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片警和刑警队长》凤不至

11、攻

　　《攻》
　　胡所长的烟瘾特别大，尤其是在他有烦心事的时候，一支接一支，换得跟炫迈似的。
　　所里人手少就算了，好不容易看中个有前途的年轻人想让他接班人家不领情也就算了，他非要往刑警队那个火坑里跳自己也不拦着，偏偏赶上自己师弟刘烨也来捣乱。
　　“师哥，你们所是不是有个叫严宽的年轻人？上次我跟你报备过的，市局这边临时缺人，让我跟你商量借来用两天。”
　　你们缺人？我们更缺人！宽子要是个孕妇，本所全员就全都是上公交车可以坐爱心专座的料了。
　　胡军腹诽，嘴上却答道：“好好好，明天就派他过去。对了，嘿嘿，叶子你们那缺不缺中老年所长？”
　　电话那头的刘烨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师哥你要是能来就更好了，现在想想，这次还真缺不了你！”
　　“好好好，去去去。”
　　胡所长放下电话有点想抽自己。
　　不但把唯一能干活的宽子借出去了，还主动搭上了自己。
　　自己怎么就这么……贱呢？！
　　没办法，多少年了，在叶子面前他就根本不是他了。除了“好好好，是是是，对对对”，他好像就什么也不会说了似的。唉！
　　一想起叶子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胡所长觉得心被揪着似的疼，烟换得更勤了。
　　片刻，严宽冲进来：“胡所，灭火器拿来了！这么大味是哪着了？”
　　胡所长幽幽道：“大惊小怪！烟瘾犯了而已，对了，你别走，我有个事跟你说。”
　　严宽捂着鼻子：“不行，再待下去我鼻炎要犯了，灭火器放外面了啊(⊙o⊙)，要用就自己拿。”
　　胡所只好出来找他：“就你这怂样，怕烟还想进刑警队？”
　　严宽一脸无辜：“怕烟怎么了，我又不进消防队……”
　　下午下班时间，两人在市局大楼前停车，等了快半个小时。
　　胡所长有点紧张地看了看正走出大门的身影，狠狠地按下烟头：“那就是刘局，宽子，上！”
　　严宽跳下车，整整帽子，迎上前啪嗒一声敬了个礼：“刘局好！我是衡山路派出所的……”
　　刘烨一愣，接了话：“严宽是吧？我师哥没跟你一起来？”
　　严宽咳嗽一声：“胡所在后面这辆车上，他让我约您晚上去我们辖区的本帮菜馆聊聊工作上的事，对了，您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刘烨消化了一下这么长串的内容：“我没有忌口，不是，不用了，我……”
　　严宽忙道：“刘局不是上海人吃不惯本帮菜？东北菜淮扬菜羊肉泡馍披萨饼您挑吧。一时决定不了也没关系，那片饭馆老板我都挺熟，随时换地方也没问题。”
　　刘烨摇头：“工作的事还是去办公室……”
　　严宽满脸真诚上前握住了刘烨的手：“刘局，胡所长说了，我要是约不出你，这辈子就甭想有出头之日了，您今天赏个脸，就当是提携后辈吧！”
　　刘烨黑线，绕过他，快走几步打开车门。
　　刚开了门，就被呛得连连咳嗽。胡军忙掐了烟头：“叶子？呵呵，上来上来，是是是，我是来说咱们借调的事的。”
　　刘烨一脸平静：“来我办公室谈吧。”转身走了。
　　跟在背后亦步亦趋的胡军抽空狠狠瞪了严宽一眼，低声道：“叫你约个人都约不出来，就你特么这点办事能力还想去刑警队？”
　　严宽也没回嘴，他边走边纳闷：胡所这一见刘局就突然智商下线低三下四的劲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这、这倒底是像谁呢？

　　刘局的办公室十分简朴，整体风格令人恍惚是不是穿越到了80年代。胡所一边感慨“叶子你也忒清廉了点”一边拘谨地掏出烟：“呃，我这个……”
　　刘局大手一挥：“二手烟致癌。”
　　胡所长立马把烟塞回兜里。
　　刘局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高沫泡的所谓茶水，一边讲了市局这边的困难。
　　原来最近各地报告上来的吸毒人员突然增多，市局准备配合刑警队搞一次针对全市娱乐场所和普通公共场所的突击检查。但因为市区娱乐场所太多，按照现有警力，别说同时，就是用一两个礼拜也安排不过来，所以萌生了抽调各段警力和使用协警甚至动员居委会大妈的想法。
　　“当然，师哥你和严宽都是人才，不会委屈你们去普通场所查毒品的，具体任务到时统一安排，主要是提供技术指导，两位还有疑问么？”
　　胡所自然而然地便是：“好好好，没问题。”
　　严宽有点为难地举手：“刘局，这次任务大概要多久？我怕耽误我现在手头上这摊子事。”
　　胡所瞪他一眼：“你哪来的事？”
　　刘烨说：“行动时间现在保密，你们要随时保持手机开机，至于任务时间，现在看的话，预计一个礼拜。”
　　严宽听这时间不长，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没多久，任务就来了。
　　胡所长为了这次的任务，特地让严宽陪他去挑身合适衣服。逛了大半天都没看到合适的，终于在一家贵的离谱的店里看中一身黑色西装，胡所长从试衣间里出来的时候，大概是错觉，严宽觉得整个店的顾客店员都沉默了两三秒。
　　“简直不是人，简直就是行走人间的荷尔蒙……”女店员喃喃。
　　“擦，绝壁总攻气质啊，你好这套衣服我也要，我要回家逼我男盆友穿给我看啊啊！”女顾客花痴。
　　连严宽都有点恍惚，胡所平时不修边幅的时候跟胡同口普通老头似的，怎么换身皮这么一表人才霸气侧漏？！
　　如果我也能这样，压倒小乔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严宽的嫉妒眼神太过赤裸裸，胡所有点得瑟地道：“不错吧？去，你也试一套去！”
　　严宽摇头：“不了不了，最近手头太紧。”
　　被这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得太难受了，胡所终于松口：“这也是算办公经费吧，年终从服装费里走……”
　　严宽嗖地一声抢过几件衣架上的衣服进了试衣间。
　　走出试衣间，一身白西装的邪魅帅哥让空气都为之战栗！
　　严宽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镜子里那个霸道酷帅拽的是我？！
　　“简直是妖孽，霸道总裁爱上我……”店员喃喃。
　　“艾玛这套我也要了霸道总裁的那套……不！算了！不用了，他也穿不出这气质我觉得我该换男盆友了！”女顾客泪奔而去。

　　两人刷卡后也没换衣服，直接就这么一黑一白地去了酒吧街。
　　原本在这里你就是鼻子上套三个鼻环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可是，这样老派又经典的西装反倒让两人成了焦点。
　　“胡所，什么叫年下？”严宽听到有个围观群众声音大了点，忍不住问道。
　　胡所长不悦：“你听错了吧，我怎么听那人说的是总攻？”
　　这回答比问题本身还让人费解，严宽愈发觉得胡所长深不可测。

　　到了指定的一家高级会所，胡军扮作客人先进入，严宽按照约定等了十五分钟随后进入，掏出了证件和搜查证：“现在里面有几位客人？”
　　服务生一脸淡然：“有四位客人，正在开会不方便叫出来，您想查什么？我带您先去其他房间。”
　　严宽笑道：“临检而已。你看我是便衣，去搜查不会打扰到客人的。”
　　服务生又磨蹭了一会儿据说是询问领班什么的，最后还是打开了所谓客人开会的201房间。严宽进入后例行搜查后见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便要退出。在走廊上看见迎面走来的胡军指了指楼上，与他错身而过。
　　严宽会意，楼上有猫腻。
　　他等胡军上去片刻，突然甩开领班，向着楼上飞奔。
　　此时，胡军已经踹开308的房门，领班来不及喊叫，胡军与严宽便一先一后冲进去。
　　《孙子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胡军调到基层前在缉毒处干过不少年，检查毒品对他实在太小儿科。像是这种会所，若是□□，多半不是客人自己带来，而是会所提供。这家会所是刘局通过外围资料重点怀疑的窝点，他前几天已经来摸过底，刚才听到三楼通常不开放的区域，308却有不小的动静，便起了疑心。
　　不过在这里，这句攻其不备也可以理解为：做攻这件事，通常都是不给你准备时间，时机来了提枪就要上的。
　　现在严宽脑子嗡的一声大了。
　　他看到的情景是：乔振宇面色嫣红，歪倒在沙发上。衣领敞开露出大块肌肤，他右手还拿着一杯酒，左手遮在眼睛上。在严宽的春梦中都舍不得出现几回的诱人姿势，居然就这么在现实中活生生地出现了。严宽呼吸停滞，这个样子的乔恐怕不是被灌醉了，就是被……那啥了？！
　　严宽脸都黑了，胡军来不及拽他，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拳打在
　　乔振宇身边那名卷发男子脸上。那人的发色是挑染后的斑白，刚才正拿着酒杯饶有趣味地看着乔振宇。
　　打完了他也没去看那人情况。脱了上身西装盖住乔振宇。因为力气不够只好放弃公主抱的念头，轻拍刑警队长的脸颊：“乔？醒醒？”
　　刚才发生的一切乔振宇大概都知道，却没有力气做出反应。他头晕得厉害，杯子脱手，眼睛勉强睁开：“热……”
　　胡军看清楚被打的那人，愣了一下，见那人匆忙出门也没有去追。
　　过来查看：“这是喝多了。没事。”
　　严宽扶着乔振宇坐起来，又叫了几声名字，见他含糊地答应了自己才放下心。对胡军道：“胡所，跟您请个假。”
　　也不等胡军答应，扶起乔振宇就走。

　　胡军道：“去哪？先找点水给他醒醒酒。”
　　找了间没人的房间，严宽接了水，用干净毛巾蘸了温水替乔振宇不断擦拭脸颊和颈部。
　　“小乔？乔振宇？头疼么？我在这里……对，是我，别怕别怕……你想喝什么？酒？不行！我去给你倒水……好好我不走不走……好点没？头还疼么？队里？不是队里让我来的……别管这些，好点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胡军看了严宽忙了一脑门子汗，也明白两人是怎么回事了。
　　难怪这小子副所长不当也要进刑警队。虽然看着面嫩又毛毛躁躁的，不过他对爱情有股坚持不懈的心气，还是比自己要有勇气多了。
　　想起当年跟叶子的那段，明明两人都已经明了对方感情，可是事到临头，自己还是临阵退缩。现在会怕叶子，还不是因为自己清楚当年对不起他。
　　胡所长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什么总攻，自己其实不如这个年下的靠谱。

　　乔振宇终于彻底清醒后左右打量所处的房间，不大却干净整洁。
　　“这是我家。”严宽端着颜色乌黑的茶水进来，“喝点酸梅汤醒醒酒。”
　　乔振宇坐起来喝了一口。酸，但是味道很好。
　　严宽拿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吧。”
　　乔振宇点头：“手艺不错。”
　　严宽把椅子挪得近了些，发出卡拉一声巨响：“不是说这个！”
　　乔振宇见他急了，忙道：“和朋友出去玩喝多了而已。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
　　“朋友？白天你晕乎乎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那人有问题。说要我去队里，还有，乔振宇……你说你爱我。”
　　乔振宇被突然靠近的脸吓了一跳：“严宽！”退无可退，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那你怎么不去队里？”
　　严宽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么？”
　　乔振宇沉默，放下酸梅汤：“不早了我先走了。”
　　严宽忍无可忍，用力拉他。本意是想拦住他，谁知乔振宇被他一拉整个人倒在了床上，连带自己也被他带着压在乔振宇身上。
　　严宽没料到自己力气这么大，愣了一下，想道歉，又舍不得开口破坏这突然暧昧下来的气氛。

　　两人都没说话，鼻尖对着鼻尖，感受对方的气息均匀洒落在自己脸上。
　　严宽见乔振宇缓缓闭上眼睛，仿佛是个无声的邀请，壮着胆子吻了上去。温热的，颤抖的，甜蜜的吻。而且，居然没有被推开？
　　就是说他觉得这个吻还不错？
　　严宽的脸突然变得比乔振宇还红：“小乔……我爱你。”
　　“嗯。”
　　虽然很含糊，却是清清楚楚的。
　　“你也爱我？”
　　“嗯。”
　　这次声音大了些。
　　“……那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虽然不能领证，在我心里你就是我老婆。我会对你好，会好一辈子的……”
　　等着他继续吻下去的乔振宇等来的居然是唠叨，终于忍不住出声：“凭什么我是老婆？”
　　严宽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语塞。
　　乔振宇步步紧逼：“我是男人，男人怎么做你老婆？”
　　严宽挠头，认真答道：“没关系老婆，我不歧视你……”
　　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枕头的严宽也觉得自己的回答确实蹩脚，该！

　　第二天准时上班的严宽两眼无神，胡所长特别把他叫进办公室谈心。
　　两人先是短暂交流了昨天的公事，严宽听说昨天那卷发男叫吴秀波，是市局调来刑警队的一科长，也是胡所长先前的同事后，恍然：内鬼？说不定与他有关！
　　胡所长又问乔振宇如何，严宽道：“他还不错，生龙活虎的一大清早就起床去上班了。”
　　“起床？”胡所长脸色变了变，颇感欣慰：“乔振宇可是警界年轻这拨的后起之秀，刑警小乔威震寰宇，市局汉良能挑大梁，说的就是现在风头正劲的两位。我在市局干的时候见过他几次，确实优秀。没想到你小子这么牛，能追到他？傻人有傻福是怎么着？”
　　严宽直指自己黑眼圈：“胡所您就是前辈，就别挖苦我了，作为后来人，我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胡所长面有愧色：“咳，什么前辈，我跟刘局那都是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了。话说回来，大半辈子过去了，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如果能勇敢点，”他顿了顿，正下了决心跟这小子念叨念叨自己过往情史，却听严宽道：“刘局？您追过他？”一副惊讶模样。
　　胡所长有点不高兴：“怎么着，我配不上他么？”
　　严宽摇头：“不是，斗胆问一句，如果当时成了，胡所，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们俩谁是……老婆？”
　　胡所长意味深长地笑了：“宽子，只有注定做老婆的那个才会考虑谁是老婆的这类无聊问题。”
　　严宽再次觉得胡所深不可测加一！
　　这件乌龙事件过后，一切似乎回到了正常轨道，两人关系却发生了一些说不清楚的变化。一个礼拜后，听乔振宇说内鬼已经被抓，市局这边的借调任务也顺利完成，严宽借故来到刑警队“找老婆”。
　　乔振宇在办公室等他，见他来了，笑了笑，递过去一包喜糖：“妍希的喜糖，原来她怀孕是个乌龙事件，不过好在阴差阳错还是把婚事办了。”
　　严宽也笑了：“咱们的呢？什么时候办？”说完便举起手臂准备被打脸。
　　谁料乔振宇脸一红：“神经病！”
　　竟没有动手。
　　严宽望着窗台上的迎春花，欣喜万分热泪盈眶：我的春天终于来了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