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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没有童话 ...

  •   柳花街居民区是有名的贫困区,到处都贴满了“待拆迁”的字眼,里面尽住满了职业低下、思想三流的人。
      刚开始,住在这儿的人还会担心这里被拆迁之后,会没地方可住,可谭兮在这住了两三年也没见过有人拿着工具、开着工具车来拆这岌岌可危的楼房,后来才知道,所谓“待拆迁”也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正因如此,索性住在这儿的人便毫无顾虑的住下了。
      谭兮提着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菜走进了贫困区,眼前的楼房外壁是青绿色的,乍一看过去还以为是涂了油漆,仔细一看,整个楼壁竟是被青翠的爬山虎所覆盖,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因为今天买的菜打了七折,剩下了不少买菜钱,谭兮决定,把这些钱偷偷的藏在毛靴子里,来年到了妈妈的祭日,买一枝百合花包装得漂漂亮亮的放在妈妈的坟头;不光如此,她还要剩下一点钱去新开的蛋糕店里买一个小小的栗子蛋糕,听邻居家的小孩说,那很好吃。想到这,她的心情很愉悦,还哼起了小曲,小曲是小时候妈妈教的。
      谭兮绕过长满杂草的花坛,往居民区最深处的三单元1栋楼走去,装着青菜的袋子随着她的动作四下摆动着,像她家客厅里挂着的挂钟的钟摆,那挂钟是从二手货地摊淘回来的,古老得还得上发条。
      尽管三单元1栋楼是居民区的最深处,但走到楼梯口所需要的时间也不多,没几下就到了,快得让谭兮有点忐忑不安。
      楼梯道暗处依旧响起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谭兮知道,没过多久,这里又即将响起车主的怒斥声,骂归骂,到最后还是得自己掏腰包解决此事。谭兮开始还会感到愤慨,到最后看得多了竟然已经习惯了。贫困区的治安不好,谁都知道,可偏偏住在这里的人还没能力搬出去,面对外面高昂的房价。只有几个走了狗屎运的,中了几百万彩票大奖或者股票大涨急忙抛售,赚了钱,才开着新买的奔驰载着家人离开这里,连家具都不屑搬走。
      谭兮开始也会羡慕,可是当没过几天他们又灰头土脸的搬回来之后,倒也释然了。
      搬走了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得回来。
      楼道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四下只回荡着谭兮“噔噔”的脚步声,每层楼的楼道都有一盏灯,只是下场都不怎么好罢了,有些直接就烧坏了,有些因为电压不足而一闪一闪的,十足十的恐怖片气氛,谭兮觉得,要是有一天拍恐怖片的导演,把这里选做片场,倒也不为奇。
      谭兮住的地方在五楼,五楼,说高不高,说矮倒也不矮,却是让不恐高的谭兮感到害怕的地方,因为,里面住着她的后妈。
      在失去母亲的孩子心里,后妈都是一种可怕的存在,而谭兮的后妈也完美的诠释了这种“存在”。
      谭兮记得,小时候,妈妈每天都会给她讲一个睡前故事,《白雪公主》是其一。谭兮觉得,她自己跟白雪公主的遭遇一样,都是没了母亲,并且父亲还娶回了一个恶毒的后妈。
      正因如此,所以在小时候,母亲刚刚去世时,谭兮还抱着故事书大哭说:“以后我们都是没妈的人了。”她是对故事书里的白雪公主说的。
      可是,现实不是童话,谭兮没有帮助她逃离后母的猎人,也没有收留她的小矮人,更没有能让她从此过上幸福的王子,她不是白雪公主。
      谭兮有的,只是那间小小的杂物房、一双早已不合脚的毛靴子以及藏在毛靴子里那跟卖菜大婶讨价还价所剩下的一丁点菜钱,这是她的全部,仅有的,全部。
      谭兮艰难的从缝补过的裤兜袋里掏出一大串黄铜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铸成钥匙的黄铜已经被磨砂得光滑了。
      从一大把钥匙中选出一条最大的,插入钥匙孔,向右转三下,“咔”的一声门开了。
      谭兮把菜放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脱掉鞋子,生怕落下一点灰尘,脱完鞋子又熟稔的拿起脚边的旧衣服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夹在脚趾缝里的泥土。这是后妈规定的,她说,她不喜欢也不想看到瓷砖地板上出现一串串脏兮兮的脚印。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完成后,谭兮准备把菜拿进厨房时,经过了后妈的房门,便听到了房里床板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尽管谭兮的小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但她还是一脸镇定的洗完了菜,然后出门。
      她要去接后妈的儿子,她的“弟弟”。
      弟弟所读的小学,是市里有名的成才小学,学费昂贵,一般普通人家根本读不起,可见后妈有多么在意这个弟弟。
      谭兮站在小学门口,手里拉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在众多豪华车中显得特突兀。
      她微眯起眼睛,在鱼贯而出的人群中寻找着谭咏的身影,等了好久,豪华车接到了家里的小孩,都开走了。
      只剩谭兮站在原地伸长脖子继续张望着。
      终于,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儿童衬衫,系着歪歪扭扭的领带的小男孩从校门口走了出来。谭兮松了口气,正准备拉着自行车去男孩的身旁,却见男孩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走远了。
      谭兮愣住,回过神来又拉着自行车小跑追上男孩。
      自行车发出零件松散的声音。
      这是谭兮往楼下张爷爷借的,还写了好几张保证书。
      男孩站在不远处斜眼看着谭兮,表情轻蔑极了。
      谭兮微微喘着气,白皙的脸颊被太阳晒得呈现不健康的红色,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的,甩得她的脖子生疼。
      “谭咏。”谭兮追上了,“你跑那么快干嘛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谭兮撇嘴,要她伺候这个祖宗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啊。
      “丢脸。”谭咏一把跳上车座,力气太大,害得谭兮差点扶不住车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没有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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