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片警和刑警队长》凤不至

5、退

　　《退》
　　救护车来了，将胳膊脱臼的嫌疑人带走，霍建华自然也跟着过去。
　　感觉到没有别人，乔振宇才将捂住脸的手拿了下来。
　　直觉气氛有点不对，严宽表白后不敢说话，大概是灯光太暗，他怎么也看不清乔振宇的表情。
　　只听他幽幽地说：“……既然没事就回去吧。”
　　严宽不死心地趁热打铁，握住乔振宇的手：“乔振宇，其实你不讨厌我对不对？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呢？”
　　“那你告诉我，你爱我什么？”
　　“我……不知道。”
　　乔振宇冷笑，正要说话，却听严宽道：“你啊，身上其实都没有什么优点，没情趣，不讲人情，冷漠又不太关心同事，平时自我为中心，对我严肃又苛刻，保守又死板……”抬头见乔振宇表情有点扭曲，忙加上一句：“但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原来你是受虐狂。”
　　“当然……对我好一点我会更爱你……”
　　“我不是同性恋。”
　　“我也不是。”
　　“我会不断相亲，直到稳定下来，将来会有家庭，我父母很期待抱孙子。我的工作很危险，我要对他们有交代。”
　　“……”小警察面上现出痛苦神色。
　　乔振宇微笑着循循善诱：“你看，严宽。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幸福，若是你只是想要占有他，反而给他造成伤害和困扰，那还算是爱么？顶多就是中二期的独占欲罢了。”
　　严宽摇头：“听不懂……说简单点……”
　　“从今以后，不要追求我，不要再玩鲜花婚戒这样追求小女生的把戏。你要是真的爱我，就放我自由，或是帮助我追求我需要的幸福。你能做到么？”

　　严宽垂下头：
　　“不去追你？好，给我半年的时间行不行？这半年你不可以相亲，不可以喜欢别人。我答应半年内都不会去找你。”
　　乔振宇叹气，站起身：“看来你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我的话。”
　　他把碎掉的手机从严宽手中抽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大门

　　“宽哥？你在干嘛？天哪，等下等下别动，让我拍个照发条微博跟小建建分享一下！”
　　“我在看书而已，有什么可拍的？！等下我整整头发……”
　　“你以前值班都板凳都坐不住的，现在居然看书！而且不是武侠漫画网游居然是司法考试参考书？！”
　　“……我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就是这么不学无术么？难怪……”
　　“难怪什么？”
　　“没有……你声音小点，我要好好看书！”
　　霍建华对着胡歌分享的图片瞪大眼睛回复：“要命，宽哥终于被队长带到沟里去了。”
　　严宽觉得这些人真是大惊小怪。他也是正规警校刑侦专业毕业，当年能在体力不怎么样的情况下顺利毕业，是因为自己真的是学霸好不好！当年自己的理论课分数都是超高好不好！
　　他咬牙坚持了半年看书，试着不去刑警队骚扰乔振宇，终于在年底参加了刑警队的公务员遴选，谁知第一轮便被刷了下来。
　　理论课第一名，实践考试第一关被撸，他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严宽坐在刑警队台阶上望着大门发呆。
　　给你自由。给你需要的幸福。
　　我本以为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就会幸福。我以为在我身边，你最自由。原来其实是我束缚了你自由，还妨碍了你幸福。
　　他历来活得没心没肺，人生中这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沮丧。
　　等了很久，乔振宇也没出来，原本想来跟他道个别的，现在看来也这个必要了。严宽站起身，一步一后退，像一只被主人遗弃无家可归的大型犬，慢慢往回走。

　　“什么？所长你要退休？！”
　　“怎么，我不能退休啊？”
　　“我是说所长您这么英明神武看上去跟我大哥似的居然就要退休？”
　　“嘴巴这么甜，居然连女朋友都没有，命运够坎坷的啊你……”
　　“……本来差点有了的，可是现在他不要我了……我没他本事没他职位高也没他能干……”
　　“嗨！你太年轻，女人都是这么口是心非的，当年我夫人还嫌我追他太紧让我放她自由啥的呢！现在还不是嫌我每天回家太晚！”
　　“所长！你怎么办到的？！”
　　“做她的空气和水，变成她的习惯，随时随地离不开你。宽子你就成功了！”
　　“可是离得近了他会生气，还会嫌我烦……”
　　“那就……算了吧。看来她是真的讨厌你。”
　　所长，不带你这么玩人的。

　　所长一退，还有一个办事员考公务员考走，派出所突然缺人缺得厉害。原本胡歌也吵吵着要走的，却突然留下，说是要等人来齐了再走，而且绝对跟霍建华一点关系都没有。

　　严宽突然一夜之间成熟了似的。
　　每天板着脸坐在值班室里……发呆。别说，他一身制服英姿飒爽又板着脸还挺能唬人。过去喊他小同志的大妈大爷，现在都是毫不犹疑地直接绕过一个值班室的胡歌，跑严宽那里报案：“所长啊……”
　　严宽也不含糊，过去值班坐不是要出去溜号，现在也坐不住，因为他逢警必出。

　　他也觉得自己状态不对，以前万事不挂在心上，现在只有忙着手头的事情才觉得心情可以轻松一点。可是只要手上的事情做完，便又会胡思乱想。
　　他只好没事找事，白天值完班，晚上跟居委会大妈一起去公园公共厕所查吸毒的，去路灯不亮的地方义务巡逻，或是去酒吧街附近阻止小混混闹事，反正不让自己闲着。
　　有时他会特别想念乔振宇，便偷偷来到刑警队楼下转转，他甚至见过两次霍建华和乔振宇出门开车的样子，估计是去办案。
　　乔振宇这半年变得精瘦黝黑，听霍建华说最近在忙一个贩毒的大案子累得要命。严宽每次贪恋他的容颜想上前去找他时，一想到他的那番话，只好提醒自己要退后。

　　山不转水转，就在严宽同志在本社区群众中口碑日益提高，他自己也快要相思成灾郁闷致死的时候，两人见面的机会终于来了。
　　严宽看着刑警队的黑色大门，拿着从厕所搜出来的毒品，反而有些……近乡情怯？
　　以前年轻不懂事可真好，可以直接冲进去嚷嚷着见队长，现在自己的勇气去哪里了？
　　大概是从发现他是真的讨厌自己开始，便没有无视他人眼光，厚着脸皮表白的勇气了，原来我勇气的来源全是你乔振宇啊……
　　他安静地坐在接待室里，见霍建华来了，一五一十交代了经过，特别嘱咐：“这种毒品我以前没见过，吸毒男也是生面孔，过来是提醒你们充分重视这个事情。”他做了笔录要走，却被霍建华拦住：“你……这就走？”
　　严宽点头：“不走难道你们刑警队还管饭？”
　　霍建华点头：“管饭！我请客。”
　　严宽苦笑：“改天吧，下次我请你。”
　　霍建华皱眉：“别这样宽哥，你这状态我看了想哭你知道么？这线索很重大！队长在里面，我把他叫出来跟你探讨一下案情！”
　　严宽也不矫情，半年没说过话，他想那人快想疯了。

　　乔振宇进了接待室。
　　他瘦了很多，发型有点朋克，身上穿的是一件迷彩夹克。
　　严宽开始不敢正眼看他，听到他咳嗽一声，忍不住道：“感冒了？”
　　乔振宇清清嗓子：“听说毒品是你在公厕发现的？”
　　“对，有人吸毒，扭打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人抓到了没？”
　　“没有，但是长相什么的我都还记得。”
　　严宽现在很想潇洒地站起身说一句，这些事情我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你问小建吧再见！然后转身离开。
　　可是他舍不得。
　　这样你问我答的时光对他来说都很珍贵，事到如今仍然痴迷一个讨厌自己的人，这是在饮鸩止渴，他却甘之如饴。
　　乔振宇叹口气：“你真的记得？”
　　“当然。”
　　“真的记得你为什么半年后还不来找我？”
　　严宽听到门外传来有人跌倒的声音。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他结结巴巴：“因为……我想调到刑警队来，一直在看书，可是考试没过……而且你不是要自由么？还不让我追求你……我怕……我怕你会讨厌我……乔队……”
　　乔振宇把手上的资料卷成了圆筒又摊平：“为什么想调到刑警队来？”
　　“我想跟你站在一起。”
　　保护你，给你想要的幸福。你若是想要自由，我也不会打扰你。
　　“来找我没关系，严宽……我们可以做朋友，我说过我不讨厌你。你不需要太过委屈自己……当然，要是有一天你烦了倦了，随时都可以走开。”
　　“你说什么？乔队？”
　　外表镇定的乔振宇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他通过小建孜孜不倦的洗脑多少了解一点严宽的现状，他甚至开车在公园遇到过一次这人抓贼的样子。
　　呼呼作响的刀子他都敢迎上去死磕，小建说这人根本就是自暴自弃了，乔队您再不管管，本区很快就该出烈士了。他居然会感到心疼。
　　等乔振宇意识过来，觉得自己已经后退了一大步，严宽却摇了摇头，站起身就去开门。
　　乔振宇心里一沉。
　　他现在已经烦了倦了？
　　严宽打开门，转身对乔振宇道：“等我把这群偷听的赶走，小乔我想听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