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影月（新篇）》糖果之家

46、第四十六章

　　孤月高悬，冷辉照在山壁上，为傲来峰被渡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色，明亮得连石纹也清晰可见。
　　这是阴山上最孤绝的一座山峰，陡直堪比老人峰。一般人上不来。即便上来也没什么风景可看，目所能及的地方全是光秃秃的岩石。

　　这样的地方很适合闭关修炼，尤其是修习神月大法。因为这里的月照很好而且非常安静，连鸟都不来。

　　我脱光了衣服，让全身沐浴到月华之中，然后盘膝打坐，双手结印向天，开始吸纳月气，运行周身。先前折掉的修为，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恢复不了。要缩短这个进程，我必须闭关很久。少则七月，多则一年。
　　宝藏的事情还待去查。以上官燕和司马长风的本事，半天月要从他们手里抢玉玺还得花些功夫，足够我先闭关一段时间。待半天月夺到玉玺之后我再下山不迟。

　　午夜是月气最盛的时候，我正在吐纳之时，突听一阵哗哗哗的磨擦声，一股特有的蛇腥气传了过来。
　　是龙儿爬上来了。
　　它有时候黏人黏得不分场合。
　　我睁开眼正想喝令它下去，却见它蛇嘴一张，吐出了一颗拳头大的珠子来，在我头前浮动着。随后龙儿绕着我盘了两圈，就不再动弹。
　　我见那珠子犹如夜明珠一样，散发着柔柔的光晕，不升不坠的浮在半空中很是奇异，于是一惊，这是？！
　　听说高僧体内有舍利，而灵畜体内则生内丹。
　　莫非这是龙儿的内丹？

　　这内丹似乎是以月气所凝结而成的，隔着三尺距离我仍能感觉到极强的月气扑面而来。
　　我灵光一闪，突然生出了些想法。
　　我试着将双掌向前，往珠子内注入内力。只见不多时珠子便越来越亮，最后竟光华大盛。
　　原来它有着广纳月气的作用！
　　看眼下的状况，我吐呐几个时辰还不如它一瞬间吸收得多。

　　我见那珠子已经亮得刺眼了，于是张嘴一吸，一股袅袅清辉顿时从珠子内飘出被我吸入了体内。很快我五内便充盈了极清之气，如同浩瀚海洋一般。

　　过去吸纳月气如涓涓细流，还从不曾有这种大快朵颐的感觉。接下来，我几乎是贪婪的用内力催动着灵珠，不断的吸收月气。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微亮，月色隐退。

　　收了功后，我周身已是轻盈畅快，连内力都润泽充沛了不少。这样的效果，简直强过平日十倍有余。

　　龙儿一张嘴，将内丹吞回了腹中。然后它仰天长嘶～～，身躯左扭右摆，蛇眸闪出了明亮的光泽。
　　经此一夜，内丹不仅吸纳了不少月气，也吸纳了我不少内力，看样子龙儿也获益匪浅。它欢欣的将头一低，拱到我手下来。我按住它的蛇头却沉默了。

　　今日之事必然不会是巧合。

　　师尊前不久告诉我日月门之事。她说日月修炼乃是源自于模仿山中生灵的修炼之方。日练法是吸纳日气之精，月练法是吸纳月气之精。现在看来龙儿所修炼的也是月练法，以吸纳月华为主。

　　“你是因为这样才会跟着我的吧？”

　　我一直觉得龙儿认我做主人认得有些蹊跷。我从未替它做过什么，它却死心塌地的一路从老人峰跟我跟到了现在。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它在老人峰上嗅出了我身上的月气，知道与我一同修行有相互补益的作用，所以才会一直跟着我。
　　牲畜更擅长吸取精气却不懂如何修炼内力，而人不如牲畜的自然之灵却擅长内功，共修可以取长补短。可惜我之前一直在奔波，从没有带着它一起修炼过，直到现在才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幸好为时不晚……

　　龙儿将头在我手心中拱了又拱，似乎是在回答我的话。我在蛇头上拍了拍，感叹道：“真是头灵畜，竟懂得寻人同修……”
　　此生能得它，实乃最大的幸事！
　　照这样的状况修炼下去，根本不需要太久我便能恢复昔日的功力。不但恢复昔日功力，要想突破神月大法的第九层境界也将不在话下。

　　往后的日子，我便开始与龙儿一起修炼。

　　短短一月的功夫，我的修为便恢复到了昔日的八成，而这一月之中，龙儿头上的幼角也长出了一寸有余。

　　所谓欲速则不达，这一月的修炼赛过了过去两年的修炼，该有一个停歇后的适应之期。所以我比原计划提前了不少时间结束了第一阶段的闭关。

　　“你若助我修成神月大法。此生我也会助你早日修得龙身！”下峰之前，我摸着龙儿新长的蛇角对它说道。
　　龙儿漆黑的蛇眼闪动着光亮：“嘶～～”
　　我和它算是达成了约定。

　　将龙儿留在阴山上，我暂时离开了圣宫。

　　天香楼，二楼雅座。
　　我和金花约在此处。

　　“玉玺一直下落不明。教主在一个月前说要出趟远门，将教中事务托付给金银护法之后就离开了。同时鬼见愁和女神龙也失去了踪迹。我让探子去查，发现一个月前有一行人出了城往北而去。从那几人的特征看来应该是教主和鬼见愁、女神龙，另外还有赛华佗和一个捕快、一个孩子……”
　　“等等，”我打断她的话，“确定没弄错？”他们这些人怎么会凑到一起结伴而行？

　　“他们每个人的特征都很明显，凑在一起更是引人注目。怎么会弄错。”

　　真是怪事……
　　我想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放弃了。管他什么原因，眼下我关注的也只是玉玺。

　　金花道：“我认为教主就是冲着玉玺去的。赛华佗跟着大概是为了保护上官燕和少主。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打起来，反而一起结伴同行。不过我相信玉玺现在还在上官燕手里。”

　　金花的猜测很有道理。但我想欧阳明日参与其中只是为了上官燕，而和少主没什么关系。毕竟欧阳明日现在的身份是国师，不应该和前朝少主搅合在一起，更不应该去保护他。否则就是犯上作乱，和欧阳飞鹰公然作对。
　　他既然选择了入朝为官，就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我实在想不到那个叫臭豆腐的小捕快就是少主。要不是弄月公子识破了邱老爹的真实身份，顺藤摸瓜将他揪了出来，恐怕谁也想不到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捕快竟然会是少主。”金花感叹道。

　　让我感叹的倒不是这个。玉面诸葛足智多谋，沈家老井中的机关陷阱我印象极深。当年他带着师弟周海和少主逃出了四方城，让欧阳飞鹰一找就是多年。却不料他离开四方城后竟是立即折返了回来，化身为卖豆腐的邱老爹，带着少主堂而皇之的住在市井中。而且一住就是多年。光凭这份智慧和毅力，就让人不得不佩服。
　　如果他没死，我一定会抽个时间去拜见拜见。

　　金花问我：“现在怎么办？教主和女神龙一行人的下落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不用了。他们的事情就随他们去吧。玉玺迟早还会跟着他们回来的。现在要做的是其他事情。”

　　“什么事？”

　　我低头思考。要破解玉玺里面的秘密只有两大突破口，一是弄月，二是欧阳飞鹰。弄月的嘴不能强行撬开，况且当年藏宝的是他爹，不是他，他到底能不能解出答案还未知。
　　更关键的是，即便破解了宝藏的线索，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宝藏运走。四方城是欧阳飞鹰的地盘，届时少不得和欧阳飞鹰正面冲突。
　　还是得打入到欧阳飞鹰身边才方便行事……

　　我正在思考中，突听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

　　“小胡爷，石公子，这边请，这边请！！”店小二殷勤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正招呼着一队人往楼上走。
　　木质楼梯顿时发出蹬蹬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来的有十二人。
　　领头两位，仆从十位。
　　领头两位里，有一人是练武之人，脚步声稳健而厚重。而另一人则脚步轻虚，没什么内功底子。从这二人的脚步声里，还能听出极为张扬之势。

　　我转头看过去，透过镂空的屏风，很快看见这行人走上了二楼。
　　“两位爷！楼上最好的雅座就是为你们留着的！”店小二卑躬屈膝的招呼着。紧接着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两个年轻的男子。其中一个着宝蓝色劲装，窄袖窄领，腰间配把刀，面目本生得英气威武，却鼻孔朝天，一副傲慢无礼的神态，破坏了原本的英俊。而另一位则是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我仔细一看，竟是那位枫林山庄的少庄主石东升。

　　他们一落座就开始嚷嚷：“赶紧把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
　　石东升竖起两根指头：“熊掌给我们上两个，再打包两个。”
　　店小二立即赔笑道：“哎哟。天香楼的熊掌最紧俏。二位又没有预定，现在没有那么多了……”
　　宝蓝衣服那位横眉一竖：“你敢说没有？！”
　　“有是有……可都被其他客人预定了的。”
　　“有就得了。赶紧端上来！其他客人你推了便是！”
　　“那怎么成……我们天香楼也是要讲声誉的。”
　　“我管你那么多！”宝蓝衣服那位一蹬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再啰里吧嗦，小心爷封了你的店！教你做不成生意！”
　　他这一发火，背后的一干护卫随即便摆出了一副摩拳擦掌的姿态。
　　“这……这……哎……”店小二哭丧着一张脸，最终拗不过，只得垂头丧气的下去了。

　　“嘁。”金花发出了一声冷笑。
　　我问她：“你认识这人？”
　　金花：“不算认识，但知道这人。大家都管他叫小胡爷。他可是四方城出了名的一霸。仗着他爹是城主身边的大红人，所以经常在城里耀武扬威，横行霸道。这些店家都怕着他呢。上次名菜坊的店家没顺他意，被他当场砸了店子，官府的人不但不管，还为了讨好他而封了人家的店。”
　　“可见他爹的权利的确不小。不知是哪位红人？”
　　“城主的贴身侍卫胡威远。别看这位胡大人官职不高，却手握实权，极受欧阳飞鹰器重。这小胡爷又是他的独子，被他视为心头宝，所以惯得无法无天。”

　　胡威远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他是欧阳飞鹰的亲信，也是他的得力干将。欧阳飞鹰有很多私事都是交给他去处理。这个人应该知道欧阳飞鹰很多秘密，或许也包括十几年前的秘密……

　　我问金花：“你和石东升还有交情吗？”

　　金花嗤笑道：“那位好色如命。只要是美人儿，交情就随时有。”

　　“那好，一会你替我引荐引荐。”

　　我让金花附耳过来，在她耳边交代了一番。

　　“老板！！我们的熊掌呢？！！”过了一会，金花拍着桌子开始大呼小叫。
　　店小二端着托盘刚踏上二楼，循声不得不拐了进来。
　　将托盘往旁边架子上一搁，店小二弯着腰抱拳道：“两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今日熊掌卖完了。二位还是点些别的吧。”

　　“卖完了？！”金花拔高声调，“进店的时候你们说还有。菜都已经点了，我们也已经等了这么久。现在你才和我说没有？”

　　“实在是抱歉。刚才被那边两位公子抢了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还请姑娘通融通融。”

　　“岂有此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凭什么我们点的东西要让他们抢先？！你们天香楼就是这样做生意的？传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

　　“哎哟姑娘。那两位公子我们实在是惹不起。要不姑娘你点些别的，今儿本店一律给你免费。”

　　“我们又不差那两钱！！”金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说法！把那两个公子叫过来好好评个理！！”
　　“哎哟，这可使不得啊！”店小二一张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这一番喧闹，早已引起那边的注意。

　　“吵什么吵呢！店家，和她们废什么话。还不赶紧把菜给我们端上来！！”那位叫做小胡爷的不耐烦的喊道。

　　“好个的蛮横无理的家伙！！我倒要见识见识！”金花横竖一竖，冲了出去。
　　“姑娘，姑娘，使不得啊！”店小二喊不住，赶紧跟出去劝架。

　　紧接着隔壁一阵骚动。随后就听见金花冷哼道：“我当是谁呢！石东升，原来是你这个死不要脸的癞皮狗！”

　　“金花娘子，误会，都是误会。我说听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原来真的是你。”石东升。

　　“知道是我你还说是误会。明摆着欺负我是不是？！”

　　“没有，真没有。哎哟，哎哟，”石东升叫起来。他尴尬道，“别拧我耳朵。我的好金花，今天我朋友在，你给我点面子。”

　　“不给，”金花不买账，“我今天特意在这里设宴为我姐妹接风洗尘，点的两个熊掌，你自己看怎么办？！”

　　“自然不敢和你抢，我给你赔罪还不行吗。”

　　“给我赔不赔罪倒无所谓。但冲撞了我姐妹，我要你向她赔罪。”

　　“是是是。你说什么我还不都得依着你。”

　　说话间，两人拉拉扯扯的从隔壁过来了。

　　“呀！”那登徒子张着嘴傻楞楞的站在屏风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傻啦！”金花踹了他一脚，“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赔罪！”

　　“哦，哦，”石东这才升如梦初醒，姿态十足的抱拳行了一礼：“适才东升多有冒犯，还望姑娘勿怪。”

　　我笑道：“一场误会。公子何必这么客气。”

　　石东升接着道：“听金花娘子说为姑娘洗尘，莫非姑娘是初来乍到？”
　　我点头：“我刚从中原来。”

　　“难怪。像姑娘这样漂亮的美人儿如果在本地一定会声名远播，我怎么可能从未听说。中原果然地大物博，钟灵毓秀。”
　　“公子过奖了。”
　　“姑娘既然远道而来。我等自然应该尽地主之谊。不如请姑娘到这边用菜。一来算作赔罪，二来就当是我们为姑娘洗尘。”

　　若不是这登徒子的行径我早就一清二楚，还真会被他这幅衣冠楚楚，有礼有节的样子给蒙骗。
　　金花在旁边道：“哟，你要是请客，那我们可要点最好最贵的！”
　　“那是当然，”石东升拍着胸脯傲然道，“想我堂堂枫林山庄，这些不过是小意思！”

　　我见他扯出枫林山庄来撑面子，笑了一下：“既然公子盛情邀请，小女子岂敢辜负美意。”
　　石东升面露欣喜：“这边请。”

　　我和金花移到了隔壁。石东升立即对店小二高喊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最好的菜统统上上来！”
　　落座之后，石东升迫不及待的向我介绍道：“在下姓石，名叫石东升，家住四方城外枫林山庄。这位是我朋友，胡文斌。”
　　“见过胡公子。”
　　“客气，”小胡爷满面堆笑，“好个国色天香的小美人儿。可否告之闺名？”
　　我说：“小女子姓石，单名一个瑛字。”

　　“巧了，”石东升眼睛一亮，“和我一个姓，说不定我们乃是同宗，你搞不好还是我家远亲的表妹呢。”
　　“……”我笑道，“天下姓石的多了去了。石公子真会说笑。”
　　胡文斌问我：“石姑娘怎么会到四方城来的？”
　　我悲戚道：“我本出自书香世家，无奈家道中落，在投奔亲戚的途中又遭遇土匪，父母亲都遇害了，在仆人保护下才逃得一命，谁知亲戚又不肯收留。所以只能来四方城投奔表舅了……”
　　金花补充解释：“就是鬼医。”

　　“原来如此！”两人恍然。
　　“岂有此理！”石东升怒拍桌子，义色凛凛道，“这些吃人的土匪，薄情的亲戚。如果叫我遇上，一定饶不了他们！”
　　胡文斌也道：“这事要发生在我爹的管辖范围，一定派人剿了这帮土匪，拿人问罪！”

　　石东升接着道：“石姑娘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小胡爷的爹就是四方城城主的左右手，胡大人。你以后在这里就不用再担心被欺负了！”
　　胡文斌则对我道：“这位石公子是枫林山庄的少庄主。石姑娘你不在江湖可能不知道，枫林山庄是天下三大山庄之一，富甲一方，在江湖中地位极高。以后你缺什么尽可跟他开口。”
　　“嗨，不在话下，不在话下。”

　　这两人互相吹捧，脸皮厚得我都忍不住笑了：“这么说来我是在和四方城最有权势和最有钱财的两位公子一起吃饭？真是荣幸。”
　　“哪里，哪里。”
　　他们嘴上说着哪里哪里，脸上却都笑开了花，极为受用的样子。

　　我向金花使了个眼色，她点了点头，转头对石东升道：“我说石大少爷，这些天你都在哪混着呢？也没见你来找我。”
　　“别提了。自从废了武功以后一直被我爹禁足在家…”

　　金花将石东升缠上以后，我便斟了一杯酒对胡文斌说道：“小女子初到宝地，以后还仰仗公子照拂了。”
　　胡文斌举起酒杯：“石姑娘客气。”
　　“听说令尊在朝中担任要职，不知是何官职？”
　　“他乃堂堂御前带刀护卫！”
　　“哦……”
　　“别小看我爹。他虽没有正式任职兵部尚书，却掌握着兵部尚书的实权。四方城的兵权有一半都掌握在我爹手里！”胡文斌骄傲道。
　　我奇怪道：“御前带刀护卫不是城主的贴身侍卫吗？为何会掌握兵权？”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胡文斌笑道，“城主用人极为谨慎，能得他信任的人并不多。朝中能掌握要职的无不是他的亲信。我爹跟了他几十年，对他忠心耿耿，他自然信任我爹。”
　　“你爹跟了城主几十年了？”
　　“那是。欧阳城主刚开始打天下时我爹就已经跟在他的麾下了。一直跟到他当上将军，又坐上城主，这份交情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胡文斌补充道，“也正是因为欧阳城主早已经习惯了我爹贴身护卫。所以至今还是让他入宫做御前带刀护卫，同时掌管禁卫军。”
　　我点头：“原来是这样。”

　　听说欧阳飞鹰生性极为多疑，这的确很符合他的作风。他作恶无数，树敌万千。宫中的禁卫，身边的安防的确得交给最信得过的人才可安心。这么看来胡威远对欧阳飞鹰来说很不一般，他跟了欧阳飞鹰这么久，欧阳飞鹰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宝藏的事情他又能知道多少？

　　这嘴没个把门的小胡爷好吹嘘炫耀，要套他的话还是很容易。只是更多的事情他也不清楚。这一顿酒喝了一个多时辰，小胡爷喝得晕晕乎乎的，席间无数次的言辞暧昧，摸我手，肩，试图揩油。我早已不耐烦，见也套问不出更多的信息来，便向金花使了个眼色，双双起身告辞了。

　　胡文斌和石东升已经喝了个酩酊大醉，于是原形毕露，见我们要走，两人都纷纷伸手来拉扯：“两位小美人儿，别走，赔哥哥们玩玩呗。”
　　金花一挥袖子，迷香已经无形中散了出去：“哎哟，石大公子，小胡爷，你们都喝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玩啊？不如下次吧……”
　　她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已啪嗒倒下去了。

　　“你看吧，真是！”金花娇嗔的跺了跺脚，回头对旁边那群随从道，“你们都是猪啊，还不快来扶你们少爷！”
　　“哦，哦。”一群随从这才赶紧上前各自搀扶各家少爷。
　　金花在旁边翻着白眼数落：“你们啊，真是一点也不机灵，”她手叉在腰间，吩咐道，“都赶紧把你们少爷扶回家去吧，记得灌点醒酒汤啊，用牛奶和米汤熬，听到了吗，牛奶和米汤……”

　　走出天香楼后，金花一阵笑，她问我：“问出点有用的没？”
　　我说：“那纨绔子知道的不多。我得去一趟胡府才行。胡威远会是个好的突破口。”
　　金花瞟了天香楼一眼，嗤笑：“这还不容易。反正鱼饵已经抛下了，很快他们就会咬钩。”
　　我点头：“先回鬼医处吧。”

　　早有预料的。一回到农家小院，鬼医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主人啊，赛华佗又是哪里犯着您了？您要这么避他？您知不知道他在这小院里坐着等了您五天哪。像他那样的人，别人求见一面都难，他什么时候等过别人？！”
　　“我和他的事你不要管。”
　　“好不容易看到你们关系好了，又这样？！为了你们的事，老奴心都要操碎了！”
　　“……”
　　“不管赛华佗做了什么。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您能不能原谅他？”
　　“他没有对不起我谈什么原谅？”
　　“那您为什么不见他？”
　　“我和他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您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之前不是相处得挺好吗？”
　　“……”
　　“他现在心里有您。这么好的男人，您又何必拒绝？”
　　“鬼医，弄不清楚状况就不要瞎说。不管欧阳明日对我是什么心思，都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他是什么心思老奴看得很明白。比您，比他自己都清楚明白。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奴也是过来人。”

　　在撮合我和欧阳明日一事上，鬼医非常的一厢情愿。在这点上我简直头疼。
　　“你别再乱点鸳鸯谱。我和他之间只是原则的问题，和感情无关。况且他已经有心仪的女子。”
　　“您说的可是上官燕？”
　　“你也知道上官燕？”
　　“老奴当然知道，而且知道得也并不比你少。”
　　“既然知道，你还这么多事！！”我有些恼了。
　　鬼医也有些急了：“可那哪是爱情？！那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是的妄求。就跟诗人做梦，叶公好龙一样。不生根的感情怎么开花结果？感情是需要脚踏实地的互相了解，用时间来培养的。他们没有这样的基础。如果他真的爱上官燕，就不会每次提起她的时候连笑都不会笑，也不会因为她爱上了别人光是在那不甘心和不服输。只有你能让他开怀一笑。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他老是和我提起你，闲聊时提，炼着丹药也提，这说明他一直惦记着你的。可您就这样突然离开了，让人简直不知所措……”

　　“行了，别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欧阳明日可以为了上官燕连命都舍弃，这样的感情不是爱情又能是什么？！鬼医不过是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看待问题。虽然是为了我，但也太难看了点，终归他还是我的仆人，总是这样搞得我像是死乞白赖非要往欧阳明日身上贴一般。
　　我警告鬼医：“从今天起，不许，再和我提赛华佗一个字！！也不许在他面前提起我！！”

　　鬼医瞪了半天眼，突然从袖口里摸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来往我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我低头看着瓶子，问：“这是什么？”
　　“龙草润清丹，赛华佗让我转交给您的。”鬼医顿住脚步，却没回头。
　　“我不是让他不要再炼了吗？”
　　“其他丹药以后我炼没问题。但这丹药有几味原料我没有，也练不出来。”
　　“……”
　　“他说这药他还是会定期给您。话我已经带到，东西也带到。如果您不要，自己去回了他吧！”说完鬼医拂袖走了，看样子他气得还不轻。

　　“……”我拿着这青花小瓷瓶看了许久。
　　金花端着簸箕过来：“鬼医又怎么了？现在连你的脾气都敢发了？”
　　我叹口气。
　　“还是赛华佗的事情？”
　　我说：“他总是一门心思想撮合我和赛华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以他老对赛华佗的那份滔滔之情，早在八百年前就看对眼了。如果他老是个女的，都恨不能将自己嫁过去！！”
　　我被她逗笑了起来。
　　“得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不理会就是了。”
　　我没说话。
　　金花迟疑道：“话说回来，你对赛华佗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这个人，以后是生是死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将青花小瓷瓶往袖口里一收，站起身来，“走吧，我陪你去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