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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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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方钰自尽玲珑阁中后,清婉便性情大变。
十岁之前的清婉虽说经历过父母双亡之痛,遭遇了无家可归之伤,但好在尚处于孩童年纪,独有的天真烂漫使得她也算活的快乐,但自从方钰离世后,清婉便好似换了一个人,不爱说话,脸上也不再带笑,眉眼间常常是不可捉摸的情绪,见到熟悉的人只是呆看着,活似个痴呆的孩童。
清婉这一切的变化,不仅源于方钰的死,更在于那一个无意中被清婉发现的望心境秘密……
照理说人死归乡,但常言又道人死哪知身后事。
方钰的家乡离京城颇远,玲珑阁老板娘风望春是个惜财之人,怎肯舍得花费这一大笔人力物力来安葬方钰,只得就近把方钰的棺木被安置在离京城不远的乡下。
出殡那天,清婉一身白色素衣,寸步不离地守着方钰的棺木。她胸前的望心境一直在轻轻颤抖,一幕幕间断模糊的片段在清婉的脑海里闪过,她只觉得头疼,但脑海中那一幕幕镜头中有她最亲近的方姨,清婉努力冷静心绪,想要把那些细碎的片段连贯起来。
直到旧人遗体入土那天,清婉才知道了方姨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原来那日与方姨相会的男人正是当朝慕容王府的王爷。
慕王在玲珑阁因一曲咏叹调对方钰青睐有加,他予方钰一场真情,却难为父命,几番斟酌之下,斩断了自己与方钰这段情缘,后遂从家族意愿娶宗亲王长女为妻,成全皇室一桩大好姻缘。
却叹这绝情世间女子多有情,纵被无情弃,心甘为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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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不过目光转瞬之间,清婉已长到十六岁的年纪,眉眼莹莹,肤色雪白,身材婀娜,出落得亭亭玉立,较之玲珑阁新晋的花魁美貌有过而无不及,只不过清婉素来行事低调,呆在这玲珑阁鲜有露面,外人才不得知这玲珑阁内竟有此貌似天仙的女子。
清婉在玲珑阁内每日的事务便是烧水浣衣。
适逢冬至,听同屋的小姐妹说,今日玲珑阁有贵宾将至,所以清婉须得烧一大壶水以备阁中泡茶温酒之用。
这群贵宾原是京城几户达官贵人之子,相约前来玲珑阁饮酒赋诗比赛。
一行人在二楼的雅座里歌妓弹着琵琶助兴,文人诗性四起,辗转风舞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但唯独不见那同来的慕容王府家小少爷,众人呢,也不奇怪,他们这群公子哥中当属慕容官少性情最怪异,时而合群欢乐,时而消失地无声无息,不过也难为他一个王府庶出,白天刚刚被父亲大人告知,数月之后须迎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宗府千金,今夜独处郁闷也属人之常情。
京城素来冬至迎雪,今夜大雪纷飞,装点了满城枯枝。
慕容官少独坐一个门窗大开得雅座,桌上温着一壶酒,滚烫的水浸得酒壶碰炉声声作响。
一个人饮酒,赋诗也无兴致,但他又嫌那群醉生梦死的公子贝勒才气匮乏。
他慕容官少向来如此骄傲,虽说他的生母是慕王侧福晋,但他却不甘庶出之命,他深知,权利,能让人身陷绝境,更能让人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素来擅长隐藏自己得心情,让身边人捉摸不透,而今夜,他却难得失控失望,生在王府宗家,这第一个身不由己便是姻缘,他不是心有恋慕之人,而是不想被人当做了一颗谋权的棋子。他握着酒杯的手指越收越紧,眼见那酒杯快要被他捏碎,忽然门前有个女子走过,他便叫住她,“你过来。”
那女子停下脚步,半低着头,两鬓的发丝柔顺垂下,端着一盆刚洗净的衣服,呆呆的立在原地不动。
慕容官少忽然来了兴致,他今夜忽然也想一尝烟花之地的欢乐,于是他起身走进女子,伸出了手,轻抬那女子的下巴,让她的脸得以在灯烛之中看的明白。
只那一眼,他便心下一停,错了半拍。
那女子正是清婉,她一双眼睛里出乎意料的丝毫没有惊慌,平静回望慕容官少,轻声道,“公子叫住清婉有何事?”
清婉……
没想到这个名字日后竟成了他的劫,只不过当下慕容官少并未知,他故作镇定,回到座位上,手中动作慢了下来。
““这雪下的极大,外面无比寒冷,我刚在路边见着有人被活活冻死了。”说话间,慕容官少已经斟了两杯酒放在桌上,他一双桃花眼正望着衣着单薄的清婉,道“今年的冬天寒冷异常,姑娘你衣衫单薄,可觉得冷?”
清婉不懂眼前这位公子哥想要说什么,只低头望了望盆中的湿衣服,欲同他道告辞之言,却听的他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姑娘你也瞧见了,”慕容官少端起一杯酒,“在下有一壶酒,刚被温过,欲邀姑娘浅酌,姑娘可否赏脸?”
“人若在下雪天饮过酒,便会觉得这冬天也就不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