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奏折风波 ...
-
胤禛回去后只觉得心头闷闷的，进了书房便奋笔疾书，想着给康熙帝上一道奏章。舒兰则来回踱步，道，“不对，这事儿不对，难道都没人禀报朝廷。”
“我前几日上朝时倒是有听到消息，不过也只是报了陕西闹粮荒，断没想到闹到了京城里。”
“欺上瞒下，自古以来的官场手段啊。小飞，我觉得吧，你写的时候小心点，我近来总觉得我们的小命跟稻草一般轻飘飘的，定是有去赈灾的大臣知情不报或私吞了银两，你是头一个上奏折的，恐怕就成了出头鸟。”
胤禛轻轻一笑，“舒兰，你有点不太像我以前认识的直爽仗义的小宝了。”
舒兰轻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终究只是那不分时事的莽丫头么，我虽傻，但小说倒读了不少。我觉得，我来宫里以后变得也不太像自己了，变得自私自利了，因为我终究还是害怕呵。”
胤禛搂着舒兰，“莫怕，有我呢。从小我就帮你顶着各种事情。”他的眉眼柔和了许多，若此刻有小宫女路过怕是不能相信这冷面四爷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了。
“小飞，你知道么，方才望着你坐在那，一脸严肃地写奏折，我有点分不清你和胤禛谁是谁了，我爱上的究竟是后世那个殷小飞还是如今这个清冷的四爷？”
舒兰的话像一根细针刺在了胤禛的心里，他的心微微一紧，觉得有股挥之不去的痛，望着舒兰的脸，连他自己也迷惘了。
这三魂七魄里，究竟是谁占住了谁。
接下来数日，康熙只字不提灾民的事，直到差往陕西赈济户部侍郎阿山、内阁学士德珠从西安回朝向康熙帝奏报有关情况。康熙帝才问了一句，“朕听闻有许多灾民流落到了襄阳一带，可有此事。”
阿山回奏道，“禀圣上，臣此番视察，只听闻有流落到河南一带的，倒未听说有流落到襄阳一带的灾民。自赈济以后，人民安定，而且正月两次下雪，不致流散失所。。”
四阿哥的眉挑了挑，没有说话。
康熙却已经一本奏折从台前扔了下来，“连朕的四阿哥都看到京城里有大量流民，而你一个户部侍郎却说不知！”
阿山战战兢兢接过奏折，约略一看便知已瞒不住，又未曾见过康熙如此震怒忙不迭地跪地痛哭流涕。
康熙挥挥手，“罢了罢了。你以后就以郎中品级随旗办事吧。”
康熙钦点了数名信得过的能臣再次商议赈灾事宜，道，“四阿哥，你这道奏折上的好，这次京城这些滞留灾民分粮事宜你就督办吧。”又对着阿哥群说，“你们这些做哥哥弟弟的以后要多学学四阿哥的刚正。”说着说着便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太子。
康熙虽是褒扬四阿哥，却听得胤禛冷汗涔涔，他望望没想到康熙在众人面前夸了他，但阿山是镶蓝旗人势力极大，皇上对他本就有所包庇也不愿因为这点事就办了一个他不愿得罪的大臣，但阿山这件事办的确实不漂亮，纸终究包不住火，迟早被人告发，倒不如把这奏章索性都推到他这位“年少轻狂”的四阿哥身上，免得引起大臣派系间的争斗，皇上自己落一个公事公办的美名。若要说在阿哥们面前夸奖他，那不明摆着折了太子的近来的威风么。许是太子近日来的嚣张皇上也已有所耳闻。胤禛心底一琢磨，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心情越是沉重，一恍惚竟忘了谢恩。待忆起跪地谢主隆恩，只看到康熙坐在明晃晃的龙椅上似笑非笑，金灿灿得让人有些炫目。
胤禛回府后仍有些怔忪，但怕舒兰见了担心，只是笑着说皇阿玛赏了他一个职位，还是小阿哥们第一个办事的。舒兰正在园子里赏花，听到此却顺手折了一枝开得正灿烂的腊梅，定定地望着胤禛。
“我都明白。” 胤禛会心一笑，为她摘下一朵花戴在了发间，“这腊梅临风傲雪，倒是最配我美丽动人的福晋了。”
舒兰扑哧一笑，娇俏无限，“就数你这张嘴没有变。”
胤禛见她穿着大红猩猩毡，春山如笑，眼若秋水，连手中的腊梅都显得失色，心不禁悸动了一下，他忽然有种感觉方才这个心跳不仅仅是他殷小飞的，而是那个如腊梅般寂寞的少年的。
赈灾的事胤禛办得规规矩矩，不出格也不出风头，此时此刻他也只想做一个还是平庸无奇的四阿哥，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一起办事的大臣也不曾露面。只是那日又禁不起舒兰的软磨硬泡带了她一同去了西山八大处，舒兰带了几个小丫头拎了数篮的馒头，道，“你们这些爷赈灾总是发稀粥，哪能吃得饱特别那么多的小孩。”
胤禛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福晋前几日还刚用一枝我们府开得最好的梅花教训了我，怎地今日又跑出来添乱了。”
舒兰撇了撇嘴，“你不说你是四阿哥，人家就认得你了么？”
舒兰这句话本没有错，只是很多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当那几篮的馒头被一抢而空以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位好心的爷就是当今的四阿哥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灾民齐刷刷地跪下来给四阿哥请安道谢，还有说四阿哥是这次赈灾的首要功臣的，喧闹声惹得附近的大小官员齐来观看，胤禛往远处一瞧，果然看到了一个瘦长的影子，暗叹道邬先生想给我民心，可如今这民心我又如何要得起呵。
胤禛忙高声宣称自己不过是授天命，自己年纪幼小担不了大任多是各位大人提携，圣上很是挂念百姓，因此他来此看望众人，原是圣上龙恩眷顾如何如何。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茶楼上对弈的二人看在眼里。
“三爷，您的儿子可是一个比一个了不起。”一个穿着藏青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在和一名清瘦的蓝袍男子下着棋。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此人不是康熙又是谁。
“少年人能不居功自傲已是很了不起了。”
“我这老四啊，小小年纪就少年老成，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四少爷这样的天分自是幸，但是，这种老成既然被三爷您看出来了，也就是一种不幸了。”
“呵呵。也就你敢同我如此说话了。”
“我只是看到四少爷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其实在三爷面前，藏得太深未必是件好事啊。想去揣摩三爷的喜好更不是好事。”
“呵。你把我说得好像十分可怕。”
“这倒不是，而是像三爷这般天资的人天下应该只能有一个，永远不能有第二个。”
沉默。
落子无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奏折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