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津》舒昂

9、第 9 章

　　眼前几上，一小盒墨，一个白瓷碟里兑了些朱砂。

　　落儿匀匀的铺了一张宣纸，那人拿了笔，对他灿烂一笑如梨花。

　　＂小孩，过来．＂心情大好的样子：＂为师今天教你画梅花可好？＂

　　望津望着那个笑得可疑的男子，略一犹豫，不声不响的靠近他的身边．

　　＂呵呵．．．．．．＂那人笑得微眯的眼波如水般流转，提腕的动作迅速到还没等望津留神，左颊上就感到冰冰凉凉的一片．

　　＂呵呵．．．．．．＂那人笑得丢了笔，从桌屉里拾了面菱花小镜对着望津，＂你师傅我是画梅圣手，没我吩咐，这些小狗爪子印可不许抹掉．＂边说，边掌不住俯到几上，肩也轻颤了．

　　望津有些恼了，正要抹上脸去，对镜一看，也笑出来．

　　一低眉，便有了主意．

　　复提一只朱砂，正色道：＂既然是先生教导，学生自然照做．学生画艺不精，望先生多加指导．＂作势便要往那人脸上抹去．

　　那人止了笑，几许捉狭的爽快道：“也好。”竟真的乖乖坐到椅子上，闭了眼，微仰起右脸。

　　望津心中大快，正要把他画成一只大花猫以解心头之恨，毫不犹豫的把朱砂点在了他的眼角――

　　笔尖的冰冷让那人不自觉的从喉咙里逸出一声浅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长长的眼睫一霎间，灰色眸子透过笑出的水光轻轻的一瞥――复又闭上．

　　只这一瞥，却上望津的心漏跳了一拍――一颤，又一抹朱红画上了那人的右颊――手在画着，望津的眼却离不开那人的脸了．

　　吴蘅本来就比望津要高上一头，平日里先生又是坐在上首，甚少能从这样的角度看他――光洁温婉的额――秀雅的眉锋――平时傲慢的闪动的灰眸，隐在了柔顺长长睫毛的阴影里――总是不大有血色的，坏心眼的嘴现在也抿了起来，嘴角有点微微的上翘，还留有笑的余韵――直没入领口的线条是那么的柔和――

　　望津看着他颈上交着的几绺落下的黑发，呆了．

　　＂咦，＂那人询问似的望向他，望津提着笔，只觉浑身燥热，血都涌到了脸上――只两笔朱红，怎可就让一个人如此――媚到入骨？

　　红着脸，他退了两步，手里的笔也忘了放下，眼却还是收不了的望在那人身上――

　　那人对镜轻道：＂果然拙劣．＂

　　便把帕子抹去了那两笔朱红．再回头时，又是平时那个趾高气昂的吴蘅了．

　　一边捞过他手上的朱砂，一边把帕子甩到他的怀里．淡淡的命令道：＂这院子里的白梅开的好――我想看红梅花，什么时候让我赏了，我座一幅红梅送你．＂

　　望津忙应道：＂别府的红梅不知开了没有，我报了父王，自然陪先生去．＂

　　那人歪头想想，只说了一个＂好＂字．

　　望津连忙出去命家人安排．才行两步，听那人说：＂慢着，抹了脸上的小狗爪子再去．＂忙低头用帕子胡乱一抹――

　　那人一顿，走上前来，接了帕子，轻轻抹了．一端详，说：＂去吧．＂

　　仍是甩手，便不看他了．

　　出了书房，风很大．落儿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的要出了胸口，脸上仿佛火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