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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听流 ...

  •   再倒回床铺的时候,林霏辗转反侧半宿也没能睡着,临近黎明时候才做了一梦,相比起来之前一直在回忆过往的梦境,可谓毫无条理和逻辑可言,梦到最后,他和平凡,二师兄奚澜,大师兄盛拂晓在一次任务中打了个赌,比谁能率先把敌方情报套到手,奚澜正把女装的盛拂晓推出去,来一出美人计。而自己和平凡并肩提剑杀敌,结果到最后,对方却莫名其妙地中了平凡的“美男计”?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霏醒来后就揉着酸疼的额角,一边回味着对梦境零星的记忆,心道这梦着实好笑,前面倒还像话,到了后面都是什么跟什么?大师兄的女装?撞邪了吗?四师兄的美男计?闹鬼了吗?
      不过这任务倒真熟悉,仿佛确有其事一般。
      如果真有这么回事,自己怎么不记得?
      敲了敲自己额头,“方闲临”跳下床,换好衣衫后便去和两位尊神会和。
      不想黎大小姐还在酣睡,两人只好不尴不尬地对坐喝茶,林霏是昨夜的美男梦做得他看见平凡有些心虚,至于平凡是怎么了,谁知道呢?
      等到黎巧打点好行李,早已日晒三竿。
      一个不急,两个不急,再加上一个轻功都不会的,脚程可想而知,那是十分的慢。
      等到了京郊,差不多又过了半月,樊尹教的鸽子倒是要累断了翅膀。
      林霏将鸽子腿上的竹筒拆下来,倒出了细长信笺,又将纸张用特制的粉末和水敷上后,淡紫色的字体才显现而出
      “方家尽灭,正在搜寻是否留有残余,朱阙依旧无林妙消息,计划进行正常。”
      方家全灭?奇哉怪哉,方家好歹是武林名门,竟然一夜之间消失殆尽,究竟是谁,有这般通天的本领?在方家围剿自己后的第二天,便让偌大的方家音讯全无,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樊尹教树敌过多,一时半会也难以判断。大约方家这个替死鬼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竟遭至灭顶之灾。方家一灭,这条线索算是断了大半,只好从别处下手了。这么一想,也难怪当日武林庆功宴上没有方家半点影踪。可既然方家全灭,自己这个方家小少爷还活得如此稳妥,才是怪中之怪。
      将纸张烧毁后,林霏几人都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告别留宿农舍家的老夫妇,混入进城队伍里。
      听流宫,名字听上去倒像是个教派,实则不然,听流宫不拜武也不拜神,拜的是孔方兄,经营的青楼,赌坊,不计其数,遍布大江南北,可以说是一手垄断了国内大半的暗交易,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的酒楼茶肆和客栈也在听流宫名下。
      若说听流宫是富商巨贾,却也不尽然,听流宫以商入武,以铜钱暗器和一套估客掌法闻名江湖。奚家人皆身怀武功,又不如普通江湖侠士那般只图随心自在,活的捉襟见肘。更兼招揽天下能人,为听流宫卖命效劳。青楼赌坊等地鱼龙混杂,正是采集情报的好去处,经商者锱铢必较,自然不可能放弃这样的好财源,所以听流宫同时也贩卖情报,这正是阮贺让平凡等人前来的缘故,还有一点便是,自从林霏铸成大错后,同门之中,唯有与他私交甚笃的听流宫主奚澜,还与他有所往来。这当然和奚澜的性子也脱不了干系,此人虽然八面玲珑,但真心相待者,唯有樊尹教主林霏一人。他与平凡皆是眼高于顶的人,自然没什么深厚交情,但同门情谊,总还是在的。
      这繁华的京都,正是听流宫的主宫所在。
      在京都里,只要你穿着华贵,随便问路上任何一个京都人,这儿哪里最好寻乐子,他一定会指给你三个地方——沧澜庄、潇湘馆、临江楼,再摇头晃脑地感慨一番:“人间极乐处,八分在京都。不将三宫游,枉称囊中富。”
      而这三个高官达贵才能涉足的地方,都是听流宫的产业。
      平凡和“方闲临”稍一商计,便向沧澜庄而去,沿途“方闲临”还停下脚步,特地买了一把折扇,黎巧问他用来做什么,他只笑而不语。

      “……赌坊怎么起了这么个雅致的名字??”黎巧身处装潢华丽的沧澜庄中,眼前见得华服美冠者三五成群,耳边听得呼喝声此起彼伏,各桌以屏风隔开,弹棋、押宝、骨牌、斗兽无所不有,身份更高些的,便在赌室内玩乐,尚有些不在状况。
      几人刚一入内,便有赌场荷官笑容满面迎上来,连声问几位要什么玩儿法?
      黎巧一扬下巴道:“让你们宫主出来。”
      “回这位姑娘,我们宫主不见客。”这荷官对答倒是从容,似乎对这般轻狂言论也不以为意,只暗自嘲笑道,宫主尊贵无匹,又岂是谁人都能见得。
      “贵宫回绝访客,都不问缘由来处的么?”
      平凡抱着剑冷声质问。
      虽然觉得黎巧着实莽撞,但沧澜庄里一个小小的荷官,便敢如此托大,有访客前来,通报也不通报一声,便替主子拒了,实在是狂妄至极。
      “是,是,是小的招待不周,望爷莫怪,请问二位爷和这位姑娘,从何而来,来此何故?”
      黎巧正待要自报门户,“方闲临”却抬手拦住她,缓步踱到那荷官面前,粲然一笑道:“从樊尹教,为赌而来。”
      荷官听到“樊尹教”面色一改,肃然而敬。“原来是樊尹教的贵客,那不知三位尊姓大名……?”
      “方闲临”竖起来食指摇了摇,“我们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今天远来是客,一为见得贵宫宫主,二么,进了你沧澜庄,自然是为畅赌一场,还不摆台?”
      这荷官即刻会意,正乐得不用通报去讨一顿骂来,忙不迭地为几人布桌摆台。
      “御郎……我们不是来找听流宫主的吗?你还当真要赌?”
      “自然是啊,巧妹,你尽管看着便是了。”“方闲临”转过头对二人笑笑。

      ……
      ……
      ……
      五六个时辰过后,“方闲临”轻摇折扇站在赌桌前,信手拨动棋子,黎巧和平凡各抱着一个大木盆,里面筹码堆得像小山一样,摇摇欲坠,几乎慢溢出来。
      四下被看客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沧澜庄老板也被惊了出来,想到这次赌坊的亏空着实非同小可,这几位来头不小,又不是好相与的,惨了惨了,不知这次要被上面怎样责罚,只能不断用大袖子不断揩着额头的虚汗,对面坐的赌客也急得面皮涨红。
      那人最后将筹码一推到对面,拍桌而起,“不赌了,我再也不赌了!”言罢拂袖而去。
      “方闲临”只拱手笑道:“承让,承让。”
      众人见常胜博客都如此狼狈,哪里还敢上前挑战。
      沧澜庄老板只好强打着笑脸,亲自来招呼这三位尊神:“爷果然赌技非凡,爷您看,今日天色已晚,可要小店为你们安排住处?届时自有酒宴和姑娘招待。”
      “方闲临”将折扇合拢,敲着手心,慢悠悠道:“不急不急,我看这天色还早,拜访一趟贵宫宫主,尚且有余。”
      “这……我们老板近日不见
      客……不如三位……”老板面露难色,正想打个哈哈过去。
      “你若肯引荐,这些我分毫不取。总归都是吃上一通责骂,是为了替我们通报,还是为了赌场亏空,老板,选一个吧?”
      “方闲临”一手撑着下颚,侧首笑吟吟看他,活像一只狡猾的千年老狐狸。
      沧澜庄老板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被他一语点破,当即横下心来,对着“方闲临”作了一揖,随后转身令手下去通传。
      不多久,得来了宫主指示。、
      老板面露喜色,直道:“有了,三位爷,有了!”
      “什么有了,你才有了!”黎巧嚷道。
      “是我有了,是我有了……不不不,不是谁有了,”老板也觉出言不妥,尴尬道:“是宫主答允见客了,三位爷,这可是这几月来头一遭!”
      “有劳了。”“方闲临”对之一笑,随即将用来出老千的折扇别在腰间,跟着小厮向沧澜庄深处走去,眼风一扫,示意那两人跟过来。
      黎巧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平凡看着这位“方小少爷”的目光则越来越意味深长。
      论出老千,这世上林霏敢称第二,第一则必然有且只有奚澜一人。
      和掌管天下大半赌坊的公子爷厮混了这么久,赌场有什么手段套路,林霏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林霏耍起诈来,一柄折扇妙用无穷,也只有奚澜一人能够识破,至于赌坊那点伎俩,根本是不够看的。
      进了沧澜庄庭院,小厮挪动院石,通往听流宫的暗道随即打开。
      平凡和黎巧均面有讶色,他们只道通过沧澜庄老板引路,便能得见听流宫所在,却不想,无论是沧澜庄,还是潇湘馆,临江楼内,各建有一条通往听流宫的密道。
      林霏可是这听流宫的常客,自然是知晓的。
      只不过,一来奚澜那怪脾气,可不是谁都能见的,二来,就算奚澜原本是肯卖平凡面子的,他的下属也未必肯通报与他。
      这才有了“方闲临” 沧澜庄内博遍群客这么一出。
      黎巧四下打量一番,心道这条暗道修得狭窄,但胜在笔直稳固,比起来樊尹教那机关遍布,七转八弯那条,走起来不知舒坦了多少。她却不懂,樊尹教的那处,并非只是一条密道,而是偌大一个地宫。
      等出了暗道,只见面前宫殿朱轮华毂,玉砌雕阑,背靠青山,环绕绿水,几人这才发现他们又回到了京郊。
      这倒不奇怪,听流宫并非普通府邸,奚家人绝非良民,怎好建于京都之内。
      进了听流宫内,便有婢女来奉茶,个个聘聘婷婷,姿色过人。
      “方闲临”喝着茶,赏着窗外的花,平凡扫了一眼面前的花,打量了一番正厅屏风后悬挂的白色帘幕,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阖上眼眸似乎是在冥思。
      过不多久,随着一路打扇婢女鱼贯而出,门扇后优哉游哉地晃出了一位男子。
      来者一身紫藤色锦绣长袍,腰间系着鎏金腰带,手里执着一把乌骨绸扇,墨发以蓝田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俊逸面孔毕现无遗,似笑非笑间,一双桃花眼醉意微醺,端得是摄魂勾魄,轻薄风流。
      不是奚澜是谁?
      “我说谁给了小九儿那么大胆子违背我吩咐,原来是老四你远道驾临——怎么样,来向师兄报喜了?”
      面对熟人时,这位大宫主尤为不正经,只是站在那里都慵懒得非要找个什么东西靠上一靠,好像浑身的骨头都给水泡了一样,说话时尾音轻佻上扬,一副随时等着看师弟好戏的样子。
      “师兄可知,林霏此时何处?”平凡见怪不怪,意思性地一礼后便开门见山道。
      奚澜闻言“扑哧”一声乐了出来,“老四这话说得倒也有趣,就算我知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林霏一日不在,樊尹一日内忧外患。”
      “老四,你什么时候改行去做菩萨了?居然还关心起了樊尹教的死活?”奚澜微微睁大了桃花眼,不可置信般看着自己这突如其来转性了的四师弟,还道他是被什么邪魔附体了。
      平凡嗤笑一声,眉目间又流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来,“只要他死透了,樊尹教与我何干。”
      奚澜自知此话非虚,他这师弟,论起没心没肺来,远甚于己,只要是遇到他不关心的事,石头都比他的心肠软,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混成一代侠者的。
      “我之所以来报这个信,就是为了看看樊尹教乱成这个地步,他林霏还缩不缩着。”平凡目光移向木门,唇角微扬,眼底却毫无笑意,“若他当真死透了,倒是最好不过。”
      “那老四,你恐怕要空来一趟了。”奚澜耸了耸眉毛道,“因为我这里,也不比你们得到的消息多。”
      随即奚澜拍了拍手,身后的婢女将屏风挪走,帘幕拉开,白色的灵堂豁然间呈现在众人面前,香烛供奉一应俱全,牌位上刻的名字,正是林霏。
      他自己也解开紫袍,里面穿着白色丧服,腰间缠着一条长长的孝带。
      平凡箴默不语,“方闲临”见状也是一愣,站起身来走到灵堂面前,对着自己的牌位祭奠凭吊还真是古怪之极,但心下好气又好笑,却是说不出来的暖意。
      “不过有个东西,你或许会感兴趣。”
      奚澜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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