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题女的脱轨之旅》方起合

20、第三章 北京北京（九）

　　杨月婵开始很惊讶，她哪来自己的手机号。但也没多问，听伊容声音，仿佛她不开心，心情很沉重。

　　伊容一进门，坐下，灯光下杨月婵才看清楚，她是哭过了，眼睛红肿。

　　“你这是怎么了呀，容姐姐？”见她这般，杨月婵顿生怜惜，和她天然的距离感似乎突然消失。

　　伊容抬头看一眼杨月婵，抱歉地笑笑，“婵妹妹，我觉得我这样很冒失，你千万不要怪我。不管我下面要说什么，要问你什么，我首先得征求你的原谅，我没有办法了，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必须要先求得你原谅，不然，我下面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杨月婵一脸迷茫，“到底啥事儿啊？你别吓我啊。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能帮的尽量帮，你又没对我做过什么，干什么要我原谅呀？有话慢慢说，咱不急，容姐姐。”

　　伊容顿时泣不成声，哽咽得似乎呼吸都有点困难，“你……你一定要原谅我，因为，我实在觉得下面的话，我开不了口……但，我真的只有找你……我……我没有办法了……真的……婵妹妹，你一定要原谅我……”

　　“不是……你别吓我啊，看你，哭成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了呀？……好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原谅你，你好好的，别哭了，好吗？”杨月婵心里突然一阵寒凉，她隐隐觉得，这事儿和葛主编有关。

　　“我……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呜呜……”伊容捂着胸口，痛不欲生的模样，“我觉得我一开口，就对不住你……”

　　杨月婵突然觉得莫名烦躁，到底多大个事儿啊，“这样吧，容姐姐，我问你，你说，好吗？”

　　伊容惊讶地看着杨月婵，眼神又点怯怯的，等着杨月婵发问。

　　“那我就直问了，你今晚要跟我说的事儿，是不是跟葛主编有关？”

　　伊容嘴撇撇，似又要哭将出来，杨月婵一看便明白了，继续，“你跟葛主编不是早就认识了吗？你对他的了解应该比我多得多啊，我才认识他一两个月而己，关于他的情况，我也不了解啊，你问我，我也回答不了什么呀，又哪来对不起我呢？”

　　伊容见杨月婵如此说，吸一下鼻子，将信将疑地看着杨月婵，“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呀？”杨月婵一面迷茫。

　　“你……我都这样了，在你面前也不顾任何颜面了，这样低声下气了，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容姐姐，你看你，你觉得我能知道什么呢，我才到北京不到两个月！”杨月婵有点愠怒之色。

　　“那我问，你答，你一定如实回答我，我突然觉得，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伊容定了定神，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杨月婵坐定，好像要等待伊容挖掘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将注意力集中到极点。

　　“我先问你，老葛今天有来你这儿吧？”

　　“老葛？”

　　“嗯，我一般叫他老葛，你叫他什么？”

　　“我就叫他葛主编。你……他……”杨月婵突然想起葛主编来送书但又没让伊容知道的事，一时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说了，觉得好像背叛了葛主编，不说吧，又觉得好像对不住容姐姐。

　　“呵呵，你不要吞吞吐吐了，我知道他来过了。我一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

　　“可是，容姐姐，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他过来就是给我送了几本书，只是呆了一小会儿就走了。我问他了，要不要叫上你一起吃个晚饭，他说他约了人，不便打扰你……”

　　“不便打扰我，约了人，却专程过来给你送几本书……”伊容酸溜溜的，眼睛又开始泛泪光。

　　“容姐姐，这回该我说你了。这给你说得，好像我跟他背着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对于我而言，他就是过来给我送了两本书而己。怎么到你这儿，味道就变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吃醋什么的……哦，难道，你和他，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杨月婵似乎突然明白了。

　　伊容定定看着她，“你觉得呢？你凭你的感觉，你觉得我们像情侣吗？你就照你的感觉来说。”

　　“那我就老实说了，我怎么觉得你们不像啊。不过，看你今天这反应，我又觉得你好像很喜欢他呀。是不是啊？”

　　“那你觉得他喜欢我吗？”伊容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这个……我不知道啊……我就见过你们在一块儿的时候就一次，感觉你们是很熟悉的，至少比跟我熟，但真没看出来你俩是情侣。”

　　“我是说，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就是说，无法评判啊。我都没见过你们在一起相处的样子，我无法评判呀。”

　　“那——他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起我？哪怕是像谈一个老朋友一样的提起我？”伊容眼巴巴地看着杨月婵。

　　杨月婵忽然觉得她好可怜，为一个男人这般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求证他的爱情，这到底是种怎样的爱恋，“容姐姐，实话说，他真没提起你。可能是觉得我跟你不熟，没什么好提的吧？”

　　“好……”伊容很难过地咽了一下口水，“那我问你，你们平时打电话，他来找你，你们都聊些什么呢？居然一次都没提起过我，那你们都聊些什么呀？……对不起，婵妹妹，所以我说，我一开始就必须要求得你原谅，你真的要原谅我，我知道这样问你，对你不公平。对不起！”

　　杨月婵本来是要生气的，见伊容又要开哭的样子，抿了抿嘴，“你看吧，我最近要租房、买日用品、找工作等等，我对北京一点不了解，又没有一个熟人朋友，我找他主要就是问他北京交通啊，找工作啊，哪里买东西方便啊之类的。偶尔聊聊文学，聊聊某个作家。就这样。”

　　“就这样，而己？”

　　“是啊，我有时觉得葛主编好像也没啥好跟我聊的，我们共同话题不多的。我都觉得我们呆一块儿气氛有些尴尬的，真的。我都觉得不自然，有时候打打电话还好，但单独相处，还真是不太习惯，气氛真的很尴尬。”

　　“那你……你……你是不是也有些喜欢他？”伊容眼神又开始胆怯。

　　“这个……”杨月婵觉得得想想措词，该怎么回应。

　　伊容见她吞吞吐吐，立即手一挥，“好吧，我都知道了。婵妹妹，我看我得走了。”说罢起身要走，一脸的绝望。

　　“不是，容姐姐，你等我把话说完呀。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这样走，叫我怎么放心呀。”杨月婵急了。

　　伊容又开始哭起来，“如果你也喜欢他，我就什么也不说了。我祝福你们，真的！”

　　“不是，容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又没说喜欢他，再说，就算我喜欢他，他又不见得喜欢我，你莫名其妙祝福什么啊？我真的要生气了啊！”

　　“看来，你承认你喜欢他了？”

　　“我……不错，葛主编的确有他的魅力，对我也很有耐心很热心，我的确蛮感激他的。但目前为止，我觉得我对他，感激多过喜欢。我想我更多是感恩他，欣赏他，但，没有要喜欢他。我才刚就是在想，我应该怎么形容，所以，没有马上回答，如果是真的喜欢，我肯定也像你一样，立刻点头了，真的喜欢是骗不了人的。你说是不是？”

　　“其实，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你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更值得人怜惜。我觉得你胜算比我大多了。”

　　“胜算？容姐姐，你怎么说得好像我们两个人在争一个男人似的。我平生最不耻这种事情了。男人喜欢哪个女人，自己做决定好了，干什么要女人去争，再说，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为一个男人争来争去，有意思吗？”杨月婵语气明显不耐烦了。

　　伊容听出杨月婵的不耐烦，开始有些相信她的话，“但，我觉得他真的蛮在乎你的。如果，他对表白，你会答应他吗？”

　　“容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跟葛主编关系到底到了哪一步了？其实，你问的这些问题，我完全有权力不回答你，就算你是他女朋友，哪怕是他老婆，那也只是葛主编自己的隐私，我们无权去侵犯的。我都告诉你那么多事了，你是否也应该对我坦白一点点呢？你们确定关系了吗？”

　　“没有。”

　　“那他有说喜欢你吗？”

　　“没有。”

　　“那你有跟他说，你喜欢他吗？”

　　“……有。”伊容的眼圈又开始发红。

　　这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杨月婵开始同情她。“容姐姐，如果我到了25岁，我肯定不会为一个男人哭成这样，更何况是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男人。姐姐你学历比我高，见识也比我多，为什么这点问题，你都想不明白呢。你都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你就为他哭成这样。对了，他今天拒绝了你，所以你难过了？你什么时候跟他说你喜欢他的？今天吗？”

　　“嗯。晚上我打电话给他，他说刚从你这儿回去。我突然很生气，他来这儿也不找我。我头脑一发热，就把心理话都跟他说了。”

　　“那他什么反应？”

　　“他说他心里很乱，他不知道。要我给他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伊容盯着杨月婵，“婵妹妹，我觉得他是在你和我两人之间忧虑。我觉得他可能更喜欢你多一些，毕竟你比我年轻，比我漂亮。”

　　“什么话呀。我一直觉得你比我漂亮，你个头长得也比我高。”

　　“不，你比我乖巧可爱多了，真的，你这样的女孩，更遭男人心疼。我可能是，太独立了，不遭人待见。”

　　“快别说了，说得好像我们真的在争同一个男人似的。容姐姐，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呀？他长得，不好看的啊。”

　　“虽然，他长得不是帅哥型的，也偏瘦小，但我特别喜欢他的眼神，就第一眼，我的心就好像被深深的吸进去了，每次他看我，我都心跳加快，真的，我就是着迷他那样的眼神，我觉得这是这世上最最可贵的东西了。那样的眼神，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是需要知识、智慧、阅历、涵养、思想、心灵等等来滋养的。我只要一看见，我只要一想到那双眼睛，要我做什么都愿意。所以，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他了。”

　　“嗯。”

　　“还有，你不觉得他虽然个头小小的，但站在那儿气场很强大的，让人不容亲近的，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教父》你看过吗？教父的主角就是个个头不大的狠人物，我每看他，就会要联想到《教父》，他真的让我特别着迷，真的。”

　　“嗯。容姐姐，看来，你真的非常非常爱他。就算我有点喜欢他，也只是建立在感恩基础上的喜欢，你对他的喜欢，己经是爱了。说要退去，也应该是我退去啊。我感激他，自然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他的女人啊。”

　　“你这样，说得我真的特别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觉得他喜欢你多过于我。如果他是真心喜欢你，我真的会真心祝福你们，哪怕心里再难受……”伊容忍不住又摸摸胸口，似乎那里又开始疼了。

　　杨月婵看在眼里，突然很伤感。这样子的爱一个人，她好像永远也不再会了。一生，一次，就够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