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季风》》木兮Mousse

1、西伯利亚与季风

　　“冬季蒙古西伯利亚高压是冷空气的源地之一。”

　　柏西，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男人。
　　他一言不发，用沉默的眼神盯着我。
　　就像是少年时，总是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我。

　　“嘿——”我唤他，却被打断。是早餐店老板。
　　“诶，是柏西？”他惊奇地问，“你怎么回来啦？”
　　“回来接蓓蓓回B市。”他抬头，笑了。
　　睽违多年，依然如夏。

　　“柏西，你知道冬天为什么这么冷吗？”冬季的风凛冽地刮在我脸上，我哈着汽看白色的水雾在空气中飘散，含糊不清地问。
　　我偏头看他。而他神色淡然地看着前方，似乎并不打算回答。
　　“哈，因为有你啊。”我自顾自地说。
　　“书上说冬季地蒙古的西伯利亚高压是冷空气的源地之一。”
　　他神色未变，我默默地感觉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
　　正想换个话题，却突然听见他问:
　　“那么你呢？”
　　“我？……啊，季风当然应该和西伯利亚在一起啊。”
　　他红了耳朵，似乎想反驳些什么，却终是忍着没说。

　　我仿佛又看见那天，季风低下头对我笑对的样子。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叫季风，一个地理白痴。
　　柏西，是那个有些自闭，不爱说话的男孩。
　　嗯，准确来说，是那个我从小就喜欢的男生。

　　据我妈说，我刚刚出生时柏西他妈妈带着柏西来看我。
　　那时就一直保持冰山脸的柏西，在看见皱巴巴的我时，忽然就抿嘴笑了。
　　“柏西只有看见季风时才会笑呢。”
　　他妈妈常常这样对我说。

　　蓓蓓在我家和我妈一起包饺子。
　　我们回家时，她小小的身影跑出来，嚷着让我们快点走，饺子都快凉了。
　　进门就看见我的位子上摆着一副碗筷。这些年里，一直不曾变过。
　　我妈从厨房里出来，叫柏西别客气，快点吃饭了。

　　两枚饺子忽然被放进我的碗里。
　　是蓓蓓和柏西。
　　“啊呀！”蓓蓓盯着柏西笑。
　　我看他。
　　“谢谢。”
　　“蓓蓓你快吃。”他转头对蓓蓓说。
　　“好哦。”蓓蓓看着我们俩，呵呵呵地傻笑。

　　“蓓蓓，你哥在吗？”我踮着脚扒在蓓蓓房间的窗檐上，问正在做作业的蓓蓓。
　　“他在他房间里啦。诶，你为什么不进来？”
　　她话音未落，我直接从她的窗子里翻进来。
　　“秘密行动。”我示意她安静。
　　然后走出蓓蓓的房间，直奔二楼柏西的房间。
　　“砰！”
　　虚掩的门被我一脚踹开。
　　“爱妃，朕来救你了！”我对着门内喊到。
　　屋内安安静静。
　　柏西斜昵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书。
　　………………
　　我默默地在门口立了一会……然后慢慢挪、慢慢挪，边挪边默念“我是一个会移动的木头，我是一个会移动的木头……”
　　直到我终于不动声色地挪到柏西身边。
　　“嘿嘿嘿……”开启傻笑模式。
　　“你吧头埋下。”他说。
　　“啊？……哦……”我照做。
　　他的手触碰到我的发丝，把我头上沾的树叶拂下来。
　　我低头看向他手中拿的诗集。
　　“你的话被编成词典
　　收藏你沉默的副本的人
　　心中自有一段译文。”
　　魂之所系，夏蝉与少年。

　　“季风。”你叫我。
　　我睁开眼。身上的感官开始慢慢复苏。
　　刺目的白。消毒水。她们红肿的双眼。
　　“有什么好哭的啊。”我说。却发不出声音。
　　柏西倒水给我。我想伸手去接。
　　才发现，无力。遍布全身。
　　虚无幻境水纹般破裂。
　　黏浊的水灌入我的口里、鼻腔……
　　我四处扑腾，深处静谧的水不起波澜。迷魅的水草柔软般缠绕。
　　我被拖入深蓝平和的梦境。
　　意识的回归与沉寂。

　　一切都是幻境。
　　那天天气真热啊。我拿着想给你的诗，急匆匆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
　　从我到你家的每一条马路都那么熟悉，就算是闭着眼，我也可以准确无误的走过。
　　我想象你翻过诗集的样子，想象你温柔地抚过我头发的样子。
　　稚嫩微弱的呼声忽然把我惊醒。
　　昨晚刚下过雨的河流湍急地翻涌着，一个蓝色衣服的小孩在水里挣扎。
　　正午的炽热使周围除了我们空无一人。
　　跳下去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河水把我推向男孩。
　　他很乖，任由我拉着往岸边游。
　　那一刻除了水声什么也听不见。
　　我觉得他真像小时候的你啊，安安静静地，什么话也不说。
　　可是岸为什么那么远呢？
　　湍急的浪一次又一次地把我往回拽。

　　似乎又有人下水了。他越来越近。
　　可是我累了。
　　脚在不停地抽筋，水不停地灌入我的口鼻。我攥着孩子的手忍不住要松开了。
　　我感觉到那个人的到来，我用最后的力气把孩子往前推。
　　然后，我放手了。

　　那本诗集还在岸上吧。
　　我想给你看那页夹着书签的诗。
　　然后告诉你，
　　柏西，就算你不爱说话，
　　可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蓓蓓哭闹着不和你回去。怎么劝也劝不住。
　　你还是不善言辞，皱着眉不说话。
　　“蓓蓓，听话，跟哥哥走，那有许多玩具呢。”我妈边抹眼泪边劝蓓蓓。
　　“不！我不去。”蓓蓓一下子挣脱。
　　她跑到我面前，那里摆放着我的照片。
　　“季风姐，你劝劝我哥，我不想走……”
　　她泪流满面。
　　可是蓓蓓。
　　我伸手触碰你的脸，我触不到。
　　我想安慰你不要哭，呓语没有声音。
　　缥缈的空气没有载体。

　　柏西站在你身后，静默不言。
　　他看着我，眼睛里像是起了雾。

　　“柏西，
　　其实我早就知道的，
　　西伯利亚没有季风。”

　　“我最喜欢的季风姐，她不在了。
　　大家都穿着黑衣服去和季风姐说再见，她下河救的那个男孩也来了。
　　季伯伯和林阿姨一直哭。我妈也是。
　　她们说季风姐和天上的星星交换了身份，现在她变成了一颗星星。
　　可是我哥说，他以后不再陪我看星星了。”
　　蓓蓓

作者有话说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