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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赌博·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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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到底还要不要下注?”奢华的银沙灯下,庄家浑浊的眼中满是不耐烦,粗哑的嗓音混杂在沙烟的辛辣、白刺酒的诱惑中,酝酿成一股腐烂的味道,“不下注就走开,把欠下的帐还清。”
我披着斗篷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两颗圆溜溜的大眼睛,忧郁地左右寻找。
真糟糕。
以往每次赌输了钱,只要把寂夜叫出来在人们面前走一圈,十个有九个会被他和西流尔大人相同的面孔唬住。
可惜这次救星被我丢在家里了。
“喂,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庄家的巨灵之掌把桌子拍得砰砰响,眼底的凶悍之色更深, “我早就怀疑了,其实你根本没钱吧!”
我为难地抱紧包袱。
其实我有钱,还带了不少,可每一枚银币都刻有战鬼一族的标记——索伦是禁赌的国家,堂堂战鬼竟在赌馆输得一塌糊涂,传出去我会被子民唾弃到死。
眼看庄家已经愤怒了,我正认真思索逃亡路线,冷不防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
那人的声音倨傲而疏离,略带慵懒的鼻音:“索伦境内,什么时候可以开赌场了?”
西流尔大人的面貌太有冲击力,赌场内一片死寂。
我霎时眼含热泪,也不顾之前对他有多么愤恨嫌恶,转身就扑了上去,然后掐住他脖子猛摇。
“别以为把头发留长就能□□我,寂夜你怎么现在才追上来——”
“啊。”俊美的青年淡定地被我掐着脖子摇晃,黑发垂间,银瞳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突然笑出声来:“这不是我们的战鬼神音大人吗?”
“……”
我掐他脖子的手猛地僵住。傻乎乎的抬头看他。
那张熟悉的脸也含笑看着我。
我我我……我……这次我真的泪流满面。
西流尔大人啊!
都怪寂夜那个冒牌货,看了他几百年,我竟然认不出本尊了。
我被西流尔带回他在珈蓝的行宫,一路上美丽妖娆的侍女们无不俯首。
战鬼作为沙场上的荣耀之光,是索伦一柄锋利的刺刀,更是一面坚韧的盾牌,保护索伦子民不被沙妖侵扰。
历代战鬼都被人们歌颂赞扬,包括我。
寂夜说,那是因为老百姓没见过我在战场上抱头鼠窜的惨状。
行宫里空荡荡的,银色的帘子挂得极高,几乎看不到顶,细碎钻石垂落脚边。
西流尔大人坐在华美的宽椅上,以手支颌,笑着说:“神音,你六岁时我们就认识了,但好像从你成年开始,我就再没靠你这么近过……战事真有这么忙?”
“呃,是有点……”
我想起自己那卑微的童年,脸色一阵涨红。
战鬼一族每年总会丢掉一些没用的孩子。他们有男有女,但不变的是全都身体孱弱,无法承受战场杀戳和奔波。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
族长几度开口欲把我丢掉,但碍于功劳显赫的母亲,加上我见人就傻笑,他最终没有好意思动手。
战场是不能待了,母亲为了保我,把我送进了王都。
我总是躲在树后看着少年的西流尔与其他孩子一起玩,我不会跑不会跳,长年手脚冰凉,脸色也苍白得要命,孩子们看到我总是要嫌恶地躲开。
是西流尔大人发现了我,然后他笑着走过了,牵住了我的手。
西流尔大人让侍女为我安排了一个很大的房间,银色的窗帘,蓝色的床单,天花板上有漂亮的玻璃穹窿,撒进落月的银辉。
我一直躺在床上,控制不了那满脸的热烫。
临告辞前,西流尔大人如同少年时那样用手包住我的,淡淡地叹气:“记得小时候,你的手指就这么冰凉,真是让人怀念。”
老浑蛋说得没错,我果然是从出生起就进入了发情期,西流尔大人轻轻的一个碰触,便让我连睡都睡不着,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去阳台透透气。
银色的窗帘镶着闪烁的碎钻,刷地被我拉开。
我吓得猛地退后一步。
“寂……寂夜?!”
我最完美的沙雕站在阳台上,一脸不耐烦地皱着眉,抬脚踢了踢紧紧锁住的水晶窗扇。
我条件反射地上前将它打开,他利落地撑着窗框跳了进来。
月光洒在他细碎的短发上,寂夜面无表情地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我——
“神音大人,你说我这次该怎么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