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祝她好

6、竹马有毒（五）

　　许家小喜，醒醒……哎，狼焕，你赶紧脱衣服，用美男计让她醒来，好歹青梅竹马呢你俩。

　　是不耐烦的声音，还有点悠扬慵懒的音调。

　　躺地上装晕的八岁丫头人儿睫毛微颤，心里暗骂，许南火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别闯祸了就扯青梅竹马的事，这是你亲妹，不是我的。

　　丫头听到，眉头皱起，小手握成拳。

　　耳边传来少年轻微的叹息，然后是更高分贝的警告：许家小喜，你别装晕，等会小心狼狗路过将你叼回去喂狼崽。赶紧醒醒，再不醒，你偷吃糖果的事情我现在就去告诉爸妈。

　　紧闭眼睛的南喜骤然蹦起，呲牙咧嘴朝面前俊美的兄长扑去。

　　她吼，许南火，你拿篮球砸到我的脸不说，还一点也不心疼，我们到底是不是亲兄妹呀！

　　南火长腿一迈，衬衫微扬，飞奔卷起一片风，顺手想勾住哥们直接带跑，不过落了空，回头已见哥们朝自家妹妹走去。

　　终于盼到此刻的南喜泪汪汪地说，焕哥哥，我哥不是人，还好你是我的神，求抱抱，求临街芒果冰安慰许家小喜。

　　南火冷呵一声，满脸不屑。

　　哼，大家都说你学霸，你同班女生还说你什么矜贵又高傲，我瞧她们就是瞎了眼，分明是冷血又混蛋！

　　南喜赠他鬼脸，瞥见黎焕过来，又骤然转换哭脸，张开手臂要抱抱。

　　黎焕笑得无奈，阳关衬得他面色如白玉，眨眼一瞬睫毛都仿佛有细碎耀眼的光。

　　真好看，我的焕哥哥最最最好看了。

　　一大男人要什么好看不好看，你该说爷们！

　　就是好看，比许南火好看一千倍，一万倍，哼！

　　对啊，我们都好看，就你丑笨丑笨的。

　　你胡说，大家都说我是洋娃娃！

　　眼见两兄妹又有动手的迹象，黎焕拦住南喜，在她面前蹲下，回头示意她趴上来。

　　注意到她膝盖破皮，而某人肉乎乎的手又摸过去的架势，他立刻抓住，说，别挠，越挠越痒，越痒越疼，你乖乖忍住。

　　南喜趴到他背上，胖嫩的脸蛋贴到他耳边，星星眼，问，呜呜，好痒，只有芒果冰和香草冰淇淋可以让我高兴了，焕哥哥，买给我好不好？

　　他笑得眼睛弯弯，好。

　　南火闷哼，嫌弃道，难怪没钱买充值卡，零花钱都养小猪去了。

　　哼，谁让小猪隔壁的臭猪总抢她粮食！

　　南喜理直气壮地反击，假装没瞧见兄长的白眼，她才不想承认许南火翻白眼也真是好看！

　　他们兄妹相处模式如此，她自己也习惯得很，更往常的习惯，还包括和黎焕摇尾巴求奖励。

　　亲哥不宠，竹马有爱，多好！

　　南喜不小心扯到他衬衫领子，旋即笑容僵住。

　　焕哥哥……这次怎么是脖子有那么多的伤口呀？打篮球的时候又有人抓到你了？

　　阳光下，少年的脖子侧边落满红痕，触目惊心。

　　黎焕背她走的步子缓了，感觉她低头给自己呼呼，他睫毛微颤，淡淡嗯了一声。

　　一旁跟随的南火眉头皱紧，欲言又止，然后一拳落在墙上。

　　他是知情的，十四岁的年纪，已能明白兄弟的隐忍与无奈，所以，只能尊重，绝不干涉，绝不多问。

　　此刻也一样。

　　看到自家妹妹又是心疼又是追问，南火一把将她拉下来，指向不远处的糖水店。

　　我给你二十块，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不许离开店里。

　　南喜视线随同他摇晃的二十块，飘来，飘去，很快蹦跶跟上。

　　到了糖水店，她坐在店面，吃完芒果冰和香草冰淇淋，又点了一个可乐冰棍，这才想起似乎没有听见南火和黎焕的声音，四下寻找，闹哄哄的店里，早已不见两人踪影。

　　想起两人似乎上了二楼，南喜也想过去，但守在楼梯的是一个大胖墩，大臂一挥，不住叫她一边去。

　　南喜眼珠子转呀转，默默走去院子那儿。

　　两人之前到处蹦哒也爱玩神秘，不过被她发现了也会顺便捎上，最近那两个家伙竟然都不允许她当跟屁虫。

　　太奇怪了！太好奇了！

　　不许我看，我偏要看，哼。

　　南喜仰头瞅面前的树，旋即咬住冰棍的杆儿，熟门熟路往上爬。

　　踩到了树枝，她一手扶树干另一手拿住冰棍，脑袋从树叶探出想看小黑屋里的哥们俩在弄什么。

　　房间有许多电脑，虽然看不清正脸，可那坐在滚椅来回移动的两人，分明就是她亲哥和竹马哥哥。

　　为什么这两人打游戏要那么多电脑？

　　一、二……八、九……

　　她脑袋往前探，想看清他们在玩什么游戏，然后听到隔壁小胖的高呼——

　　小喜！小喜！你哥呢？你爸爸妈妈出车祸了，你们快去医院啊！

　　冰棍跌落，南喜脚下一滑，尖叫之时小小的身体翻滚般摔下去。

　　视野里，阳光太炫目，鼻尖都是青草味，还有黎焕那声迫切的呼喊——

　　许小喜！！

　　……

　　“救命——”

　　睡梦中的许南喜弹坐而起，眼睛睁大，任凭眼眶涌起一片热。

　　夕阳光透入窗户，复古风被子的繁复花纹映出透亮色泽，似一场古旧的梦。

　　“董姐，我们欢喜酱没事的，你说她抱住的人？就是工作人员呀，还是许以灯这次拍摄的替身演员，哎好烦，一个个都说像许以灯，我也想啊，可人家亚洲巨星，哪可能穿着一身工装瞎晃悠啊。”

　　听到尤五的声音，南喜渐渐回过神，眼前熟悉的一切表明身处的是家里，她立刻松了口气，还好，做梦而已。

　　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什么，她伸手摸了下脸，确定除了后脑勺撞了大包之外，脸上并没有其他伤口，顿时傻笑起来。

　　刚才还叉腰站窗边的尤五立刻挂断了，回头冲她咧嘴笑：“我们当场出丑引起网络热议并且空降各大搜索榜的第一网红大大欢喜酱，你总算醒了呢。”

　　“我睡了多久？”
　　“一天半。”
　　“快，给我手机来张自拍，现在皮肤状态肯定特别棒！”南喜双手捧脸状。
　　“你真忘了之前的事？”
　　“没呀，不过我又不是在许以灯面前出丑，网上怎么讨论都没关系啦，免费热度。”

　　看她完全不在意，尤五忘了现场还有另一人，直接发飙：“那是公关好吗？暂时不说你扑的人就是许以灯，你一直保持这种遇事无所谓的态度太可怕了！除了我关心你身体有没有事，其他人在意的只是你有多么丢脸以及那张疑似整容的脸是否需要再次修补！那么多人对你恶意满满，你真想没心没肺过下去？”

　　南喜起身去倒水：“如果要在意无关紧要的人怎么说，我的生活多累。”随后她手一抖，后知后觉：“昨天出现的真是许以灯？”

　　看尤五一脸恼火，她懊恼状：“完了，我那么丢脸，以后潜规则许以灯都不太好意思了。”

　　感觉空气有点低气压，她以为是尤五，没怎么在意。

　　“许以灯童星出身，在圈子浸润那么久却一直给人绯闻少作品多口碑好的印象，要不他团队会操作，要不就是这人里外都黑成神了，你又不是漂白剂，凑过去小心被喷得一身黑。还有啊，闭嘴，向后转，和等候那么久的男神说句抱歉。”

　　南喜浑身一震，僵硬回头，终于看到隐在窗帘之中的黎焕。

　　她的屋子本就昏暗，房间只放了了几个木质复古的灯具，而他一身暗色系，还戴了黑色口罩，若非往前一步的时候夕阳光恰好映在他脸上，她估计半天都不会知道房内有其他人。

　　更可恶的是，这位不速之客竟然看也不看她，目光在房间内扫视，眉头皱起，眼里分明写着嫌弃。

　　“我要报警，这是私闯民宅！”南喜送他嘲讽脸：“黎总，你到了我的闺房，至少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这种进了垃圾场的表情倒是和你的颜值十分般配呢！”

　　听到那个称呼，黎焕轻扯下口罩，虽保持微笑但眼神幽怨。

　　他说：“这是我的房子。”

　　看他并非恶作剧的模样，南喜呼唤尤五：“你和他聊，我脑袋疼，无法与非人类沟通。”

　　“男神的房产证就搁楼下餐桌，小喜，这房子已经是他的了。”

　　“你还朝外人花痴笑，天啊，好可怕的爱情！”南喜习惯性鄙视他，旋即面色一变：“等会儿，他真买了这房子？”

　　尤五点头：“对啊，你想去刷牙洗脸，等会和我男神聊聊。”

　　一夜之间，竹马成了房东，谁信呢？

　　南喜默默回到床上，念念有词：“梦到以前的闹心事，还梦到尤五和混蛋成为一对还联合起来欺骗我，一定是梦中梦，对……继续睡，等会梦到许以灯……”

　　正自我催眠，感觉有黑影覆来，她睁开眼，某人已经站在床边。

　　逆光看不清他模样，一双眼似深夜的湖面，隐有一片幽浮的明亮，又迅速沉去，唯有他覆来的气息，温热得真实，连同那种危险的气味也极为立体。

　　“想潜许以灯？那讨好我吧，许小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