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时光里的娴》陈小锦

8、你是意外

　　最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时时处处在盯着我看。不经意间转身，与王犇犇忧郁而呆滞的目光重合在一起。一时间，我像被猎人逮捕的小兔那样，惊慌不知所措。顿时，又喜笑颜开道，“王犇犇，你傻啦！还你文曲星。”
　　“张俊娴，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要唱那首歌吗？”王犇犇突然问道。
　　“为什么？”我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那个人就是你！”王犇犇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王犇犇同学，我知道你平时最拿手的好戏就是开玩笑，不过你这次的玩笑可开得有点大了。”我竭力给自己寻找一个逃脱的理由。
　　“我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但是，我想郑重地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要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王犇犇，你清醒点好不好？眼下快到高三最关键的时刻了，说什么胡话呢！”
　　顿时，王犇犇低下头不说话了，向来乐观开朗的他一下子变得阴郁起来。
　　“好啦！好啦！小弟弟，笑一个吧！开开玩笑，笑一笑，乐一乐就过去吧！”我转过身去做我的英语试卷，此时，班主任li sir走进教室，目光扫落在我身上，笑得贼兮兮，似乎在说，“张俊娴啊！你这个小丫头骗子，难道又要跟另外一个男生纠缠不清了吗？把心收一收，好好放在学习上吧！”
　　我被他犀利的目光所击，只能乖乖低下头，继续做我的英语试卷。
　　晚自修结束，我抱着几本书，站在教室门口等美美。看着美美从坐位上站起来，走到我跟前，然后与我擦身而过，整个过程，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就如同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小偷，偷走了别人最为珍贵的东西。
　　我焦急地叫喊道，“美美，美美。”而美美却头也不回地像只逃脱的兔子逃得无影无踪。
　　“不用喊啦！她是不会理你的。”身后传来王犇犇的声音，他诡异地笑着。
　　“是不是谁惹美美生气了！她怎么气成这样！”我吃惊地问。
　　“是我，也是你！”王犇犇狡黠地歪着头笑道。
　　“你快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美美生气为何与我有关？”我焦急道。
　　王犇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着说，“今晚月光都没有，天好黑啊！到寝室那段路就更黑了，看来再也没人愿意与你一起走了。好吧！我就舍命陪美人吧！”王犇犇拍拍胸脯，开心地笑着。
　　我气得“哼！”了一声就飞快朝寝室方向走去，王犇犇却紧紧跟随。途中与萍萍擦肩而过，萍萍瞪大了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王犇犇，一副惊异的表情，无话可说。
　　此时，极为尴尬的我，没作任何解释，便匆匆离去。我知道，萍萍对于我，会有一些想法，比如，友晔刚走就与其他男孩纠缠不清之类的。
　　回到寝室，室友们都以怪异的目光看着我，不说话，美美连正眼我也瞧我一下，只有方韦轻轻地走近我，“快洗漱一下，早点睡吧，明天还有数学考试呢！”
　　我情绪低落地轻轻“嗯！”了一声，握着方韦的手，有苦难言。到如今这个境地，也许也只有方韦能够理解与体会到我的感受。
　　第二天，数学考试，我揉着朦胧的眼看着卷子上的函数与几何直发呆，考试时间到，大半个试卷还是空白。当老师把试卷收走，王犇犇的试卷在我眼前一晃而过，也是一大片的空白。我转过头去，朝他瞪了一眼，他朝我吐了一下舌头。
　　我便恶狠狠地向他说道，“其实我们最适合成为同志，数学白痴同志。”
　　“哦，连数学差都差得那么合拍，真是青梅竹马啊！”
　　我转过头去，再也不理会他。
　　那天，我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收到友晔从市区寄来的信。展开淡绿色的信笺，字里行间描述的是他高复学习生活的艰辛与付出努力之后的欣喜回报。我默默地微笑着，被他的坚定毅力与执着的追求所感动，也深深相信他，一定能圆自己的大学梦。微笑过后，又是一阵惆怅，友谊必能圆自己的大学梦，而我呢？我连一所像样一点的大专也考不上，唉，未来的前途在何方呢？我低下头，心中阵阵酸痛。
　　王犇犇却在一旁冷言冷语道，“不就是一封信嘛！有你这样又笑又哭的嘛！”
　　我收好信，不理会他。
　　为了避嫌，每次晚自修结束，我让已被分在高三五班的方韦在教室外等我，这样一来，即使是王犇犇无赖般跟着我也会避免许多尴尬。
　　然而，事情远没有我设想中的好，每次中午同学们都急着赶到食堂用餐，王犇犇便趁机与我并肩同行。
　　“王犇犇同学，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我说过，我们只能是数学白痴同志。”我冲向发怒道。
　　他却笑嘻嘻地说，“亲爱的同志，我愿意，永远是同志也愿意。”于是，又紧跟着过来。
　　在校门口，遇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熟悉身影，定睛一看，那是贺明。我欢快地向他招手，他飞奔而来，如同当初的黑马。
　　“俊娴，好久不见啊！有没有看到萍萍？”他急忙问道。
　　“哦，她估计还在后边，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你不是在西安读大学吗？”
　　“明天是国庆节呀！我是提早一天回来的，知道萍萍还在学校，特意来看看她。对了，友谊有没有来看过你？”
　　我沉默地低着头，一脸伤心的样子。
　　“唉！俊娴，不要伤心啦！友谊在高复，肯定潜心在读书，听说他连双休也没有，你就不要责怪他了。”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又斜着眼看了一下王犇犇，又重复道，“友晔高复辛苦啊！俊娴你也要潜心学习，不要因为某些人分了神。”
　　我红着脸，还来不及点头，他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吃过午饭，我没有回寝室休息，独自在教室的窗前，呆呆地望着长满鲜嫩青草的碧绿色的操场。回想着，当时与友晔徜徉在操场上的情景。事隔半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而友晔，不管是在时间与空间上，都似乎离我那么远，那么远……
　　正在此时，在一片鲜绿之中，出现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白一黑。好一对有些明显对比的人儿啊！那是萍萍与贺明。他们紧挨着，说笑着，缓缓地走向操场中央……
　　我想，此时萍萍心中的欢喜是难于言表的吧！有贺明这般真心诚意的付出，他们这段感情，终会圆满的吧！
　　是呀，这半年多来，贺明经常会利用假期从遥远的西安来看萍萍。而友谊呢？他就在市区读高复班，却半年来未曾见上一面。也许，正如他们所说的，潜心学习吧！
　　看着，看着，想着想着，便难于抑制心中的痛苦，泪如泉涌。咸咸的泪水滴落下来，一滴一滴，使原本零乱不堪的数学作业本印染开一片忧郁的蓝色。
　　此时，王犇犇急冲冲地赶到，“张俊娴，你吃好午饭一闪不见人影原来躲在教室了。”他走近一看，我脸色不对，便又焦急地问，“怎么啦？是谁欺负你了？”
　　我低着头不作声。
　　他望向窗外，也看到了萍萍与贺明双双散步的情景，“哦，原来你是触景生情啊！想那么多干嘛呢！人家男朋友那么体贴，时时来看望，真是真心诚意啊！不像某些人连个人影儿也没有，某人还对他念念不忘！”
　　我一听王犇犇的冷言冷语，更是气愤难忍，便如雷般冲出教室。
　　王犇犇连声说道，“对不起，是我胡说，对不起，对不起……”
　　不管他如何道歉，我都不予于理会，直冲冲地来到操场旁的小河边。王犇犇知道我在气头上，没赶跟过来。我就在那小河边，一直呆滞地望着河水，直到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
　　自从这次贺明回去之后，我便再也没有收到友晔的来信。不管我给他写多少次信，我都始终收不到他的来信。
　　我是知道他学校的地址的，可是，我一个女孩子，从来没有独自一人去过市里，我没有这个勇气。既然，友晔不给我写信了，或许，我们之间真的已经无话可说了。
　　但是我，还是会每个星期给他写信，告诉他我心中的喜怒哀乐，不管他是否能收到，不管他是否在意我所说的一切，我始终没有放弃给他写信。
　　王犇犇总在一旁讽刺道，“张俊娴，你作为一名女生能不能不要这么主动，人家都不给你写信了，你还对人家念念不忘，你的痴情感天动地，也感动不要你的心上人！”
　　我没有理会他的唠叨，继续写我的信，写着，写着，纸上，笔尖沾满泪水。友晔不是个薄情的人，我想了千万遍，也没有想出一个他对我如此无动于衷的理由。我有他寝室外走廊上的电话号码 ，只要我一拨打，说一句，“请叫陈友晔接电话。”就能如愿地联系上他。可是，我联系上他了，我要问他什么呢？我问他，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了吗？我似乎问不出口。因为我怕，怕自己话还没问出就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