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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最终兵器彼氏(3) ...

  •   再后来,阿尔芒死了。
      阿尔芒死了,哲尔斯真的成为了‘阿尔芒’——他没有王族那标志性的耀眼金发与清澈湛蓝的眼,但他是阿尔芒王,这世上再无人质疑。
      阿尔芒死在了城外的车路上,他那豪华的马车里。
      有一尾羽箭钉在他的胸口,从肋骨间的缝隙精准刺过。阿尔芒闭着眼,嘴角却依然是那抹优雅温柔却虚伪的笑。哲尔斯也觉得好笑,直到死之前的那一刻,他竟仍然没有卸下那张面具。
      那个掌控了自己全部的阿尔芒终于死了,这一刻,他终于成为了真正的王——哲尔斯这样对自己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泪水。但此时,却仍然有侍卫一丝不苟地向他进言着。
      “箭刺穿的地方有冰封住了伤口,并没有太多血液喷出,这应该会让……亲王阁下拖延少许的死亡时间。”侍卫小心翼翼地看了王的脸色,却见王只是面无表情地流着泪,像是充耳不闻,“但稀奇的是,马车上没有车夫、也没有侍卫,拉车的是两匹烈焰马,它们同样是被一箭毙命,没有丝毫挣扎的机会……”
      哲尔斯感觉自己的理智在慢慢回笼。
      阿尔芒的精灵不多,一只手便能数得出来。若是算上这其中还有四匹拉车的烈焰马,那就真的再无余地了。可第五只精灵也不是冰属性的,它不可能在主人中箭的刹那用冰封来为他做紧急处理。
      那么,这箭上的冰……
      “用精灵协助来发射出附着冰属性的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有多少人?”哲尔斯垂下了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侍卫犹豫了一下,这才回答,“这算是基础技能,据我所知,几乎每位高级弓弩手都能做到。可是……”
      他抬了抬脸,表情欲言又止。
      “说。”哲尔斯冷冷下令。
      侍卫哆嗦了一下,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在这其中,最特殊的还属一个人——据说那人擅长‘魔法’,只凭自己,便可以为箭矢附魔。”
      哲尔斯看过来,而那位侍卫却像是仍然沉浸在某种恐惧情绪之中一般,声线颤抖地继续说着。
      “他就是——”

      “你来了。”
      当马车毫无征兆地停下,一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掀开窗帘的时候,闭目养神的阿尔芒睁开眼,对着来人露出了一个毫不意外的笑容。
      那人拉下面罩,竟是一张与阿尔芒一模一样的脸孔——只除了他是黑发、红眼。
      “我来了。”那人笑,也是与阿尔芒一般无二的弧度,“似乎时间刚刚好。”
      “自然,”阿尔芒懒懒地闭了目,“我不会因为区区守时而表扬自己的。”
      对方愉快地笑了。他不再多话,只是执着弩,箭尖抵在了阿尔芒的胸口。
      “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他说。
      阿尔芒闭着眼,像是并不在意胸前的威胁一般。
      “下一个身份,是这个?”
      “是。”
      于是得到与预想相同答案的阿尔芒闭着眼笑了——以他一贯的优雅温和。他颌首,然后便不再多话。
      对方也像是守诺,等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才射出了手中的箭——并以冰封伤口,让血液没有丝毫溅出。
      “那么,我也该走了。”
      他凑近阿尔芒的耳边,轻柔细语。
      “我还要去杀掉一个生命——一只精灵。我们的计划,只差这一点就可以完成了。”
      “记得不要让我失望啊——过去的我。”

      ——神的宠儿、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类,欧鲁德朗城的王属法师,格伦塔。
      一个负有如此盛名的人,屈居于弹丸之地做了女王的贴身侍卫。本应该是件稀奇的事情,但人言皆道格伦塔对女王琳恩有情,所以这样的忠诚,似乎也可以被解释了。
      欧鲁德朗城便是哲尔斯的国家与邻国的接壤之处,险些便成为了战场的地方。两国的战火本就已经逼及此地,加之阿尔芒又引来了伊裴尔塔尔与哲尔尼亚斯相战,这个原本和平美丽的城市终于也沾上了战争的猩红色彩。
      欧鲁德朗城的瑞恩女王是个担当与胆识皆佳的女人。若说她誓与城池共存亡哲尔斯并不会奇怪,但若说她要为了报复而指使手下人刺杀阿尔芒,哲尔斯第一个不信。
      就像他也不肯相信阿尔芒这个狡猾又阴险至极的家伙竟然会就这么简简单单死掉了一样——
      是的。
      他一定还有什么阴谋。
      阴谋,或者算计。也许那就是阿尔芒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东西了。

      区区亲王的去世并不能给一个因战争而破碎疮痍的国家与它麻木的人民带来多少的触动——或许除了,缺了那关键的一人,战争不得不继续,甚至那战火弥漫得更加广了些。哲尔斯以为自己应该把目光更多地放在欧鲁德朗城这个充满了不确定因素的地方,但紧接着,噩耗接踵而至。
      敌国使用了新的武器,能引发火、硝烟与爆炸,威力甚至还要超过精灵们的技能。
      疾病在本国的下层民众中蔓延,紧接着便是饥荒、死亡与恐惧和动乱。
      汇报的官员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两臂之间,脊背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还有,您的花叶蒂,”他颤着声音,艰难地开口,“它——过世了。”
      ——在前一天的晚上。

      哲尔斯坐在王座之上,背脊挺得笔直,面无表情,手却攥紧了扶把。
      那唯一完全属于哲尔斯的、唯一能证明哲尔斯曾经是“哲尔斯”的东西,如今也离去了。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有某个熟悉的笑容浮现,和那温柔如脉脉含情的声音。
      “你还想见见它吗?”他这么轻声地问。
      “我可以从军中把它要回来——你还想见见它吗?”
      ——不,不,这不可能。哲尔斯告诉自己。是阿尔芒把花叶蒂送回了自己的身边。他曾经为了从皇兄的军队手下要回这只普通的精灵而费尽周折,因此,他绝对不可能在死后仍算计着将这只精灵从自己的身边一并夺走。
      绝对……不可能。
      更何况啊,就算他使计杀死了这只精灵,又能有什么用呢?
      官员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们看到,有一枚箭矢从花叶蒂的胸口刺入,穿透了心脏、一击毙命。并且,那箭矢上还封了寒冰,像是为了……防止血液溅出来。”
      哲尔斯挺直了背脊,感觉从尾椎上升起了阵阵寒意。
      花叶蒂真的只是一只极其普通的精灵。他想。它普通到与任何一只花叶蒂并无二致,甚至还要弱一些。那么,会是什么样的原因,让那个杀掉了阿尔芒的人,欧鲁德朗城的格伦塔,在杀掉了一位亲王之后,又继续对它下了手呢?
      难道会是因为……
      他的目标本就是自己?

      哲尔斯的王国开始有所行动了。
      如同一只庞大的恶兽开始苏醒、掀起嘴唇展露它的獠牙,那原本属于阿尔芒的恐怖的禁忌研究,终于慢慢展现出了它应有的威慑。
      就仿佛,那先前展现的任何力量,都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哪怕已经掌握了这研究的全部精髓,在现在的哲尔斯看来,这研究仍然是令人恐惧而不可理喻的。
      两败俱伤的伊裴尔塔尔与哲尔尼亚斯终究成了哲尔斯的俘虏。以伊裴尔塔尔的能力“吸取”生命力量,再以哲尔尼亚斯的能力将生命之力“赋予”——踩着万千鲜活生命的骸骨,“最终武器”降临于世。
      没有人能够抵挡这力量,就如同除了哲尔尼亚斯以外没有任何精灵能够抵挡伊裴尔塔尔的“吸取”一般。哲尔斯尝试着将这力量赋予给了花叶蒂,给了它澎湃鲜活的生命之力、让它复生。
      甚至是他自己——他自己也得到了这力量的照拂。
      那家伙死了。哲尔斯疯狂地想。如果他的目标是战争、是花叶蒂、是自己,那么,自己就要赢下这场战争、复活了花叶蒂、永久地活下去——给那个死人看。
      他似乎能够想象,手握这般力量的阿尔芒,那时睥睨天下又草菅人命的内心。
      阿尔芒从来都不是个好人——他能亲手杀掉自己的兄长、能完成这样的研究,哲尔斯对他从来没有抱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哲尔斯对他的心情又是矛盾的——哲尔斯相信阿尔芒是温柔的、是体贴的,是可以信任的。
      当这样的信任之感破灭,连哲尔斯都没有意识到,他开始变得疯狂了。
      他开始无意识地模仿阿尔芒了——模仿他所见到的、温柔且理性的阿尔芒,以及他想象之中的、虚伪而残暴的阿尔芒。他手握着“最终武器”,将它投放于战场。反正这是战争,横竖都要有所牺牲的——他这样安抚着自己残存的良知,然后毫无愧疚地,为那些兵士和精灵判下了吸取生命力的死刑。
      是的,这样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哲尔斯的国家连连胜利,敌国似乎已经开始显现不支之态。
      只要胜利了,战争和牺牲就是有意义的。

      哲尔斯没有忘了那个杀死了阿尔芒、并且曾经杀死过花叶蒂的人,格伦塔,和他的国家,欧鲁德朗城。
      那里成为了被战火波及最损失惨重的地方。
      他甚至暗示,只要交出格伦塔,他便愿意将欧鲁德朗城纳入自己的保护之下。但那女王殿下,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仍然是收缩着防御,在战火之下苦苦支撑着。
      哲尔斯出离地愤怒了。
      他开始针对欧鲁德朗城,并掀起谣言称格伦塔是为欧鲁德朗城带来灾难之源。他做了一切曾经的他为之不耻的恶事,直到他见到了那个名为格伦塔的魔法师——
      看,那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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