么一想我心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冷汗都下来了。
我拉着易山向后退了几步,施展神月大法,以毕生功力向前一劈。轰隆隆,地动山摇中,以墓穴为中心的地面悉数龟裂,朝四面八方横生出了一道道极深的沟渠。然而墓室却像是被托塔天王的宝塔盖住了一样,丝毫不受损伤。
嘎嘎嘎嘎!!周围的寒鸦惊起了一片,扑啦啦一阵铺天盖地的黑影在天空中乱窜乱飞着,发出怪异的叫喊。
大地的余震渐止。外间的吵闹和墓内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全身已被冷汗浸湿了。
我呆了片刻,转头就跑。
易山大喊:“影月姑娘,你去哪?”
“找人破阵!!”
我脚下不停的疾驰飞掠,终于在天没擦亮之前跑回了桃园洞中。
鬼医见我回来得这么快,而且也不见龙儿的影子,奇怪的追着我连番询问:“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
我来不及搭理他,一脚踹了弄月的房门,跑进去把他从床上抓了起来:“赶紧跟我去破个阵!”
弄月还穿着睡袍,衣衫不整的被我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满脸不解的看着我:“破什么阵?”
“欧阳明日把自己关进了墓室。”
弄月面露诧异,半晌似乎想明白了,他撩开我的手,理了理睡袍,不疾不徐的从床上下来走到木桌边替自己倒水:“他能将自己关进去,就能自己走出来。何需破阵。”
“现在墓室里没有回应。我担心他出事了。”
“你担心他?就不用担心我吗?”弄月举着杯子喝水,“我现在身子很单薄,外面很不安全。是你让我不要出去的。”
“此一时彼一时,你先跟我走一趟。”
“如果我说不去呢?”
“弄月!”
鬼医尾随而入,也听到了原委:“弄月公子,你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我家主人不惜耗损回魂金丹来救你。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怎么能拒绝她?”
“忘恩负义?”弄月笑了一下,笑得有点苍白。他手指一下一下的叩打在水杯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鬼医,然后又笑出了他一贯的姿态,“看来,在你们主仆心里,赛华佗比我重要。我不答应也不行了,不答应我就成了忘恩负义之徒。那好吧,我跟你们去一趟。”
就这么去也不行。我让鬼医找来了一件他平时所穿的黑袍,给弄月笼上,再戴上黑帽,捂了口鼻,他整个人便完全隐藏在了黑袍之中。
然后我带着弄月出了门。鬼医执意要跟随。一来他也很挂心赛华佗的安危,二来他要跟着照料伤病未愈的弄月,所以与我们一并上了路。
尽管我心如火燎,但得照顾两个脚程慢的,这一走,便是两天。
等我们到达欧阳明日的墓穴外,正是第二天的黄昏。易山仍旧等在那里,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的灰头土脸,欧阳明日在里面多捱一日,对他也是多一日的煎熬。
易山认得鬼医,却没有认出黑袍笼罩下的弄月。
“影月姑娘,这位是?”
“破阵的人。”我简洁道。
易山一脸惊讶。他不知道弄月没死,不太相信还有其他人能破解他家爷所布下的阵法。但又摆出一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样子,神情十分复杂。
弄月和欧阳明日算得上是老对手了,布阵破阵,对招拆招,彼此都对对方的路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在墓室外稍一停歇,弄月心里便有了数,我见他在外面腾挪了几块石头,又走了一些奇异的步子,最后在墓室外的地面上一拍。
他站起身来:“好了。”
我目瞪口呆:“这就好了?”我上次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撼动这墓室一分,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阵,却没想到被弄月三两下就破了。
我走上前去对着虚空的墓室门一推,果然屏障已经不在,我这一推推了个空,向前栽了一步,半边身子已进到了墓室里面。
易山一见喜出望外:“爷!”他脖子一梗,脑袋一低,像头牛一样的就冲了过来。
“等等,等等,”我赶紧按住易山的两肩,把他推出了墓室,“你和鬼医先在外面等着。”
“为什么?!”易山大叫。
“里面必然还有阵法,墓室狭窄,人多不好照顾。易山,见到欧阳明日我会见他带出来的。”
易山砸了砸嘴,这才道:“那好吧。影月姑娘,我信得过你!我家爷就拜托你了!”
我点头,随后对鬼医说道:“看好外面。”鬼医会意。
我和弄月进入了墓室。
墓室内的环境逼仄而幽暗,两壁悬挂的长明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将墓道照得阴气森森,甬道长长的通向了深处。
弄月曾借这墓室对付过半天月,自然对里面的格局和机关非常熟悉。他带我穿过甬道,走过了一进一进的石室。
欧阳明日加了一些新的阵法,沿途给弄月也造成了一些困扰,但也没有花上太多时间,弄月便破了阵,走到了最里面。
最里面是一间三丈见方的石室,比之前经过的所有石室都要大。石室中间搁放着一口金丝楠木厚棺,棺盖敞开着,露出里面红棉铺置的里子和一方玉枕。东西墙放着两排木架,上面摆满了油灯,将整个室内照得透亮。
轮椅停在棺木旁边,欧阳明日坐在上面,死气沉沉。
匍一见他还安然的坐着,我心总算是落了地,但随之见他消瘦得厉害,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我心又提了起来。
“欧阳明日。”我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我,表情麻木,惨淡的一眼扫过来,不含任何神采。我像是被一刀贯穿了心脏。他怎么这么傻。弄月还没死,他却要把自己给弄死了。
“赛华佗,你是在为我愧疚吗?”这时,弄月出声道。
欧阳明日神色间有了变化,他撑着轮椅扶手将身躯坐直了一些,愕然的望向弄月,嘴唇翕动着:“你是……”
弄月将黑帽撩下,拉开了罩脸的黑布,露出了一张脸来。
“弄月公子,是你!”欧阳明日浑身一颤,瞪大了双眼。
“没错,是我。”弄月淡淡的一笑,从黑袍下伸出手来,拿着阴阳扇展开扇了一下,然后道,“托你的福,我从地狱里回来了。”这句话说罢,他将阴阳扇一侧,嗖嗖瘦几枚毒针朝着欧阳明日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