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鸡腿子

1、壹

　　他追随她的头发。那是一丛原始的茂密荆棘，生机勃勃。生姜味的洗发水，有生活的辛辣味道。发质粗糙，用朴素的发砖试图染成暗红，却在一些地方深浅不一，像暗潮涌动的血液。
　　她眼神随着窗外景物游离，身子以微小的幅度打着节拍，却未戴耳机。
　　自然被她吸引。他以为这样的眼神追随是常态，未曾想人们早已丢失了辨识美的能力。冷漠，才是常态。
　　一眼断定她的真性情，虽然她目光深不见底，宛若坚冰。她是井然城市森林中冒出的一团杂草，他想。任何规则都与她格格不入。

　　“你是？”她的身子动了一下，没有起身。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睡相。
　　他讶异。张口时瞥见她的目光，就没有出声。完完整整像是另一个人，去了那层坚冰，目光中水光涌动。
　　“哦——”她拖长了声音坐起来，“我猜，你是我的男朋友。”眼光中的戏谑牢牢将他抓住。她不是绝色，更不是清纯美人。只是此刻她周身有一股自然的气质，蛊惑着他确认。
　　是好奇还是孤独，他不知道自己追随她的意义。
　　“别这样看着我，”她笑，
　　“我跟她不一样。”
　　她散开自己的头发，皱眉凝视了好一会儿，又出声。
　　“你喜欢她。”
　　他沉默，观察着她。
　　“她一个人从来打理不好头发。”她甩了甩头，展开膝头皱巴巴的长裙，向里屋走去。“进来喝杯茶？”
　　“陆罹。”
　　她转头，又认真地邀请了一次：“陆先生，进来喝杯茶吗？”
　　他不置可否，“你是谁？”
　　“西西。”她向他走过来，“西西里的西西。”
　　他好看的眉头皱起来，“我们在公车上遇见，我跟着你来到这里。”
　　“你说你叫西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