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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是我在痛还是他在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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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一年的冬天来得分外冷,宫里的每个人都是来去匆匆。四阿哥的病好了许多,只是沉默的时候居多,原本比较怕他的宫女太监就更加怕这个冷面的主子。好在四福晋时常是笑脸迎人的,四阿哥也只有同四福晋在一起的时候,冰山才能稍融一些。
四阿哥的病仍是个未解之谜,宫里的传言纷纷却谁也拿不了准。所有人都闭口不谈,事情也就慢慢地淡了。倒是皇上和德妃娘娘略略有点疏远这位阿哥,恐怕是怕疯病还未大好,而胤禛为此倒落了个清闲。但功课确繁重却让他这位之前比较清闲的主有点忍受不了。每天凌晨便起床去听太帅授课,若背不上来,挨打的则是伴读,因为病时让舒兰为他恶补了一段,他好些,可是胤祥至今没有伴读,又不喜经书,虽然皇子不会挨打,但康熙帝时常来考察皇子,若课业不好,皇帝就命一位太监去拧皇子的脸。十三阿哥便往往挨这个训,他自幼便喜好诗词,可不喜读大部头的书,这倒和如今这绣花枕头一包草的殷小飞有点像。胤祥的额娘章佳氏由于位份不高,他由德妃抚养,因此与胤禛愈发亲密起来。
令胤禛大为头疼的便是“谙达”辅导的骑射课程,他总不能以生一场病来推搪自己忘了如何骑马。可他却忘了正牌四阿哥的一魄仍留在体内,胤禛初到围场,一匹雄健的黑马就朝自己长嘶,他走了过去抚了抚马头竟自然而然翻身上马。不由得大吃一惊,心想如此倒可免去许多麻烦,但射箭时准头却很是失常,不由暗笑这四阿哥的魂魄真是时准时不准。
这一日他本想留下多练习练习箭法,免得被弟弟们嘲笑。那边厢,十三和十四两个小鬼头却打起架来。两个小太监抱也抱不住。
胤禛叹口气,想自己这做哥哥的也许该出马了,细问才知二人竟是为了自己才吵架。原是前几日胤祥看上一把胤禛曾用过的铁弓便要了去今日试用的时候,十四阿哥见是自己四哥的弓便也想要了去,二人一言不和便拳脚相加,待殷小飞赶过去,胤祯的脸青了半边而胤祥更是鼻血长流。殷小飞忙掏出帕子替胤祥擦鼻血,面上却无任何表情。
“四哥,我只不过要试试这把弓,又不是真要抢他的,谁让他和我较什么真。”胤祯见他四哥沉着一张脸,忙解释道。
十三阿哥胤祥则虎着一张脸楞是不说话。
胤祯又道,“皇阿玛说过,做哥哥的要让做弟弟的,四哥可以把弓让给十三哥,为什么十三哥就不能让给我呢。”
胤禛看一眼胤祥,见他眼里分明有委屈神色却仍是一句话也不说,他还想问问原因。
德妃便赶来了,胤祯又把方才说的话再说了一遍,德妃颇有深意的看了胤祥一眼,任谁也看的出责备的神色。
胤祥低下头,依旧不说话。
殷小飞忙打圆场,“额娘,我想十三弟和十四弟不过是一时玩心起,小孩子胡闹罢了。额娘别处罚太重了。”
德妃点点头,道,“你们谁先动手的。”
这回胤祥倒说话了,“是儿臣。”
“胤祥,你回去把《论语•颜渊》抄上十遍。”说完便牵着胤祯走了,边走边问哪里疼了。听得殷小飞心里一堵,说不出的气闷。见胤祥还木木地立在那,缓声道,“十三弟,你同四哥一起去吃晚饭吧。”当即牵了他便走。
一回内院,舒兰便迎了出来,也颇为惊讶地说,“十三弟,今个儿是怎么回事。”忙唤了奴婢取药,自己替十三阿哥上起药来。不料十三阿哥胤祥却道,“是胤祥的错,四嫂不用对胤祥这么好。”
舒兰却轻笑出声,捏了捏他的脸,“你还是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错。就算有错,难道还不能治伤了。”
殷小飞拍了拍舒兰的手,说,“我就知道你是为了吃我十三弟的豆腐才给他上药的。”
“嗯?”胤祥懵懵懂懂地发出一个单音。
“呵呵,没什么。”胤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问道,“你们方才究竟是怎么闹起来的,真是为了一把铁弓。”
胤祥脸红了红说,“是我先动的手。”
舒兰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底却有点谱,柔声道,“先动手又不代表你是错的。”
“可是我是哥哥。”
“都是小鬼,还哥哥。”舒兰这句倒引来胤祥的不满,嘟囔道,“我不是小鬼。是胤祯每次见我有新东西都说哥哥应该让给弟弟便拿去使,我每次都依他,但这次是四哥给我的弓,我不想给他,他便用小剑把那弓弦斩了。我一时气不过便打了他。后来后来……”
舒兰用洁净的帕子为他洗了洗脸,说:“纠正你个错误。这不叫拿去使,这叫抢。所以你打的好。对于抢自己东西的人,不打以后可就天天抢了。”
“啊?”胤祥长大了嘴巴,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理论,这和他从小学的孝悌躬亲完全不同。
胤禛翻了翻白眼,“你别把你那套痞子理论教坏了小孩子。”
“哼。”舒兰冷哼一声,“宫里的生活难道还是单纯的,窃勾者诛窃国者诸侯,抢弓者罚抢大位者君。”
这话一出,莫说胤禛,方才半懂不懂的胤祥的脸色也变了,“四,四嫂。”
舒兰自知说错话,忙岔开话题说晚膳吃什么,胤祥终是小孩心性没多想些什么。待胤祥一走,胤禛长舒一口气,对舒兰道,“姑奶奶,您快把那愤青理论给收起来。”
“我这不是损人损习惯了一时说溜了嘴。不过你和十四这对兄弟还真是从小不对盘。”
胤禛皱了皱眉,道,“方才额娘罚胤祥哄胤祯的时候我心里头便是一痛,极度的不舒服。”
“呔,你说你一个二十好几的又不是人亲生的和人吃什么飞醋啊。”
“我现在可只有十四岁呵。不过不是我自己在心痛,是,是……我觉得是他在痛。”胤禛说完话便不由出神,痛的人莫非真是那个冷清而又寂寞的四阿哥么,莫非他真的是不喜德妃过于关注十四阿哥而忽略了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