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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part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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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账本没过几天,肃王就回来了。宣了方凌言和方凌行。
“账本里面的内容,已经找人查证过了,确实是真的。”肃王看着站下堂下的两人,开口,“吕德胜已经缉拿归案,待审问过后,皇上已经授权于本王,如若证据确凿,那么则择日问斩。”
方凌言眼中一片平静,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也活不回来了。方凌言突然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意义。看了一眼满是期待的弟弟,方凌言微笑,“那么请问王爷,”方凌言手指颤颤,“罪民兄弟的身份?”
“待本王上奏折奏请皇上,方式聪的罪名也会洗清,你们兄弟也会脱去奴籍,你的举人身份也会恢复。”
方凌言向肃王鞠了一躬,带着方凌行出去了。
恢复举人身份有如何呢?方凌言想,这江南谁不知道他方凌言的过往?谁不知道十年前的事?平白让人议论罢了。况且方凌言已经没有以前的志气,唯一剩下的就是报仇,这样的人,即使当上了官,还能好好为民吗?
方凌言看着方凌行说得一脸兴高采烈,笑笑。方家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
吕德胜因谋害忠良,欺君罔上等罪名三日后问斩。
方凌言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收拾衣物,虽然这是方府,但是却是方式聪作为知县分发下来的房子,并不属于方家。即使他从小在这儿出生长大。但是也不能住在这里。方式聪夫妇当时虽然是以罪犯的身份问斩的,但是受过他恩惠的人将夫妇俩的尸骨葬在了一间寺庙,并立了无名墓碑。方凌言兄弟心存感激,等到这件事完结后,想搬到那附近去住。也好补偿和了却这十年的空缺和遗憾。
“凌行,你,去请人帮忙刻两块牌位,最好能在这三天内完成。”方凌言翻翻衣服,“这是,爹娘给的压岁钱,还剩下一些。你放心,这些钱都是干净的钱,尽管拿去用。”看着方凌行欲言又止的样子,方凌言笑笑,“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我自己,没有办法不去介意,你拿着吧。”
看着方凌行的背影,方凌言想,终于到这一天了......
到了吕德胜被问斩的这一天,方凌言穿着素色的衣服,捧着写着他父亲名讳的灵牌,方凌行则是捧着写着他母亲名讳的灵牌,来到了吕德胜问斩的地方,看着吕德胜被斩头的那一刹那,方凌言仿佛看到了方家三十七口人的身影,总算是报仇了,也洗清了方家的冤屈。自己受过的苦也没有白费。
天灰蒙蒙地,渐渐下起了雨。方凌言来到了埋着方式聪夫妇的寺庙,将牌位供奉在大堂上,请来了和尚帮忙唱往生歌,一连唱了三天,方凌言也跪了三天。
“哥,先去休息吧,爹娘会知道的。”方凌行看着方凌言消瘦不少的脸,劝道。
“凌行,你先回去吧,我想再陪陪爹娘。”三天里没吃没喝,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方凌言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我想再陪陪他们。”看着牌位,方凌言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听到所有人都出去的声音,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方凌言睁开了眼睛,膝行了几步,爹,娘,不孝子方凌言向爹娘磕头了。爹,娘,你们可还好,是不是在责怪着孩儿这十年来未曾来看过爹娘?爹,娘,言儿有时候是真的在想,要不要去陪陪你们,活着很累,可是想想方家,想想还小的凌行,孩儿又放不下。爹,您曾经教育过孩儿,让孩儿不要被世间的污秽所同流,要坚持真我,秉着善良的心去看待一切不平的事,要兄弟友爱,不离不弃,爹,孩儿可曾做到了?娘,孩儿想您做的饭菜了,那味道至今孩儿都依稀记得,上次孩儿看见您做的糕点了,不过孩儿尝了,并不是您做的那个味道,孩儿有些失望......
爹,娘,你们是不是在怪言儿选择了那样不堪的方式报仇?是不是不想要言儿这样的孩子了?可是言儿也觉得很累,言儿也在怪着自己,怪自己怎么这般没用?怪自己为什么当初没跟随你们而去?是言儿太过懦弱了,害怕死,害怕那样孤零零地死去,害怕死在那样的地方,也害怕死后没有人知道这是少年得志的方凌言,害怕别人知道方凌言是以那样不堪的方式死去......
万事总是不能全如你愿。方凌言记得这是父亲阻止自己去科考的时候说过的话。那时候,方凌言是所有考生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却考到了三甲的名次,所有人都说自己是天之骄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方凌言骄傲了,还不解父亲为什么要不让自己继续考下去,还跟父亲冷战了几天。后来是父亲带着自己出去转了一圈。父亲问自己,是否明白入官场做官的意义?为什么要当官?记得当时方凌言在这样回答的,要做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官,为百姓谋福利。父亲笑笑,只是说自己还太过年轻,不懂得真正意义上的官是什么,看着世间百态,是否能够坚持下去。不管有多少的诱惑,有多少的阻挡,有多少的危险,都能够坚持最初的诺言?
方凌言当时还不懂,只是看着父亲严肃的脸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了父亲所说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