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赋》千蛛

12、12 宝楼少主

　　洛亭江深处泛起一个仅有圆月般大小的水波，慢慢升起的是一个窈窕的背影，妖娆纤腰，玉足系铃，墨色秀发随风飘摇，身影侧立在水面之上，手腕反转之间，乐声已变换得富有灵性。
　　鼓声渐渐响起，生生将江面四周震出一个个泛着白花的漩涡，而这漩涡好似水面之上人影的垫脚石，人影渐舞渐近，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仅仅能够看到的是她柔嫩的肌肤和如梦幻般宝蓝的眼眸。
　　那双蓝色的眼睛似带有穿透力，深深戳进了众人的心脏。
　　“真是一个美人！”
　　“她从深沉的江水中升起，竟然能够踏水舞蹈，还将天傲本就柔美的舞蹈改变得更富有生气和活力。”
　　“不仅如此，她趁着月色的垂帘，简直将洛神出海的原貌完全还原了，美哉美哉。”
　　风四娘冷眼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和一人一语的赞叹声，一个弹指，江面恢复平静，乐声又变换成原来的，而江面上再无美人的身影。
　　众人痴迷的模样令某人不由得心下吐槽一番，若望可是龙女，踏水而舞算什么，掀起滔天巨浪都行！
　　“坊主，我愿意花百金再见小姐一面。”
　　“什么小姐，她可是风月楼的少主！”说话人是陶信，今日他的魂魄仿佛都被江面上的身影吸走，只觉不虚此行，“坊主，我愿以千金见少主一面。”
　　“我也愿意！”
　　“倾尽我的家产我都愿意！”
　　众人开始相争，不少文人心里也是喜欢，但碍于面子，只能低头强压着心头欲望装模作样的看古画。
　　风四娘眼眸一转，道：“三楼珍宝阁，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小厮随着风四娘的步伐开始一盏盏点起琉璃灯，直通珍宝股的路瞬间被照亮。众人皆知，珍宝阁的规矩，一如赌局，便身不由己。开始有不少人选择放弃，皆开始与生人饮酒，闲谈。
　　而也有少数人仍旧不死心，陶信就是其中之一。
　　陶信匆忙道：“小生愿意随坊主进珍宝阁以表真心。”
　　“陶兄，不可。”尘元连忙拉住他，他是第二次进入风月楼，自然知晓其中规矩。进入珍宝阁的恩客，从来没有能够安然出来的。虽然他不喜欢陶信，却也不希望他死在风月楼。
　　“若能再次得见少主，那便是恩赐，放开！你这是嫉妒我!”陶信的面容变得扭曲，愤然甩开尘元的手，随着小厮进入珍宝阁。尘元无奈，虽然对江上的女子颇为好奇，但是他更想知道珍宝阁内究竟是何种乾坤，跟着陶信的脚步也进入三层珍宝阁。
　　风四娘道：“珍宝阁内的规矩，我想诸位都清楚。三局两胜，赢了得见佳人，输了典当灵魂或家产。下注吧！”
　　典当灵魂？从未听说过！
　　尘元有些疑惑，他竟不知风月楼竟然还能够摄取人的魂魄，一时忘记方才的纠结，更想了解怎么摄魂？
　　选点下注是最为简单的赌博方式，三个骰子进金碗，之后根据点数上下判断输赢，庄家下注点数，其余人可选择上点或下点。而且只能选一方，是一个五十比五十的输赢几率。
　　赌法简单，玩法简单，却仍旧有很多人输在了这个简单的赌局上。开局的庄家自然是风月楼，且进入珍宝阁的也多数是权贵富商。
　　“庄家下注十二点！”
　　骰子放进金碗里便瞬间被罩住，这次进入珍宝阁的共有十人，除陶信和尘元以外，还有三个是世家子弟和五个外地商人。
　　“下十二点。”
　　喊注的是一个外地来的富商。陶信犹豫不决，他认为应该是上十二点，可是十个人都只能选择一个点数。一人错，十人输，这也是为什么从珍宝阁出来的人非疯即死，侥幸安全出来的日后也是再无分毫家产。
　　“开庄！八点。”小厮淡淡的喊道。
　　众人大喜，不由得更有信心。
　　小厮毫无表情，继续道：“庄家下注十四点。”
　　陶信经过方才的思考，觉得这次定也是十二点下不足十四点，便大声喊道：“十四点下！一定是十四点下！”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小厮已经打开金碗，果真，是十一点！
　　众人又是大喜，连开两局都胜，心想今日定可以得美人青睐。
　　尘元不声不响的看着眼前的小厮，他的手指苍白，毫无血色，瞳孔放大，就像一局没有灵魂的干尸一般。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风月楼那么容易就让客人获胜，可一旦他们输了，方才风四娘说的典当灵魂会由谁来夺去？
　　“庄家下注八点！”
　　陶信已经忘乎所以，沉迷在三颗骰子上难以自拔，只有一局，一局胜利便可以再见佳人。自己休妻离乡远走，若是能得如此美人，即便是再次回乡，那里的人也不会低看他一眼，只会奉承夸赞他深有远虑。
　　陶信大喊道：“八点下！”
　　一旁的年轻富商不肯了，“你别胡说，看清楚了再开口，这可不止有你一个人。”富商觉得八点下太过于危险，三颗骰子同时相加得出点数小于八点的几率太小。
　　“酸秀才一个，靠边儿去。让老子好好看看。”浑圆身材的男子叫道，他衣着的锦缎十分昂贵，但行为却十分粗鲁，看样子是天傲帝都里某家权贵的纨绔子嗣。
　　风四娘摊手笑道：“诸位可都看好了，若是赢了，小女便在听风阁恭候大驾！”
　　一听美人正在阁楼等着，众人的某种由闪过一道欣喜，尘元看着风四娘，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而风四娘也恰好看着尘元，她的眸中有冷冽也有妖媚，分不清是什么。
　　尘元的身子不由得紧绷，慢慢靠向窗台，紧紧捏着被衣袖盖住的匕首。
　　“八点上!大家听我的，准不会错！”年轻富商说道，除了陶信和尘元，其余人都站在年轻富商的一边，认为点数肯定大于八点。
　　陶信愤怒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们，却丝毫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而尘元心思不在此处，自然随便他们选择。
　　小厮开庄，“九点！”
　　真巧！不多不少，三颗骰子刚刚好都是三点朝上。
　　十个人，表情各有不同，虽然各怀鬼胎，可唯独想见风若望的心思是一样的。
　　听风阁上，风若望拿着夜光杯，趁着月夜正底眸品醇。
　　“我等有幸再次得见少主，真是荣幸之至。”
　　尘元道：“不知少主今日是忧心何事？”
　　风若望放下杯子，看了尘元所在的方向，感觉那个人好似看出了她眼中的忧虑。回神凝笑，道：“不知诸位是否知道一物。”
　　众人一齐拱手，“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