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女人如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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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姐儿一喊，西墙那边反而安静下来。顾不得这样多，溪姐儿先将妹妹送到树下，让三七和丁香照看着。
她嘱咐三七和丁香：“先好好看住丹姐儿，陪着她玩会，莫要多想。”
丹姐儿自从出了镇子便很是欢腾，刚刚被姐姐捂了一会眼睛，这会子都困了。三七和丁香急忙拿出一床席子铺于树下，再铺一层薄褥子，哄着丹姐儿睡觉。小姐都没被吓住，她们却先站不稳脚，实在是不该。
溪姐儿回院子去忙，三七和丁香拦都拦不住，且还要顾着丹姐儿，不让她知道，便只好由着小姐去了。
三七咬牙：“枉我平日有股虎劲儿，今天遇到这两件事，次次都丢脸。咱们小姐平日看着柔柔弱弱，却是最能担事儿。”
她之所以成了丫鬟，是被自己亲生父母所卖。家里光儿子就六个，丫头片子只大姐还好，正儿八经嫁人，其他全都卖了换银钱帮兄长们娶妻。三七从小知道自己命运，很是要求，行事有时候比男孩还要强些。
丁香也羞愧：“咱们反倒比主子娇贵，说出去丢脸。咱们自打一起来了家里，从没正经吃过一天苦。真到了忠心护主份上，才知自己多不足。”
她比三七还好些，好歹小时候爹娘疼爱。只爹娘早去，嫂子倒不少她一口饭，兄长却是个不成器的，欠了赌债便把妹妹卖了。
两人一边为丹姐儿打着虫蝇，一边互相检讨，争取日后当个顶用的丫头。
溪姐儿这厢进了院子，见忠叔忙着挖坑，文妈妈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条被子盖在秦家身上，而爹爹则望着西墙一动不动。
溪姐儿走进，“爹爹，你要不适便先去外面陪着妹妹。”
刘秀才自然不适，这会子胃里还有点翻江倒海。但见闺女都能镇定自若，他自然只好强撑着。他哪里知道，溪姐儿前世飘到过边关，亲见过血流成河、断肢缺膊场景。何况，她自己也是死于血泊之中，好不到哪里去。
“你一个女孩子，进来这里作甚。我们收敛了这几人，也该往回赶了。”
溪姐儿叹气：“这附近咱们不熟，一路上也没见有落脚地方。真一路回去，城门都关了不说，也十分不安全。倒不如在这里凑合一晚，明日再说。”
怔怔望着溪姐儿，刘秀才感叹：“你倒是个胆大的。”
溪姐儿摇头，当鬼几十年，再没有比死了无法投胎更可怕。
她往西墙走去，鸡笼里已经没有活物，旁边是草垛子，再有一溜大瓮。她想了想，拿起一块石头自保，再一一掀开大瓮查看。
前面两个都是水缸，等掀到第三个大瓮，里面传出一股咸菜味道钻入鼻中，呛得她打了一个喷嚏，瓮中也传出一个喷嚏。
刘秀才也赶紧过来，只见大瓮中藏着一个瘦弱女孩，也就八、九岁样子，瑟瑟发抖，十分可怜。
溪姐儿柔声道：“你可是秦家闺女？我是刘家姐姐，你听过我们家吗？”
那女孩尖尖下巴，大大眼睛，好似受惊的小鹿一般望着溪姐儿，不点头不摇头，好像有些呆傻。
看忠叔已经挖好了坑，将秦庄头和他家女人用席子裹了放了进去。两人没有埋上土，而是又盖上两床被子遮掩。
见溪姐儿望向这边，文妈妈解释：“好歹是咱家仆人，就算做事不尽心，也该赏口棺材，不然下辈子投胎都难。”
溪姐儿点头。难不成她前世一直游荡不能投胎，便是因为没人收殓？可也不对，死了没人埋的、被草草扔进乱葬岗的也不知多少，却哪里来的那么多死鬼游魂。
见这边收拾妥当了，溪姐儿才伸手给那女孩，“出来吧，姐姐给你洗洗脸，看你脸上摸得一团脏，好像小猫一样。”说着，溪姐儿还“喵喵”叫哄那孩子。
那女孩见溪姐儿一直笑着，终于怯生生伸手。
溪姐儿将她从大瓮中抱了出来，这女孩身上没有几两肉，可真轻。“你是秦庄头女儿？
那女孩听到父亲名字，瑟缩了一下方才点头。溪姐儿心想，秦庄头自己的壮实的好似地主，可女人和孩子怎如此瘦弱。再想到这庄头行为不端，最爱和寡妇不清不楚，对自己女人却苛刻，便也了解。
可真真作孽，这世上多少只管生不管养的爹娘。这一对比，溪姐儿越发觉得自己过得是蜜一般日子。
溪姐儿打了一盆水，帮这女孩洗手洗脸。文妈妈也找出一套干净衣服，二人带她到屋里换好。别说这一收拾，模样倒十分齐整，很是可人疼爱。
“吃一块点心，枣泥糕，可甜了。”溪姐儿从荷包里拿出点心哄道。
这女孩狼吞虎咽，连连又吃了几块才作罢。看她舔唇样子，明明没吃饱却坚决不再接，是个知礼的好孩子。
溪姐儿知道她是饿狠了，也不强迫她吃饱，让文妈妈泡了一碗杏仁油茶面给她喝了，方才问道：“你躲在那里面多久了？”
那女孩想了想：“昨天半夜，好多人好多马来村子里。娘说那些人专门抓小孩吃，让我不许动，我就一直躲着？”她望着溪姐儿：“姐姐，你知道我娘去了哪里吗？”
溪姐儿眼神灰暗，笑道：“说是去走亲戚了，也不知何时才回来。要不你随我们走？你父母原来就给我家干活，你原本也该这个岁数就到我家，只你娘可怜你小，才一直拖着。这一次，她去走亲戚，就是不忍心看你走。等你会做活会赚银子了，你再回来看你娘可好？”
那女孩紧紧拳头，点点头：“好，我娘其实早就跟我说过，等我大了便去镇子上伺候小姐。小姐，我叫春芽，以后会好好做工的。您帮着嘱咐我爹，我好好赚钱，让他在家莫欺负我娘。”
还以为被吓傻了，倒是个伶俐孝顺的。文妈妈躲过身悄悄擦了擦眼泪，这世道都是做的什么孽，好好的孩子没了爹娘。
溪姐儿点头：“好，你会烧火做饭吗？咱们去烧些饭菜和粥可好？”
院子外大树上，两个男人紧紧盯着这里。心道这女人可真是厉害，见到这样惨状，竟然还不忘吃饭，真真可怕。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女人如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