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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环中虚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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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芭蕉过后,院落里一片润湿,红蓼一直没有出这一侧的厢房,只是盯着盘子里最后一块雕得精致的芙蓉酥默默发痴。在这宁静祥和中,红蓼只觉得心口发热,有什么物什正隔着衣物烫着皮肤。她急忙掏了掏,却发现那件羊脂玉的小像正发出艳丽的红光,在手里发出一阵一阵的灼热,她连忙放到床榻之畔,偏着头看着变动。
红光金光相间,闪烁得红蓼双眼发疼,就在遮掩间,那块润玉竟然化作了一个童子,正是胖乎乎的留织。他闪着眼睛望着红蓼,声音里藏了半分委屈,“小姐……”
“啊?”红蓼睁眼看着,大吃了一惊,疾步过去摸了好几下留织的脸,“留织?你,就是那块玉石啊……难怪那么像你。”
“嗯……”留织轻轻点头,嘟了嘴埋怨道,“留织乃是树灵,不敢久离夕佳神树,所以才寄在这玉器上,吸饱了小姐的仙气才幻化出来的。之前时刻在您衣物里,可是闷死我了……”
红蓼爱怜地摸了摸他,抱歉道,“我哪里晓得,还说要把这玉器带回去送给你呢……现下好了,你便可以这样好好透透气了。”
留织嘟着嘴巴万分惹人怜爱,摇晃着小脑袋叹气道,“我一时半刻还是不得自由,这下好容易出来,就是要让小姐把我挂在透气的地方。”
红蓼当然是好好应下。这寄魂之术果然是耗精竭力,不肖半刻,留织就打着哈欠化为了玉雕,红蓼四处搜寻,终找了个结实的红绳将小像拴在了腰间。
竹夭立在太子殿的一处屋中正要禀报事宜,却见着塌上盘坐着修炼的毕方眉心波动、气息不稳,心中一慌往前站了几步。
“何事?”盘坐的毕方身形微动,只是嘴唇在微微张合。
竹夭舒了口气,轻声道,“天目已置在了结界的阵眼,就只等着少主星斗阵成了。”
周天星斗阵岂是说成便成的,如今他体内杂气横行,哪里能轻易修成这个,竹夭说这番话,不过是是要提醒他罢了。想着这些,他竟是莫名的烦躁,体中乱窜的真气往着心口一撞,疼的牵扯着脑袋也发疼了,低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竹夭微微慨叹,终还是提了胆量抬头道,“少主,请您不要再这样强行修炼了,如此下来,会伤及身体的。”
毕方听着她的嘱咐心中愤怒,正要反驳,只觉得一股杂气冲向头顶,眼前一片花黑,身子一侧,竟倒了下去。竹夭慌忙起来,两三步上前将毕方扶起,渡了些精气给他,却不见好转。心中大恸的竹夭双眼发红,终是忍住了眼泪,思索了片刻,捏了诀将毕方带回了莲止境。
夜里夏虫噤声的太子宫内并不太平,突地就灯火流窜、人声嘈杂起来。
寝宫内头脑有些浑浊的侯罗央被声响惊醒,支起脑袋想要询问究竟,却发现蚕丝被从自己□□的身体上滑落下来。他警惕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异样的黏腻。他摇头召回神思,随即扭头看向身侧,只见一头波浪似的棕发缠绕在床榻之上,正是安佳部落今次进宫献贡的公主莫霓。侯罗辰只觉得全身血液都一阵发冷。
他只记得顾樱蓼邀他去了珠红楼宴饮,他哪能对她有什么防设,结果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终究,还是错估了这女子对于侯罗辰的情谊。还没等到愤怒上头,堂堂太子的房门就被狠狠踢开了。
侯罗卿于明黄的寝衣上随意披着一件披风,挺拔地站立在门槛上,常年猥琐的脸上正义与愤怒交替幻化着。
“父皇。”侯罗央抓了身侧的衣物裹身,跪倒了床沿上,皱了眉头淡淡道,“这期间肯定是有问题的。”
“哈哈哈,”侯罗卿于喉咙里发出骇人的笑声,蔑了一眼侯罗央,“寡人也觉着是有问题。难道,你真当自己是寡人的独子、未来的皇帝,在寡人的朝堂、后宫都为所欲为?寡人还没死呢!”
“父皇……”侯罗央难得的低眉顺目,“儿臣不敢。”
侯罗卿于嘴角抽动,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知道,寡人平生最恨的两种人是什么。”说着脸色黑沉无比,眼里杀气明灭,“逆反的贼子。偷腥的男女。”
侯罗央微微侧头看了身后有了些动静的女子,叹了口气道,“儿臣未有逆反之心,此事虽是意外,也愿意领罚。”
“呵呵,”侯罗卿于笑得牵强,“好,好!寡人也是好久未见太子你如此心虚。真是大好啊。”言语中死死咬了太子两个字,见着侯罗央并不言语,似是有了些快感,又补充到,“明日卯时前,到司刑处自领三十板子。”说罢,带着宫人大步离去。
侯罗央缓缓盘坐了下来,背对了内侧的莫霓眉关紧缩,“说罢,为什么要帮顾氏。”
“你,你知道我醒了?”莫霓看着这个男子宽大的背影心中断了一拍,见他不言语,一字一顿轻回答道,“我,我不是帮顾家,是顾家帮我。”
“帮你?”侯罗央闻言并没回头,只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是的。央公子忘记了莫霓,莫霓记得你。”莫霓上前一步抓住了侯罗央的右手,声音如绒毛轻柔,“在边界时,您救了我,我爱你,要嫁给你。”
侯罗央似乎记得那么一件小事,却不知道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是莫霓。听着这个异族女子不知廉耻的表白,他叹了口气厌恶地甩开那双细长的手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