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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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传说海神岛在大陆之西，海角极东。而唐叶跟着传说，晃晃悠悠，打打停停，既不像刻意，又倍加留心地离开陆地到了海角。
在他离开武魂殿之前，玉小刚仍是坚持着，将藏了几年的话说了出来——唐三去了海神岛。
海神岛，魔鬼岛。唐叶站在海边，眺着苍茫的远处一线，心里想着关于海神岛种种模糊不清的传言。
论理，海神岛的位置毫无逻辑性。自大陆往西到了海角，又从海角往东，这不是走了回去？可偏偏事实并非如此。
据前人言，海角好似大陆与海神岛的中途，又似去往海神岛的起点。从海角往东行，方向还是那个方向，周围还是那个模样，可是路却不是来的那一条了。简言之，就是有点邪门。
而往东走多久才能到海神岛，这便众说纷纭了。有的说几天，也有的说几年，就好像海神岛是个会动的般。
总言之，自有了海神岛，它便如此神秘无端、诡异莫测。
一轮滚圆的月从海面升起，颜色绚丽古怪，说它是红色橙色黄色似乎都不为过，其间又似乎揉杂着极其浅淡的灰色紫色蓝色，虽近乎无，却是有。这月似乎有些沉，压得很低，一道长长的斜影投映在粼粼海波上。
又过了些微时辰，暮色愈暗，使得满月的颜色愈见澄澈明亮。
此时海岸与海都是一色的了，沉沉的墨黛，泛着些幽幽的蓝，只余海心横着的一抹清明鳞光，像极了脉脉含情。
一时之间，天与地与海都好似温柔了，唐叶的白发也在此时显得分外柔和，眉眼间俱是空疏安和，面目间是那种好似凝思又好似走神的模样。
他站在海滩之上，一步步往前走着。海风熏人，海浪也平顺温驯。
唐叶一步未曾停留，直往海那方走着，直至踏在了海面上。运用魂力，他行走在海面，每迈下一步便漾起一个波纹。
天海无际无涯，苍茫无垠，唐叶却认准了一个方向。
唐叶看着前方永远比他前一步的徐徐月影，凝眉敛眸，目光凌厉起来。
只见他脚尖突然加快速度往月影那处追去，海面上爆出一连串的笔直水花。
渐渐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海面的水花和人影也没有了，只是出现一道疾风划过的水迹和飘忽迅猛的淡淡白痕。
在唐叶，他永远也捉不住他眼前的月光；但在唐三，此时的唐叶与那浅色月光分明已经融为一体。
此刻唐三正在海神岛上接受神祗传承。
神祗传承包括七关，但可归结于一词:七情——喜怒哀乐爱恶欲。
唐三抚上镜台中唐叶的眉眼，细致至极，他不懂，缘何幻镜中的唐叶竟是苍苍白发？
看着唐叶在海面月影中不住奔驰的倔强模样，唐三眼里的温柔笑意渐渐展露。
他喜欢这样的唐叶，这样无拘无束、放纵恣意的唐叶。
飞驰多时，唐叶鬓角鼻尖渐渐被汗濡湿，眼眸中也漾了些微水光，他轻轻喘着，停在了水面，看向那波被他追赶多时的倒影，看着它在仍在不远处轻飘飘而摇曳，好似炫耀而得意，轻笑了一声。
“唐三，我累了。”
幻镜中的唐叶开了口，让幻镜外的唐三一惊。
“我不会再逼你了，也不会再骗你了。”唐三食指轻轻在镜面描摹，镜中的唐叶处于水波光影之中，虚幻缥缈。
“你，乖乖的。”唐叶又说了一句，惹得唐三笑了出来。
“好。”
“唐三……”幻镜中唐叶轻轻呢喃了一声。
唐三不自主“恩”了一声，两人好似真的面对面般。
“……我爱你。”
此话一出口，唐叶自己先是暖暖一笑，紧接着那笑却又淡了下去。
人又不在身边，而说了这话，挺不好意思的，唐叶心底隐隐苦涩漫上。但是，此时不说，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唐叶朝着东方海神岛的方向，想到，他和唐三，似乎从来未做过承诺。不过这样也好，不然此情此景，他又该如何自处。
海神殿内，唐三一脸怔愣，他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唐叶说爱他？唐叶说爱他？！
此刻唐三简直要忍不住呐喊出来，胸腔内涌动着狂喜，直欲和什么人打上一架，或是穿过镜面狠狠亲吻唐叶才好！
但很快，唐三周身满溢的幸福之色缓缓冷寂了下去。
他想到，这幻镜中的一切，都只是神祗传承依照自己内心所想而变化出来的幻象！
这般一想，唐三又恼怒起来了。但瞬息间，他将怒气压下，只恢复了镇定神色看向镜中继续在海面徐徐行走着的唐叶。
“师兄，”唐三将额头抵上镜面，轻声道，“我也爱你。”
虽然是假的，但唐三却是心甘情愿为之沉沦。
彼时唐叶寂然一笑，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如云烟般尽数散尽，却没有停下行走的动作。
海面上的波纹印子越来越浅，越来越淡，直至虚无，而那时已不见青年清俊身影。至于唐叶的所在，只见到一枚小小的叶片，翻飞间由荣至枯，最后化为齑粉，再无影踪。
只月白风清，云起水涌之间，天地易色。
虽将镜中所显当作幻象，但当那方天地空荡荡无一人时，唐三的心里也随即一空，眼角滴落下一颗滚大的泪珠，滴落在地的声音使唐三喉间一阵阵发烫。
不，不会的。
都是假的。
唐叶一定还在武魂殿，他一定还好好的。
这种好似剜人心骨的哀戚来的过于沉默，又过于突然。
唐三用尽全身气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喜爱怒哀吗？
神祗传承，真了不起。
此时唐三只当这幻境中的都是假象，尚可以告诉自己唐叶无恙，以控制住暴戾滔天。但当他发现，这原本假的，却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那时，他又该如何控制？
经此一像，后面的“乐恶欲”，唐三已无心应对。
纵使后来那幻境中的唐叶成了那个依旧于晨曦未明时，安然立在定元峰等待他的师兄；纵使在那幻象中唐叶要娶了唐若；纵使在大婚之夜唐叶在他面前穿着大红喜服，说要与他在一起：而面对这几幕，唐三的心境却是平稳地可怕。
他看着幻象中唐叶的浅笑，心中如何也不复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幻镜中白发唐叶的真实感。
唐叶才不会这样，他不是唐叶。
唐三盯着后面的幻象，嘴角下沉出一个烦躁的弧度，眼神也冰冷无波。传承近尾声，他额上渐渐形成一个三叉戟的符号，而当唐三一掌将传承之地劈开走出之时，那金色的三叉戟符号，便彻底化成了形。
众人将唐三的传承看个清楚，在唐三动手毁了海神殿之时已离得足够远，见唐三从破败中出来，一面啧啧一面围了过去。
“还好吧？”马红俊问，随即又说道：“放心吧，小叶没事儿。”
唐三虚点了下头，也不知宽慰谁，将目光转向白沉香：“唐门有传信来吗？”
白沉香的武魂是尖尾雨燕，在海神岛磨砺多时，速度不凡，用来传递信息再合适不过。
白沉香见唐三第一句话是对着她，心里生出一丝似水的喜意，答道：“没有。”
她话音一落，气氛便有些沉默僵硬，白沉香不明所以：“怎么了？”
宁荣荣婉婉一笑：“没什么，”接着看向唐三，“三哥，我们回去吗？人家都想爸爸了。”
唐三看向东方欲曙地界：“回去了。”
——“回去”。
嗤，回哪儿去。
又没有人在等。
刻骨的，骨已成灰；铭心的，心也死亡。
大家都怕唐三会因唐叶的无影无踪而失去理智，伤人伤己。
但他并未显出任何异样，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众人见他没有异常，也就绝口不提和唐叶相关之事。埋在土里的，总会腐烂。
唐三那般强大，自然，也会没事吧。他是唐门之主，出身昊天宗直系，七宝琉璃宗宗主对他礼遇有加，天斗帝国赐他国士荣耀，星斗帝国继承者是他至交好友，甚至于武魂殿里，也有他的老师。
封号斗罗，威风赫赫。容貌绝世，气度无双。
这般，是否可称之为，圆满？
唐三想了想，还不够。
于是他找到了唐昊，将他和那粒据说是他母亲的草种带到了落日森林调养身体。不过一段时日，父母俱在，身康体健。
唐昊心中郁垒消解大半，于是主动对唐三说，唐叶找过他，和他打了一架，输了，所以唐三你也不用担心他唐昊会对唐叶做出什么了。
唐三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不相干的闲谈，应付性地表示，他听到了。
唐昊见他这表情，心中狐疑，沉默片刻，咬牙道：“终是我误了你们两个，抱歉。”
唐三微微吃惊：“爸，你说什么呢？”
唐昊听到这声“爸”，惊喜之余，更多的是骇然，带着一种微妙的目光看向唐三。
那目光中有什么呢，疑惑，惊诧，欣慰，自责，怜悯。
唐三读到他眼里的意思，那点子家庭带来的满足感又消散了。
不是，唐昊不是他的家。一个一个，都不属于他。
真可惜，他又成了那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唐三。
戴沐白和朱竹清的订婚迟迟早早，也就在近期了。
他领着一队精英人马带着诸多珍宝前去贺礼，路途遥远，他们行程缓慢。
“宗主，日期已近，是否需要加快行程？”手底下人如此禀报，他们本可以用最快速简捷的方法。
唐三在车厢内修炼，隔着车壁，他的声音闷沉许多：“不必。”
“是。”
走得这般小心，是在期待着谁呢。唐三看着宽大坐塌空出的另半边，心中自嘲。
背景是皇室人物，哪怕只是订婚也是铺排过盛，极尽奢华。
小舞蹦蹦跳跳，艳羡地看着朱竹清，拉着她们时不时快活地转裙子。她们三个，本是小舞容貌最盛，但今日日子特殊，倒是朱竹清最显光彩。
戴沐白通身喜气，眉梢得意，招待客人许久，也不见丝毫不耐。
婚礼之上，最不乏男男女女，成双成对。
戴沐白和朱竹清，奥斯卡和宁荣荣，马红俊和小舞，他……
他身边的是谁呢？
哦，是了，没有人，那人不会来。
满室鬓影光辉，到处都是神圣仪式之前的喜庆混乱。
唐三回过头去，白沉香就站在他左后侧，见他回头，抿唇一笑，眼波里是爱意与憧憬。
哦，原来他身边是她么。
唐三灌下一大口酒，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天喝酒喝得最多的，不是戴沐白，却是唐三。
马红俊把烂醉如泥的他送到客房，见他安安稳稳地闭目休息也就回到了宴席。白沉香却不放心，吩咐了人准备一些醒酒安神的东西，便想着去看看唐三。
有人扶起了唐三，将茶碗递过。唐三眼睛里看得分明，但大脑却晕晕乎乎，唤道：“师兄……”
白沉香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只当他是酒后呓语，款款哄着，只盼他能好好睡一觉。
那解酒的药还有催眠之效，唐三只嘟囔了一会儿，便沉沉睡下。
白沉香灭了寝殿大半光石，借着床榻一侧的弱光痴迷地看着唐三，手指描摹着他的线条。
她的宗主，睫毛也好长呢，白沉香点了点唐三的睫羽，惹得唐三眼睑受惊般动了动。
好可爱。
白沉香不亦乐乎，点了又点，正当她窃喜之时，唐三的眼角却坠坠掉下一颗泪来。
白沉香慌忙停手，又有些忧心：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事实上，唐三并未做任何梦，诚如各位所希望那般，一夜好眠。至于那滴泪，兴许只是烈酒喝太多，自行排解的结果吧。
订婚典礼结束之后，唐三开始忙了起来，他早就该忙起来了。
武魂殿大刀改革，建立帝国，要求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割肉与人，星罗帝国和天斗帝国自然不肯，联盟已规划多时。帝国合并之后的势力并不算庞大，但好在他们与宗门之间利益纠缠深远，笼算起来，双方势均力敌。
而唐门，是个异数。
唐门宗主唐三，若按常理分析，昊天宗与武魂殿有世仇，他的好友也受过武魂殿压制，他的亲人更是被武魂殿残害，这般，唐门本该是加入天斗星罗一方的。
但有人却说，不一定。
这还有什么不一定的？难道他唐三忍得了？
且不管争议如何，唐门，终是加入了讨伐武魂帝国的一方，天斗星罗这边，自然如虎添翼。
有人说唐门此举是见风使舵，有人说唐门是替天行道，但唐三真正的想法，谁知道。只要做了正确的选择不就好了。
一年、两年、三年，曾经拼了命要绑住的人，现在想来，似乎也没有那般重要。
看，他走了不过几年，心里却早已没有异样的感觉。
疼？慌？空？都是笑话。
他生而为神，注定凌越众生，怎么能被一个虚无缥缈，没有心肝的人左右心神？
唐三这般想，他这想法是对的，他正在尝试往积极的一面走，摆脱心魔，无所顾忌。
而我们，只能希望，他真的能抛开一切，从此坚不可摧，功业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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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同人的结局想了好久都不尽如人意，写得也很，不够滋味。但意思就那么一个吧，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好了。
或许，原来发生的，都只是一场梦吧。（我真的暗搓搓想过，唐三也不要记得唐叶好了，这样，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但是这样对唐叶有点虐，死了没人惦记真的太让人难过了）
当然，这是BE版本，有人建议我把BE再修饰一下，来个绝杀的死锤。嗯，这锤，还算硬吧。？？？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