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如果那朵花看向你 ...
-
初二的上学期，许和总算有了一个能说些体己话的朋友。这要归功她的姓氏，她姓许。这个齐头帘、单马尾的活泼女孩，也是同样的姓，叫许芯。并且，两个人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
对那个年纪、提到命运就觉得很浪漫的女孩来说，这真是难得的奇妙缘分。虽然大学的统计课老师，在第一节课用软件演算的结果清晰表明：一个班有两个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是概率很高的事情。不过许和还是很感谢这微妙的缘分，将好友牵引到自己的身边。如果要说有什么缺憾的话，就是两人回家方向虽然大抵相同，但是许和走路，许芯骑车，所以不能一起分享放学回家的时间。
这一学期刚开始，就传来了小道消息：将会有一位转学生。
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对于乏味的学生生活，无疑是一剂强心剂。引起了大家极大的热情，又在当事人踏进教室以后归于平静。
那是一个皮肤偏于麦色，娇小文静的女孩。名字叫崔冰，就坐在许和的斜右后方。
下午放学的时候，许和还在收拾书包，门口传来起哄的声音。难为许芯一脸八卦的表情，冲她挤眉弄眼，她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许芯本来等着她一起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完成八卦的眼神传递。无奈许和消息闭塞。失望之余只好招呼她凑过耳朵，小声地说：“就是，门口的那个女生，是3班的老大，最近一直在追咱班花名，每天都来等他放学！”
许和向门口看去，一个浓眉大眼，额头宽阔，麦色皮肤，身形中等高度，却相当有气势的“大姐大”站在门口，后面一众小弟，一齐虎视眈眈地看向班里。
许和瞬间脑补了许多，然后觉得……按照这个架势，大姐大直接振臂高呼：“小的们，把花名给我扛回去做压寨夫人！”——这样，或许更适合。
目光顺势落在刚刚走过讲台的花名脸上。他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半垂着，目光心不在焉地向着地面。黑色的、柔软微卷的头发，有些长。衬着非常白皙的皮肤，格外抢眼。
时隔一年，许和再次认真审视他，觉得变化大到有些陌生。
他刚入学时，头发很短，而且脸有些圆圆的，只能说是可爱。
然而仅仅一年，竟悄无声息地抽枝拔节。脸变得有棱有角，五官长开了，头发也留长了。还有就是，明明中等的身高，一下子窜到了班里数一数二的高度。就像一朵含而不露的花，一朝突然绽放，不仅美丽，还香气袭人，自然吸引不少蜂蝶。
“我也长高了好多。”许和这样想。
开学的时候，班主任边开玩笑地问着:“假期吃的什么好东西？”边把她从上操队伍的正数第四位挪到了倒数第四位。
开小差的功夫，花名已经走到了门口。他的目光似乎在出门的瞬间转向了这边，继而消失在许和视线中。围绕在这个小插曲周围的议论和嬉笑声也渐渐散去了。
许和拿着从位斗里整理出来的书，呆呆地想，花名，他长得真的非常顺眼啊。
从那天以后，她开始不自觉地留意起花名，也不是有多在意，只是好像在她这个只有许芯存在的世界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虽然他的日常活动真是简单的不得了。每天就是早上抄作业，白天趴桌子，体育课闹一闹，一天就过去了。似乎少有感兴趣的事物，同那些积极地拉帮结派的男生相比，他虽然也混迹其中，但是总让人感觉很游离。
就像……高中化学课会学到的惰性气体。
除此之外，还出现了一个微妙的变化。如同多少个早晨一样，许和用一分钟拢好头发，黑色的橡皮筋随手一扎，打算走出洗手间。破天荒的，她在镜子前停留了一下，仔细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脸。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脸还算白，还有——额头和两颊竟然有微微泛红的粉刺。她竟从来没注意到过。
她伸出手，盖住两颊的粉刺，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样看起来好像好一点了。可惜不能一直遮着脸走路。她恹恹地放下手，背起书包，走出家门。
好在这一天有一件事情可喜可贺。她先于王焱，买到了最新一期的漫画杂志。
王焱是许和在班里，唯一一个共同兴趣的朋友。两个人在看同一本漫画杂志，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下午上课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小纸条，画着一大，一小的渴求眼表情，（似乎画工有待提高）态度诚恳地求借漫画。
果然是沉不住气的王焱传过来的。
许和乐了一下，从书包里抽出漫画杂志，瞄了一眼讲台上低头讲课的地理老师，转过头，挂上得意的笑容，稍稍举起手里的杂志，还抖了一抖。准备逗逗王焱，和他讲讲条件。
果然原本趴着的王焱，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从桌子上撑起来，看着这边。
许和却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来自斜后方。她下意识地扫过去，目光的源头是花名，他微微偏着头，下巴支在叠在一起的双臂上，目光平淡的直视着许和，虽然对视了，也完全没有移开的打算。
许和吓了一跳，在这种目光对峙下，她迅速丢盔卸甲，转移了眼神，回到了王焱方向。王焱本来在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渴望，却看到许和的笑容迅速收敛了，此时正疑惑地看着她。
她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突然没心思逗王焱了，悻悻地把书递给后位，拜托他传过去。
王焱原本做好了挨宰的准备，竟然白得了个便宜。他挠了挠头，没想明白怎么这么简单就拿到了书。索性不想了，把书塞在位斗里，支了一个深沉思考的姿势，看了起来。
许和的心跳还是没有减下来，后面的课程她都稀里糊涂地没听进去，脑子里都是那一道清澈平静的目光。那目光，好像现在还投在她的背上，戳着她的每一条神经，让她不由得坐直一些，心如擂鼓地目视前方。
然而从以后的发生的一切看来，这仅仅是个细微的开始，因为之后的每一天，她都躲避不了这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即便用了两年时光，她也没法适应这种专注的目光，每每面对，总是感觉脑子烧得一塌糊涂。
不过真是奇怪呢，她这样想，难道在这个世界上，那个人数庞大的群体——恋人，他们之间的目光不是这样的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每天怎么会想要腻在一起呢，因为光是这种注视已经让人呼吸困难了。对吧？
当她长大以后，慢慢留意身边的世界，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毕竟——毕竟人世艰辛，大家都有着各种苦衷。并不是所有人，都谈着满意地恋爱；拥有一个目光如水的恋人。
大学的时候，有人问她，你希望恋人是同一个班级的人吗？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不希望啦。在大家诧异地向她灌输每天都和男友在一起的甜蜜时，她默默吞下了那个有些可笑的原因。
因为啊，因为看到喜欢的人，感觉开心到心脏都要炸开了。
所以如果每天都能看到的话——心脏会承受不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如果那朵花看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