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无归》陶域

3、兄妹

　　次日晌午，沐筝与秦沐旻下了学走在花园里一条鹅卵石路上，秋菊正是璀璨烂漫的时候，可沐筝心不在此，她还在请教兄长今日父子所讲内容，秦沐旻也不厌其烦地给沐筝一一解惑，遇到刁钻的问题，秦沐旻也只是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妹妹古灵精怪可爱得紧。
　　“哥哥，婧姐姐也在花园呢！”母亲病中，婧姐姐衣不解带地侍疾多日，已经很久不曾出来过了。“姐姐，今日得空出来赏花，可是母亲的病大好了？”沐筝突然蹿到秦沐婧跟前，委实吓了秦沐婧一跳，看清来人后，轻抚胸口，嗔怪地瞅着沐筝。
　　“你看看你，跑恁快做甚？鹅卵石光滑，不小心磕着碰着有你好受的！”秦沐婧只比沐筝年长一岁，今年也不过八岁，比起沐筝却颇有淑女风范，族里的弟妹没有不服她的，可她独独对沐筝要比旁人亲昵许多，沐筝自然也爱缠着秦沐婧。“劳你记挂，母亲的病好多了，刘御医说不日便能痊愈。”
　　闻言，沐筝面有愧色，“筝儿贪玩，未曾好好在母亲身边侍奉，劳累了姐姐。”
　　秦沐婧佯装发怒，转身背对着沐筝，“难得母亲要大好了，我也一扫多日来的郁色，偏你又跑出来怄我，是见不得我高兴吗？”
　　“婧儿快别逗她了，本来今早就被先生呵斥莽撞，心里正不痛快呢，等会儿哭了出来，你我可哄不住。”秦沐旻也赶了上来。
　　“先生？筝儿入学了？”沐婧惊讶道。
　　沐筝亲亲热热挽着沐婧的手将自己搬进父亲院子及获准入学的事情告诉了沐婧，沐婧点头称赞沐筝懂事上进。
　　兄妹三人玩闹了会儿，沐筝提议三人一起去看望母亲，沐旻面带歉意说道再有一刻钟就是自己学习弓箭的时辰，来不及给母亲请安，只能等晚上再来叨扰母亲了，语毕便匆匆忙忙穿过假山往前院走去。
　　“哥哥还未曾用过午膳，腹饥无力怎能拉得动弓弦？”沐婧望着沐旻远去的背影担忧道，“若是挨了师傅骂，父亲岂能饶得了他！”
　　“姐姐莫急，”沐筝唤来身边的一等婢女甘荣吩咐道，“你到厨房用父亲院里的碗筷盛些饭菜给哥哥送去。”
　　沐婧笑了，“师傅看到是父亲的东西，必定以为是父亲的意思，不敢拦着哥哥用膳，这等小事传不到父亲耳中，也免了你与哥哥受罚。筝儿聪慧，只是再不能这样耍小聪明了，姑娘家做事该循规蹈矩才显稳重妥帖。”
　　“知道了知道了！”沐筝捂着耳朵跑开老远，一路上折了不少好花说要献给母亲讨赏，惹得沐婧哭笑不得，直骂沐筝贪心，都快把母亲的半夏堂搬空了。
　　姐妹俩一路上嬉戏玩闹，无忧无虑，难得的惬意快活。
　　等到了半夏堂前，霎时安静了下来，来来往往的婢女要么屏声敛气，要么轻声慢语，没有主子问话，她们走路连头都不敢抬。
　　而半夏堂，远不止一堂之地。
　　当初父亲与母亲大婚，圣上下令命工部择地修建庆平公主府，因母亲不爱铺张，婉拒圣上好意，只择了相府附近的一块地建了这处堂院，说是堂院，却也有过半相府之大，俨然府中之府，府中奴婢，大都是母亲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多年来礼仪规矩一丝不苟，饶是沐筝在外野惯了的一踏进半夏堂都立刻乖巧起来。
　　“秦氏沐筝拜见庆平公主，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沐筝规规矩矩下跪，朝庆平公主行了国礼，严肃谨慎，颇有几分世族贵女该有的端庄大方。
　　庆平公主从榻上起来，侍立在侧的嬷嬷忙给她披了件紫貂毛披风。
　　庆平公主未满三十岁，因久经病痛折磨，原本温和恬淡的眉眼染上几抹病态挥之不去，见了沐筝，也是难得展颜。“你这孩子，若跟母亲生分至此还不如不来，之前听闻你感染风寒，如今可好了？”
　　“母亲莫急，筝儿久不见母亲，行这大礼是等母亲夸赞几句讨赏呢！”沐婧一边搀着庆平公主亲自扶起沐筝，一边还不忘打趣沐筝。
　　沐筝就着庆平公主的手起身，顺手扶着庆平公主另一只手，昂着头冲沐婧做了个鬼脸，这才对庆平公主说道：“母亲莫要记挂，筝儿吃了母亲赏的灵丹妙药，那些小病消灾早就药到病除了。”
　　“那就好，母亲常常告诫你们姐妹要谨记礼不可废，看来筝儿是听进去了，的确该赏。”庆平公主温柔地看着沐筝，“跟母亲说说，有什么想要的？”
　　“母亲偏心！”沐婧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