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鹰惊鸿》DAHLIA

36、抢夺

　　凌风中午听了关啸天的讲述之后，忽然得知吴玉成失踪，心中暗呼奇怪，敷衍了陈娟，便去找舒翼楼，跟他讲了自己刚才所听来的消息以及自己的疑问。舒翼楼说自己与吴玉成也并不算熟悉，只是听说他为人豪侠仗义，嫉恶如仇，而且一直带着门下弟子在淮水一带抗击金兵，多次挫败敌人南下的计划，故而深受武林中人崇敬，在淮水一带民间，更是被敬若神明。所以不难想象，他会如何的痛恨勾结金国出卖朋友的梅英洛了。
　　凌风想起当日父亲讲到这件事时，因为吴玉成派人在自己的剑上面淬毒，使得自己不但杀了梅英洛，也误杀了关啸虹，而非常的不满；看得出来，父亲对这样近乎卑劣的做法是很不屑的，否则也不会心灰意冷的退居王屋。父亲的做法使得凌风在心里面，也对此人存了一点疑惑：真正的侠义之人，为了除恶，就可以用这样的手段吗？如今，他在关键时刻失踪，只怕也不无蹊跷。
　　舒翼楼分析，吴玉成的失踪有三个原因：一，他是当年梅英洛案子的发起人，张云涛既然杀了大部分证人，吴玉成作为发起人当然也是在劫难逃，因此他恐怕已在混乱中被云宅中人所杀。二，吴玉成既然嫉恶如仇，很有可能追云宅杀手而去，当然后果怎样不知。第三，吴玉成果然有蹊跷，怕被梅仪揭露出来，已经趁着混乱之时逃走。
　　至于惠月大师，确实是兴云庄的二公子出身，从小代兄出家，但自从其兄去世之后，便与兴云庄再无往来，他为人和善，生性淡泊，七十年来，从未听过有人说过他的半个“不”字。
　　凌风听罢，心想还是先找到梅仪再说，于是一个人在山上找了一圈，谁知那时她已经与游云瓌在从小道下山的路上，自然遍寻不得。他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心急如焚。舒翼楼安慰他说，也许梅仪的失踪与吴玉成的失踪有一定关系，既然山上无法找到吴玉成，最好想办法下山寻找，主意既定，便约同雁荡木道人等十几个高手，一起杀下来，途中恰好遇到了杀上山去的游云瓌，知道梅仪无恙，虽然因她不肯出来见面，心中难免失落，但是吴玉成确实是梅英洛案子的关键，找不到他，无法知道详情，梅仪的冤屈也无法洗清，只怕要步其父后尘。好在她如今武功高不可测，一般人无法为难，于是，暂且放下心来，瞒着海天楼，只与舒翼楼一起奔向淮南泰阳派。
　　温州北上淮南，路途千里，两人一路打听一路走，日夜兼程，十多天才到目的地。
　　淮南也算个大城市，南北往来的商贾都有，倒也繁华。两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住下之后，便出去打听，所到之处果然无不说泰阳的好处，吴玉成更是成了众人口中的传奇，并无一句说他不好的话。两人又暗暗到了泰阳派中，四处看来，果然是法规严明，无可挑剔。暗中问起掌门人来，只说是去了雁荡，似乎失踪的消息并没有传回来。
　　两个人在淮南呆了十几天，几乎把整个淮南的每个角落都打听了，也没有什么重大收获，吴玉成再没有露棉，海天楼却已从雁荡回来了，同时带回来很多消息。一是众人都下山之后，罗氏八兄弟竟然又上山寻仇，雁荡众人大部分元气尚未恢复，幸亏少林惠明惠月大师拼死相助，才将八人赶下山。二是崆峒副掌门刘明等人追杀梅仪不成，反而被云宅杀手袭击，听说为首的是个肥胖无比的人，自称是昔日被崆峒冤枉赶走的王中明，要报被逐之仇，崆峒手下弟子全被杀死，刘明、房建生重伤逃脱。三是，梅仪恼恨陈娟，竟然抢夺了她收养的孩子小福儿，陈娟气愤之下，悬赏万两银子追杀梅仪、夺回孩子。
　　凌风听到这第三个消息，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舒翼楼便说：“也罢，你赶快去找梅仪，我留在这里，见机行事。”
　　凌风无法，只得告别他，南下寻找梅仪，一路下来，果然听到处沸沸扬扬，说的都是这件事情，也有那不知道梅仪身手的人，跃跃欲试，要去赚那一万两银子，凌风暗暗摇头，听人说她好像在滁州一带，便赶了过去。
　　这日到达滁州，正苦于无处寻找，突然在半路小店中，有人叫道：“凌少侠，可算见到你了！”却见一个圆脸、矮胖的中年汉子正对自己打招呼，看着有些面善，却不知是何人，只好点点头。
　　那汉子却满面喜色地过来，说道：“小人是陈老爷的家人陈和，上次少侠去看姑娘的时候见过，所以冒昧招呼。”
　　凌风说：“原来是陈大叔，却为何在这里？”
　　陈和忙说：“少侠叫小人老陈就行，唉，还不是为了梅仪抢走了小福儿，小姐怕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把我们都派了出来。”
　　凌风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和叹气道：“说起来真是造孽啊，梅仪那个妖女，真是太凶狠了！杀了那个多人，还叫人害了小姐，听说还在雁荡上杀害了崆峒的黄五侠。我们小姐脾气太急，不知道说了她什么话，她竟然就跟着小姐回家，听说本来是要杀光全家人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小福儿，又发现小姐对他好生疼爱，就把小福儿抢走了，把小姐给急得不行了，连夜就把我们赶出来寻找，又发动了所有的亲戚朋友，还有热心的武林朋友，总算发现她在这里。少侠是不是也是听到消息，才赶来的？”
　　凌风问：“啊，是的。阿颜，不，梅仪果然在这里吗？”
　　陈和说：“是啊，就在这里往南四五里路的地方，小姐她们正追着她，命令小人沿途回来联络大家。小姐要是看到少侠来帮忙，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呢！”
　　凌风只好笑了笑，说：“那陈大叔你先忙，我赶紧去看看。”
　　陈和忙说：“好啊好啊，就顺这条路一直往南四五里就可以找到小姐她们了。”
　　凌风点点头，顺着他指的路一路飞奔，果然不出五里，便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心中一紧，飞掠了过去，果见一片空地上，陈娟、公冶纤纤还有六个不认识的人，正在轮流围攻梅仪，她左手抱着个孩子，无法发挥出功夫来，只是仗着精妙的步法，一边躲避一边还手；好在陈娟也怕伤到了孩子，不敢出杀招，因此局势一直僵持不定。
　　凌风连忙高声叫道：“住手！”
　　陈娟见到凌风，精神大振，叫道：“凌兄，你来得正好！快把她杀了，把小福儿救回来！”
　　梅仪身体一震，脚步一缓，几乎被陈娟长剑刺中，连忙凝聚心神。凌风奔过来，说：“大家先住手！”打斗的几个人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凌风只好说：“陈娟，快让她们住手！”
　　陈娟叫道：“你叫她先住手！”
　　梅仪也不说话，脚步却是不停；凌风无法，拔剑纵身过去，拦在陈娟等人面前，长剑一挥，挡住了她们的攻势。
　　陈娟脸色顿变，问道：“凌兄这是干什么，原来不是为帮我而来的吗？”
　　凌风收回剑，说：“我当然是为了解决这事而来的。”
　　陈娟变怒为笑，说：“那就好，快把她杀了！”
　　凌风说：“我自有主张！”转过身来，只见梅仪抱着孩子，站在那里，脸上似笑非笑，也不知是喜还是怒，便问道：“阿颜，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把陈姑娘收养的孩子给夺了呢？”
　　梅仪看着他，一言不发，脸上仍是那种古怪的神色。
　　陈娟见状，怒道：“呸！她哪里有脸说！凌兄，亏得你平日对她恩重如山，只怕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来！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叫人把我抓到那种地方，害得我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当然忍不下这口气，在雁荡山上我就找她理论，可她不理会我，还给我脸色看。下了山，我越想越气，找到她，也不过骂了几句而已，这贱人就远远跟着我回家，好似还要杀光我们全家才肯罢休！后来不知发什么神经，趁着我生病的时候，把小福儿抢走了，说是用他抵我们全家的性命。凌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恶毒了，你一定要杀了她！”
　　梅仪紧紧地抱住手中的孩子，听着她破口大骂，只是冷笑，一声不吭。
　　凌风却知道以陈娟的性子，这“骂了几句而已”，也不知道会把对方骂成什么样子，心中虽然暗暗叹气，却只好对梅仪说：“阿颜，陈娟她性子急，说话可能有不当的地方，得罪了你，原有不对的地方，不过念在她确实受过那么些苦，就算了吧。小福儿被她收养了好几个月，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陈姑娘固然有错，孩子却是无辜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不会做什么坏事，顶多是吓吓陈姑娘而已，对吧？现在，我让陈姑娘向你赔不是，你把孩子还给她，可好？”
　　他话音未落，陈娟已经跳起来，叫道：“为什么我要给她赔不是？明明是这个贱人不对，你怎么还帮她说话！”
　　凌风说：“我只是按事实说话！”
　　陈娟怒道：“好！我知道你是不肯对她动手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还是跑来这里气我的？”
　　凌风心中一怒，正要说话，梅仪却开口道：“就算她怎么赔不是，我都不会把孩子给她的。”
　　陈娟更怒，厉声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贱人！你跟你爹娘一样，不得好死！”
　　凌风忍不住怒道：“好了！”公冶纤纤也赶紧拉住了陈娟，凌风看梅仪脸色发白，便说：“阿颜，陈姑娘那次因为云宅，受了很重的伤，今后恐怕再也无法生孩子。小福儿像她的珍宝一样，但是，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个毫无关系的孩子，你就看在我的面上，把孩子还给她吧。”
　　梅仪垂下眼帘，好久，抬起眼来，眼圈微微发红，说：“他决不是毫无关系的孩子！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给她的。”
　　凌风止住又要破口大骂的陈娟，问道：“到底为什么呢？阿颜，我知道你不是不讲理的姑娘，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苦衷？你可以告诉我的。”
　　梅仪把孩子的脸贴在自己脸上，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因为，因为他是我的孩子。”
　　在场的人顿时呆住，还是陈娟首先反应过来，叫道：“为了抢我的孩子，你敢情连脸都不要了！”
　　梅仪冷笑道：“我不想跟你这种人吵，只想告诉你，这孩子是我生的，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的孩子绝对不会给你！”
　　陈娟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说这是你的孩子？既是你的孩子，为何会落在半路无人看管？”
　　梅仪说：“这些跟你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陈娟，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却一口咬定我害了你，要不是看在你对孩子不错的份上，你已经是死人了！”
　　陈娟怒道：“好个不讲理的贱人！一个大姑娘，忽然生了个野种，倒还理直气壮的不行了！”
　　梅仪听到“野种”这两个字，脸色顿时一变，说：“你嘴巴干净点！”
　　陈娟刻薄的说：“既不是野种，那么这孩子的爹是谁？我好歹养了他四个月，未必连这都不肯告诉我？”
　　梅仪说：“这跟你没有关系！”
　　陈娟哼了一声，说：“不说我也知道，定然是那个云玘生了。虽然年纪可以当你爹了，对你还是不错的嘛，为了讨你欢喜，真是下了功夫了！”
　　梅仪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半晌才说道：“住口！这孩子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凌风自听到孩子是梅仪所生，便惊讶无比，此时再听她这么说，顿时回想起在玉宇山庄那一段疯狂的往事，再想到见到小福儿的时候，那种从心底而生的怜爱，心中不由得大震，快步向梅仪走过去。
　　梅仪待要退开，凌风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说：“我只是看看孩子。”
　　孩子正闭着双眼睡得香甜，粉红的小嘴撅了起来，看上去真是说不出的可爱，凌风轻轻的摸了摸他粉嘟嘟的小脸，低声问道：“阿颜，这孩子是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手中一空，眼前人影一晃，梅仪已经挣脱他退开了几步，说：“不是！”可是她眼神慌乱，脸色发白，凌风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顿时内心狂跳，几乎要蹦出胸膛。
　　梅仪看了他一眼，忽然转身，飞快走了出去。凌风正要跟上去，陈娟急忙拉住他，不满的说：“凌兄刚才怎么不把孩子抢回来？就让她带着那个野种跑了？气死我了！我要知道是这么个野种，早就把他掐死了，免得害人！”
　　凌风转头，看着陈娟，正色道：“请你以后再不要这样说她和孩子！否则，我会很不高兴！”
　　陈娟有点发蒙，反问道：“什么？我这么说有什么错？那个野种。。。”
　　凌风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字的说：“因为，我是孩子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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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这里，准备发个番外，交待一下梅仪在这一年之中的经历。
　　请看下一章：番外《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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