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记忆里》躲着记忆

36、回到最初

　　程子峰带着雪宁出来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雪宁比想象中更出名。
　　浪漫的婚礼结束，宾客们的注意力便转移到现场来了哪些名人，有哪些帅哥美女富二代。然后就有人认出了从休息室出来的江家小姐。
　　“那不是木亦诚的未婚妻吗？真跟那什么初恋旧情复燃了！”
　　“所以是前未婚妻。”
　　“那男的怎么戴个棒球帽？看起来还可以，就不知道是什么背景。”
　　“那就是没背景了！不过追到江维安的女儿没背景也会变得有背景，长得好就是能走捷径啊！”
　　……
　　程子峰拽着雪宁的手，大步离开。
　　出租车上雪宁望着窗外，却时不时偷瞄程子峰，她怕他生气。说到底都怪木亦诚，既然一开始就不打算带她走，干嘛还公开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搞得自己移情别恋特对不起他一样，连带着程子峰也被人说闲话。可恶至极！
　　雪宁想得找个时间告诉程子峰自己跟木亦诚就是好朋友，会变成他的未婚妻完全是被算计了。
　　这天晚上，雪宁等着程子峰睡着了才回到自己的病房，江维安和张主任在那里等她。
　　“宁宁，后天要做手术了。”
　　这么快！雪宁忐忑着，她要比他先做手术？那他怎么办？不就知道她也生病了！如果手术失败或者肿瘤是恶性的，他都那样了怎么受得了？
　　“爸爸，可不可以再等等，等他……”
　　张主任打断雪宁：“江小姐，陈先生的病不是短时间会有进展的，可是你的手术不能再拖了。我们根据你的检查报告分析现在是最适合时机。越拖下去手术成功的几率就越小，而且如果是良性的也会转成恶性，那样的话情况会更糟。”
　　雪宁还是犹豫不决。以前她想的是反正生活也没什么意思，死了倒还解脱了。可是现在，她不想死，真的要死，也想再照顾他一段时间，他是肺癌晚期，恐怕时日也不多。
　　江维安拉着雪宁坐在自己身边，柔声劝道：“宁宁，手术没有多大风险，你放心。这几天是不是头痛的次数多了？他那么聪明，你能瞒他多久？你又还能撑多久？听爸爸的，也要相信爸爸，你是爸爸的女儿，他是你喜欢的人，你们两个爸爸都会竭尽全力。你放心做手术，他那边爸爸会有安排，他也要接受一系列治疗，爸爸不会让他知道的。好不好？”
　　不好又能怎样？雪宁点头，“你保证他不会知道？”
　　江维安叹息，这个傻女儿啊……
　　雪宁一个人在房间站了一会儿，又走了出去。
　　程子峰今天晚上没有起来加班，他知道雪宁会过来，他也没有心情想其他的。
　　雪宁回去后，江洛杉来过。
　　江洛杉也是出差回来得到的消息。
　　对江洛杉，程子峰是怀疑的。所以当江洛杉殷切地关怀备至时、痛苦失声时，程子峰突然问：“江洛杉，你做过什么吗？”
　　江洛杉怔住。五年前的一句话，如今，她后悔了。她讨厌江雪宁，却从不希望她变成今天的样子。她只是想赶她离开，离开江家，离开程子峰，在别的地方活得好好的。
　　可是五年里，他们没有一个过得好。面对死亡，人总是不堪一击，江洛杉也不列外。
　　“我告诉她，她最讨厌的我跟你上过床。”

　　雪宁轻手轻脚推开房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灯光。她刚才出去的时候是关了灯的，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朦胧的月光。他睡得很安静，模糊的月光洒在他脸上让他更添了几分柔和。他睡觉也戴着棒球帽，还坚决不让雪宁摘下来。
　　雪宁弯了弯嘴角，他也爱美呢。
　　雪宁伸出手，想去触摸他俊逸的眉毛，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还是算了，吵醒他就不好了。她只摸了摸棒球帽的帽檐，“程子峰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看的，怎样都好看。”
　　雪宁说得很小声，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程子峰的睫毛动了动，装睡还真是折磨人。
　　雪宁倒是没留意到什么，她绕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被子里很暖和，都是他的温度。她侧身，脸就贴着棒球帽，右手隔着被子环上他的腰，轻轻地，怕吵醒他。
　　程子峰装不下去了，他转过身来，自然地把她搂进怀里。
　　“我吵醒你了？我……”雪宁又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怎么会半夜出现在他的床上。
　　程子峰窝着雪宁的左手，轻轻摩挲着，那上面满是针孔。“雪宁，我等了五年才等到你回来，舍不得这么快离开。你也一样对不对？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很多病都是可以治好的。所以你不要怕，更不能逃避，你好好的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懂吗？”
　　雪宁往程子峰怀里蹭了蹭，低低地答应着。
　　可是很快程子峰就听到怀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胸前的棉质病号服也湿了一大片。他最不想看到她哭，可她总是哭，在他面前哭。他心疼。
　　程子峰把怀里的人搂紧了些，他的下巴就搁在她的头顶。怀里的她小小的，软软的，因为想竭力控制却又控制不住，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程子峰恍惚有一种错觉，就像那年夏天，她害怕打雷，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他们又回到从前了吗？从没分开过？
　　程子峰叹气，笨蛋，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就那样任性地分手，跑那么远又不好好照顾自己。
　　他想，错失的五年他要好好把她宠回来，只要她坚强一点，他们会有很多个五年。
　　现在，有些事他既然知道了就要告诉她，尽管她可能已不再执拗，也不再介意，可是他不愿她有半点委屈。
　　她跟他亲近，不要有负担。
　　“宁宁，你相信我吗？”
　　雪宁“嗯”了一声。
　　“我和江洛杉，什么事都没有，我……就吻过她一次，没有深入那种，跟吻你不一样。”他的声音很轻，是贴着雪宁耳朵说的。
　　“轰”的一声，雪宁的脑子炸了！她不敢相信，却又很想相信！
　　她抬起头，借着朦胧的月光，他们都能看清彼此的眼睛。他说的她当然相信，那就是说江洛杉骗了她，而她居然相信了！
　　“我不知道她怎么让你相信她的，她的确去过我家，只有一次。那天是我的生日，我的几个同学都去了，赵南开他们也在。后来我就送她回学校了，在校门口吻了她，就这样。”
　　雪宁心里是说不出的懊恼，自责，后悔，气愤……所以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她想坐起来，她没脸躺在他的怀里。可程子峰哪里会放开她，长臂一伸，雪宁又倒进他怀里。
　　“宁宁，我告诉你，不是让你离开我的对不对？”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暖暖的热气就喷在她的颈间，“相信我，我不知道会爱上你，如果知道，我会等着你长大，来到我身边。所以，是我错了。”
　　雪宁哽咽着：“你别哄我了，我知道你很生气。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大笨蛋。”
　　程子峰轻叹：“哎，是很生气啊，自作主张、莫名其妙把我甩了，跑到英国一待就是五年，还差点成了木太太，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提起木亦诚雪宁就来气，“谁是木太太？那是被木亦诚算计了，他就一个阴险小人！”
　　程子峰轻笑着又把雪宁按进怀里。虽然早已猜到雪宁和木亦诚之间只不过是朋友关系，不过从这丫头嘴里说出来感觉还真是不错。
　　雪宁其实还想问一句“你还爱我吗”，但后来安心地睡了。根本不用问，答案就在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他眼睛里分明写着“我用今生今世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