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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最终兵器彼氏(1) ...

  •   这还是个战火遍布硝烟缭绕的时代。
      精灵已经被人类成功驯养,野外开始变得不再未知且令人恐惧。实力的强大总会伴随着地盘的扩张,从聚居地到王国,直到两个王国接壤。
      从陌生到熟悉,从好奇到厌倦,从和平到冲突。邻国成了敌国,对战也变成了战争。
      战和只在帝王一言之间,而对于平民们来说,生死就不由己了。
      男丁成了兵,家养的精灵们也被抓上战场,为扩张国土尽一份力量。
      它们会被送上战场——上前线或者做后勤,这由它们自身的种族特点决定——然后直到战争结束被送回家,或者在战争中死掉。
      被迫失去养了多年的精灵,人们大都是悲伤的。他们哀恸、哭泣,几天食而无味寝而无眠,接着便会慢慢释怀,养一只新的精灵,然后继续过日子。
      在某些特殊的日子或者特殊的语境下,他们还会悠悠地叹口气,跟那些有聆听欲望的人讲起这个悲伤的故事,掉几滴应景的泪水。
      毕竟,精灵就只是精灵而已。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王权统治的世界,平民百姓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
      绝大多数的人,甚至连说话的欲望都很少。
      ——当卫兵从少女的怀中狠狠地扯出了一只花叶蒂、力道甚至重得让她趔趄了一步的时候,少女那惊恐却又瑟缩的软弱模样,就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
      花叶蒂像是预感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灾难——它被人拿住了半个身子,却依然奋力挣扎着,甚至连那朵和自己共生、从未离身的花都松了开来。小东西向自己的主人伸出了手,乞求地叫着,却只换来了主人的满脸泪水与悲戚眼神。
      还有那少女的父母,那悲悯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复杂表情。
      这才是现实——人们为了被压迫的事实而悲伤,却极少能够有人站出来,为改变这样的命运而站出来、为自己的未来争一争。
      能够站得出来的人的确不是没有,但他们要面对的事态却往往比他们所期望的要更为复杂。首先,他们并没有足以与那个庞然大物对抗的实力与势力;其次,他们很难得到那些贯于沉默的大多数的支持。除非能够拿出足够的甜头,否则,几乎没有人会陪着他们冒这个险。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而此时,还没来得及告诉所有人自己已经站出来了的那位“英雄”,正躺在森林的外面,枕着自己的手臂、昏倒在了大路旁。
      一辆装潢华贵的马车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探出来,慢悠悠地拉开了车窗上的布帘。

      哲尔斯走了三天三夜,最后昏倒在了走出森林的那一刻。
      他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都被包裹在温暖与柔软之中,舒服得几乎叫他再次睡过去。
      ——那是连家里最舒适的床垫与毯子都无法给以的极致享受。
      也许是醒来的人骤然变得小心翼翼的呼吸声被察觉,又或者是听到了他抑制不住发出的那声叹息——哲尔斯只刚一苏醒,便听到,从自己旁侧不远处,传来了书本合拢的轻响,和一个不紧不慢、闲适而温和的声音。
      “既然醒来了,就睁开眼吧。”
      哲尔斯全身一僵,然后便听话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华美的装潢——暗红色的地毯,雕了花的车顶,和自己身下、铺着绣了金色花纹毛毯的座位。先前发出声音的人将书置于手边,然后指尖交叉,动作优雅地放在了腿面上。
      这是个贵族。
      这位贵族依然是柔声地开口。
      “你已经睡了一整天,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在淡黄色烛火的映衬下,对方的面容柔和而俊美。哲尔斯的眼神才刚一触及他湛蓝色的双眸,便像是触电般迅速地收了回来。
      金发、蓝眼,优雅的姿态与温和的笑容——美得像是挂在墙壁上的装饰画。
      “好很多了,感谢您的仁慈。”
      哲尔斯坐起来,俯下身,垂着视线小声地回答。
      长时间没有饮水,他的声音沙哑而艰涩。
      大概是被他这副恭敬的模样取悦了,对方轻笑了一声。哲尔斯不敢抬头,但他听到了衣物摩擦的声音,和紧接着一声铃响。
      那位贵族先生拉响了唤来仆从的银铃,紧接着,马车一直的轻晃停止了——应该是停了车。
      有人撩开门帘,走了进来,低声询问着是否有吩咐。
      “给他拿一杯温水,”哲尔斯听到贵族先生说,“再带些食物进来。”
      哲尔斯这才觉得腹中空空。

      仆从领命出去了。紧接着,哲尔斯听到了起身的声音,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双考究的皮靴出现在他低垂的视线之中,然后便是那位贵族柔和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他的头顶上方。
      “为何一直低着头?抬起来吧。”
      哲尔斯听话地抬起了头,视线却依然只敢落在对方的胸口部位,不敢直视他的脸。
      一只手伸过来托住了他的下巴,力道轻柔却不容反抗地抬起了他的脸,伴随着主人观察的视线,微微向左□□了倾。
      哲尔斯这才看到,这位俊美的贵族先生——或者应该叫贵族少年——面貌仍透着几分年轻人的英气,看模样应该还没有成年,不比他自己大上太多。
      “这样才好。”贵族少年笑了笑,松开了手,弯起来的眉眼让他显得更加亲和,“我的名字是阿尔芒,如果你还不适应直呼名字,也可以叫我阿尔芒先生。”
      阿尔芒——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让哲尔斯的眸光闪了闪。

      阿尔芒先生,阿尔芒亲王,阿尔芒这个名字哲尔斯不会不知。
      传闻中阿尔芒亲王比当今王上小了整整三十岁,先王年逾五十,这位幼子才从他那平民出身的母亲肚子里爬出来。
      老来得子,自然是疼爱的。
      不过当时还是大王子的王上已经拿稳了继承权,所以这位幼子半生只司吃喝玩乐。大概算是最无害的贵族——或者说,最无害的王族成员了。
      仆从端来了食物与矮几,阿尔芒走回车厢的另一侧坐下,微笑地对哲尔斯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自行取用。
      哲尔斯拿起了碗勺,心中还有几分受宠若惊。大概是不想给他太多压力,阿尔芒已经收回了视线,重新拿起了那本书,慢悠悠地翻看了起来。
      哲尔斯吃得束手束脚,生怕自己的吃相过于粗鲁,扰了这位美人的眼。在他诚惶诚恐地填饱了肚子,轻手轻脚地把碗搁回了矮几上的时候,对面的亲王大人又是刚好一般合上了书本,抬手招来了仆从,收拾了矮几上的器皿与污渍。
      然后亲王大人伸手,从仆从的手中接过了一个小小的丝巾包袱,放在桌上摊开。哲尔斯盯着他的动作愣了愣,紧接着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朵花……?
      “不用找了。”阿尔芒笑,“你倒在森林外的时候险些把这朵花压碎,我命人给你梳洗更衣的时候才发现了它。”
      被人看穿了心思,哲尔斯羞得红了脸,只得怯喏地开口:
      “感谢您的仁慈……”
      “谢就不必了。”阿尔芒的笑意更大了些,“若我没看错,这花,与哪只花叶蒂曾有过共生关系吧?”
      “是的,阿尔芒先生。”哲尔斯埋着头,“是家中的花叶蒂。”
      “那为什么只见花,不见精灵?”
      闻言哲尔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阿尔芒的表情。对方只是温和地笑着,看来并没有太多的好奇或者责难,倒像仅仅是是想借此引出之后的交流而已。哲尔斯垂下头,小声地答了:
      “我……已经失去了这只精灵。”
      留下来的不过是个念想罢了。
      阿尔芒眯了眯眼。

      “皇兄”做的事,作为弟弟的阿尔芒自然是清楚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种凭武力向邻近那个繁荣富强的国家扩张的行为,作为局外人的阿尔芒并不看好。
      可那皇兄暴躁而固执,听不进丝毫的劝阻——任何胆敢劝他停止战争的人都成了他佩刀下的亡魂。似乎阿尔芒也不想为了这些事情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对于他皇兄的所为完全没有理会。
      大约是因为,邻国的国王陛下宅心仁厚,无论怎么打、最后是输是赢,都不可能把一个闲散亲王的脑袋给摘下来吧。
      当然,不理会归不理会,该知道的事情阿尔芒还是知道的——比如说,皇兄又一次地在民间征兵,征收的男丁年纪已经低到了十六岁;又或者,民间的精灵已经被收了三茬,这一次,连花叶蒂这种上不了正面战场的小家伙们,也没有放过。
      阿尔芒从丝巾中拿起了那朵红花,放在手中轻柔而仔细地抚摸着,垂下了眸子。
      “你还想见见它吗?”他这么轻声地问。
      哲尔斯没听懂,茫然地看着他。于是阿尔芒又笑了笑,温柔地凝视着他的双眼。
      “我可以从军中把它要回来——你还想见见它吗?”
      哲尔斯蓦地睁大了眼,忙不迭地点头,有几分语无伦次地谢着恩,又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手足无措。
      阿尔芒很满意似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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