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演》疯辞阿嘎

22、第二十二章 镜中杯

　　“怎么了，你？”崔医生看出我的窘态。
　　“你……你看……”说着手指向了镜子的一角。
　　“看什么啊？”
　　“看镜子里面是不是有什么？”
　　“镜子里当然有啊，有你和我啊……”崔医生故意这样说道，不紧不慢，点燃了一根烟，意味深长地抽着。
　　“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镜子里除了我和你还有别的人？”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对……”我继续盯着镜子里面的叶浩霖，他的脸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仿佛是在旋转，又仿佛是在一点点趋于消失，总之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或许说是可怕恐怖。透过镜子只能看到他虚幻的脸，若隐若现，身子什么的一概看不到。
　　“那么你到底在镜子里面看到的是谁呢？”他吐出一口烟，继续问道，“是不是看到了叶浩霖？”
　　“嗯。”我的声音小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得到，可是这声音也让我产生了疑问，因为我感觉这声音不像是我自己发出的，倒像极了是在电影或者电视中听到演员们说出的台词，不是在同一个空间面对面发出的声音，是隔着屏幕或者隔着一堵墙和走廊飘过来的。我开始慌神了。
　　镜子里浩霖的脸却慢慢地越来越清晰起来。我在想镜子里面是不是也有一个次元，就像是一个屏障一样隔开了人世和那个次元？或许镜子反面是一个广阔的、我们都不曾知道的世界。它和我们这个世界迥然不同，那里没有把人分为三六九等，没有人还挣扎在温饱这件事上，更不会出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又或者他们是一个充满童真奇幻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动物们也会说话，在我们这个世界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在那边都合乎情理；也或许那边就是我们嘴里的阴曹地府，有黑白无常，冤魂鬼魅，魑魅魍魉，冥界判官……我在胡思乱想，却分明感受到浩霖正从镜子深处慢慢走来，他逐渐趋于完整，就是说他慢慢有脸、有身子、变得和我们无异，让我更加认定经历里面肯定有一个空间，只要我把自己的手处在镜子中间点，就会被异次元的空间吸进去，绝对是！要不然为什么浩霖能从镜子深处一步一步越来越靠近，就如同是从森林深处或者是胡同深处走过来，直逼镜子和我们这个世界的临界线？
　　“你在想什么？”崔医生的声音把我来了回来。
　　“我在想镜子里面是不是也有一个世界？”
　　“哦，这种想法倒也新奇。说来听听……”我不知道崔医生已经开始在引导着治疗我了。
　　“就是说镜子里面有一个和我们这边完全不同的世界。”
　　“怎样的世界？有什么不同点说来听听……”
　　“具体我也描绘不出……”我略感无力，为自己知道那种感觉却又找不到词语去描述出来而感到痛苦。
　　“你找不到词汇去更细腻地描述出这种想法或者说是意识？”崔医生试图借着他的思路来强化我的意识。
　　“对。抱歉我不能讲得更明白，那仅仅是一种感觉，若有似无却总也挥散不去……”
　　“那就试着打个比喻，借用其他事物或者这个房间里的物品来描述一下你的感觉。”
　　我环视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个恰当的物体去表达出我此刻的心境。
　　我看到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玻璃水杯，水杯内壁里面早已经被茶水污渍沾染的呈暗褐色，里面还有没来得及喝完的茶水和茶叶。茶叶泡的膨胀起来，片片堆积在水杯底部，加深了玻璃水杯的色彩分阶。茶叶、茶水、污渍硬生生地把本来透明的玻璃水杯分为深褐色、浅褐色、暗绿色三种颜色，茶水顶部还盘旋着几个没来得及绽放、坠落的茶叶，莫不是刚有人喝了一口茶水嘴中不小心含着从底部翻转上来的茶叶，来不及反应就顺嘴把夹杂在水中的残叶重新吐回到了水杯中。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的水杯发呆呢？”崔医生问道。
　　“我来告诉你我刚才透过镜子看到叶浩霖之后想到的一些事情……”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觉得镜子后面肯定有一个和我们相对的世界，或是奇幻世界，抑或是鬼魅的世界……就好比是眼前桌子上的玻璃杯，我们生活在玻璃杯的内部，它的内部就是我们还在生活中的世界，所有的与人类生活相关的人也好、物也好全都都存在于这个玻璃杯中，它引领者我们的社会，也主导着我们的生活；而玻璃杯子的外面则恰如镜子背面的世界，是神秘莫测的，是毫无边际的。在玻璃里面的人对外面的世界感到迷惑，觉得那个未知的世界充满诱惑和刺激，虽然不敢轻易去触碰但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我们，就如同看恐怖电影一般，半推半就倒也看得惊心动魄、尖叫连连。
　　“你是说镜子外面的世界无边无际？”
　　“我是这样想的。”
　　“那你看到的叶浩霖是什么样子？他在干嘛？”
　　“他在一步一步靠近过来。”我战战兢兢地说道。
　　“他从镜子里面……”
　　“嘘……”我朝崔医生做出先不要说话的动作。“浩霖已经到了镜子边缘了……”我惊恐万分。
　　“到了镜子边缘？难不成他要出来吗？”崔医生一点都不紧张，反而用开玩笑的语气在给我交流。
　　“是啊，他正在竭尽全力出来……啊，啊！你看……”我看到浩霖的鼻尖正在抵着玻璃，那原本生硬的玻璃在他面前犹如透明的塑料袋一般变得柔韧无比，仿佛是来自其他星球的异形，轻而易举地就用头突破那沟通另一个世界的结界……
　　“我觉得你肯定是眼看花了，或者是你潜意识里出现的想象，我房间里的玻璃明明好好的，哪来什么鬼神之说？你再好好看看！”说着用手轻轻地敲打几下玻璃，一瞬间我眼前的所有景象全部都消失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紧张地望向崔医生。
　　“你应该已经出现幻觉了，看来你的人格已经不稳定起来。也就是说当前你用的夏苏人格在和叶浩霖的人格作斗争，一旦对方的人格占上风的时候，你就会出现与之对应的人格。你会出现头昏、头痛和短暂性失忆的问题吗？”崔医生端起桌子上的玻璃水杯一口气咕咚咕咚喝完后问道。
　　“我应该有过头晕的情况，但短暂性失忆我很确定没有出现。”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什么话？”
　　“就是你是叶浩霖！”
　　“虽然不太相信，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能看到叶浩霖出现在面前。一会出现在我身边，一会出现在镜子里面，我怕一旦严重起来，会不会他会变得无处不在……”
　　“那么你想试试吗？”
　　“什么……？”我越来越觉得疑惑。
　　“我是说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面前总会出现幻觉？”
　　“当然想啊，我再也不想这样受折磨，一旦出现浩霖的模样，我总觉得心里面毛毛的，毕竟我是知道他是去世了的并且我经常去陵园看他，所以我很肯定我就是夏苏，怎么可能是叶浩霖？假如我真的是叶浩霖，那么很多事情都解释不清楚了。”我捡起地上掉落的浩霖写日记的笔记本，拍落它上面粘的沙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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