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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报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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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刚落,就听我们班传来一声巨响,我跟吴琼霞对视了一下,同时转身往我们班跑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杜斌歇斯底里地喊着:“宋焱龙,我跟你绝交!”
我冲了进去,教室后半部分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书本,文具,躺着四五张桌子。跑到近前,还有一个桌子缺了个大角,残缺的地方,支棱着木刺,触目惊心的。只有杜斌一个人,昂首挺立,站在这一片混乱中。
“杜斌,你疯了?”我使劲抬头,努力缩短这40cm的距离,气势汹汹地瞪着他的眼睛,却看到满眼血丝,一脸狰狞。
我闪了神,这样疯狂的,才是爱情?
“看什么看,也不怕闪了脖子!”他哼哼着别过头去。
“难道你真的为了一个女生,连兄弟都不要了?”我喊了起来。流氓帮啊,你给我带来了那么多的快乐,千万不要因此垮掉啊!~
“是我?你去问问是谁?我一年前就说过我喜欢吕鹏,他呢?他是什么时候?”
“你…..”我还没说出来,就听见门口传了钟老师的声音:“你们干嘛?反了吗?”
大家都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我感觉有两个人同时拽我,我回头,是体委和班长。
我也只好回去了。
钟老师带着杜斌走了,后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收拾东西的声音,到了上课,宋彦龙和吕鹏也没出现,同样杜斌也没出现。
“杜斌说的是真的吗?宋彦龙跟他抢吕鹏?”我忍不住在老师回身写板书的时候,发短信给体委。
他摸摸兜,拿出手机一看,居然笑了。
难道我就不能用高科技手段传纸条吗?有什么好笑的?
“感情的事情没有什么抢不抢的。”他如此回复。
“那你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上了:“流氓帮会因此而完蛋吗?”
他皱了下眉,看了手机好久,才回复我:“这个事情确实很伤感情,宋彦龙也因为这个烦恼了很久,要不然早就好了。其实我们几个跟杜斌也不是很投缘,只是经常在一起打球。”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永恒。不仅仅是陈希,流氓帮也是一样的。
没有什么不会改变,爱情会,友情也会,剩下的只有亲情了。
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我打开,体委的短信:“别伤心,我会陪着你的。”
“对,我也会。”班长突然在我后面小声说了一句。
我猛回头,看到班长标志性的坏笑。
“你偷看!”我嘀咕了一句。
“没办法,谁让我坐你后面的,要不回头你换我这儿?”
我发现班长越来越油腔滑调,真让人受不了,跟他那张老持的脸真是不匹配。
下课的时候,吕鹏和宋焱龙手牵着手回来了。我想上去问什么,可看到她的脸,仍然像平时那样神采飞扬,甚至眼角眉梢还添了些媚态,好像刚刚是跟宋彦龙去约会,而不是跟老师谈话。宋彦龙对上了我的眼神,有点害羞还带些歉意的一笑,我只是点点头。
虽然,我不支持吕鹏劈腿,也不支持他当第三者,但是我在他们身上闻到了爱情的味道,初春青草一样的香。
什么时候?我能像吕鹏这样勇敢?也这样有魅力,想跟爱的人在一起就能在一起呢?
那天在楼后碰见小陈希的事情,让我觉得心里笼罩着一层阴影。吕鹏对宋焱龙是专一的吗?劈腿这种事情,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啊!
不过,自此之后,我跟体委上课就开始用电磁波传纸条,后来延伸到回家,他也会给我发短信,甚至每天晚上都非要跟我说了晚安才睡觉。
周五,我们开运动会。开完,时间还早,大家就说去玩。因为蓝极速网吧的事儿,我们这儿的网吧大部分都歇业了,他们就改成打台球。宋焱龙带我们去一家跟他家有关系的台球厅,我们受到了上宾的待遇,单独一间房。我是第一次去台球厅,以为大家都会像我一样跃跃欲试,没想到一进包间,巫瑶就找了个墙角,还把手机塞给我说:“我困,你们玩,有电话叫我,我就走。”
“你去哪啊?玩会儿吧。”我想把她拉起来。
“奥,不了。”她有些风骚地捋捋头发说:“一个清华的,我们家邻居,追了我多少年,那天说他的理想就是跟我在一起。我一想人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见?一会儿他开车来接我。”
她的声音并不很大,但是在小小的包间里也能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我看向林襄,他面无表情,但据说常常一杆扫全场的他,却一直在失误,短短的十几分钟,连连输给体委和宋焱龙。
“行啦行啦,你们不许玩了,教我!”我冲上去抢了林襄的杆,一个劲冲着巫瑶给他使眼色,他却像没看见,在包间的另一边坐下了。
“行啊,我来教!”宋焱龙刚要过来,就被吕鹏拉住了,说:“你打这么差,还教人家,让杨伯侃教!”拉着他就做到了林襄旁边。
台球桌边只剩了我和体委,我觉得有点别扭,体委却像没事儿人一样,给我示范拿杆,还仔细地给我讲规则,可我就是很笨,弄了半天还跟小孩舞玩具“金箍棒”似的,两次差点扎到体委。
我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都想把杆还回去了,可是体委还在诲人不倦,我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他笑了起来,那双眼睛,在台球厅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还带着些孩子气,好像他从我的表情中得到了无限的乐趣,连他的精神都在笑着。
我是不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发自内心,毫无遮挡的表情?好像见过一次,在学农时候的小卖部……
我正想着,感觉我身后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我的两只手也别分别抓住了,一阵热气在我耳边说:“这只手,这样。那只手,别跟我较劲,像我这样,跟着我做。”
我的一个个手指头都被安放到他们应该的位置,我感觉我的脸也红到耳朵根了。
“好了,就是这样,弯腰吧,看哪个不顺眼就打哪个。”体委猛地离开了我,耳边他的呼吸一下子消失了,我突然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怎么这么快就教完了?
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我才如梦初醒。
“巫瑶巫瑶,你的手机震了!”我赶紧跑过去把手机给她,她很骄傲地一笑,瞟了一眼手机,站起来理理衣服说:“不好意思,先走一步。”拎起小包就跑了出去。
我看向林襄,他却只是看着巫瑶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
看着他失落的表情,我原来对巫瑶尽存的好感都一扫而空,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会伤人呢?
唉!我跟林襄啊,同命相连,都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啊!
可他还能天天看到自己爱的人,这比我,是幸还是不幸呢?
再过一周就是宋焱龙的生日。没有了杜斌的流氓帮,少了他干的那些傻事儿,大家也少了很多乐趣。巫瑶说,趁这个生日,大家要好好热闹热闹。
没想到,她说这话没过一天,就出了事儿……
我们的体育老师,就是那个体育组组长,是个极其争强好胜的女人。因为区里最近在组织公开课,她觉得机会来了,一定要弄点新鲜的。于是,她想到:跳马。
没错,从高二开始,我们男女生的体育课就分开上,我们跟三班女生一起,由这个女老师带。她主要教我们一些体操动作,但是她因为又高又胖,所以每次都是口头说动作要领,让一个悟性比较好的同学做示范,她比较喜欢的是巫瑶,虽然她才开始上体育课,但是却表现得异常活跃。当然,李凌也是协调性好的那种,经常会被叫出来示范。像我这种,就是需要单独辅导的了。
那天,远远地看着体育馆中间立着的那个梯形巨物,我就觉得心惊肉跳,仿佛有什么坏的事情会发生。
体育老师讲完一遍,就喊巫瑶来做示范,她来保护。巫瑶一开始有点紧张,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可老师把脸一扳,她也只好同意。虽然看她起跑前腿直发抖,但还是很顺利地完成了动作。
接下来,大家也都跃跃欲试,我是能往多后面就往多后面躲。巫瑶却越跳越起劲,每个人都找她做示范,她也不要保护,跳了一回又一回的。
我正想溜去厕所,突然听见一声惨叫,体育老师晃动着巨大的身躯跑了过去,大家也呼啦围了上去。
只见巫瑶坐在地上,手扶着腰,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体育老师的声音也直发颤。
“我,我腰受过伤,骨折过,我……”她痛得说不出话了。
我转身跑了出去。
“林襄!~~~林襄!~~~巫瑶出事儿了!”我跑上操场,老远一看见林襄,就喊着跑了过去。
林襄手里的篮球应声而落,拔腿就往体育馆的方向跑。
班长,体委,宋焱龙全都跑过来了,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只好笼统地说了一下。
“我说巫瑶为什么感觉比咱们大呢?我记得第一次整理咱班档案的时候就是看她比咱们大两岁,是休过学吧?”班长还回忆起来了。
“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个,快走吧。”我带着他们跑到体育馆门口,吴琼霞带着医务室老师行色匆匆的往里走,其他女生都出来了,站在连廊里。
“怎么样了?”我抓着吕鹏问。
她也一脸忧虑地说:“不知道呢,刚才看是动不了了,已经打了120。不过,”她压低声音说:“应该是出大事儿了,是腰椎的问题……”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姥爷去年就是腰椎骨折啊,休息了半年都不能动,据说曾经还有瘫痪的可能呢!
“别瞎说,没事儿,你看杨伯侃多快就好了。”宋焱龙瞪了吕鹏一眼说,吕鹏吐了吐舌头。
这时高校长和钟老师也奔过来了,钟老师轰我们回教室,只同意班长留下来。体委把他的手机悄悄塞给班长,我们就回教室了。
过了没一会儿,班长什么都没发,就回来了,后面跟着脸色惨白的林襄,眼神很空洞,很茫然,好像是刚刚从沉睡中被抓起来。
他一进教室,就快走两步到座位,趴在桌上再也不抬头了。
我们只好看向班长,班长耸耸肩,说:“只能等钟老师回来了。”
放学的时候,他们都留下来,围在林襄旁边,可林襄就是不抬头。体委说给我发短信,让我回家。我坐在家里,心神不宁地等着短信,感觉还不如留下来呢。
“那个,就那个小姑娘,别发呆了,说的就是你,接电话,不要犯傻啦……”是体委给我录的电话铃声!我连忙翻开手机。
“腰椎骨折。”他的声音低低的。
“啊!那要多久才能好?”我惊呼。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医生说可能是她骨质有问题,听说她自己也说上次骨折就有这样的猜测……”
“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她病就病了,可林襄怎么办啊?”
体委沉默了一会儿,说:“人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说实话,巫瑶出事儿,我甚至有点坏心觉得她是活该受报应,谁让她老让我林襄哥难受的!可是,在下午的情况看来,她一病,林襄比她还难受!
果然,这一周过去了,巫瑶再也没出现,林襄每天放学都去看她,周末也去陪她,听说那个传说中理想就是跟她在一起的男生只出现了一次,就人间蒸发了。我们要去,林襄却很为难地说,巫瑶不希望让我们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本来到了高二,大家做值日的热情就不高,主要靠杜斌和巫瑶监督着。现在杜斌天天骂娘,什么都不管,巫瑶也不在,立刻值日就没人管了,这周卫生一天都没有及格。
周一班会课,钟老师进来说:“刚才杜斌跟我说不想干了,正好巫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咱们重新选两个生活委员吧。”
话音刚落,后面的桌椅发出刺耳的声音,还没等我们来得及回头,就听见一个急切地声音:“她很快就会回来的,我来管!我替她管,等着她回来!”
林襄几乎是窜到前面的,钟老师张着嘴,惊异地看着他。要知道林襄就跟我们几个贫,平时上课从来不说话,连回答问题都很简略,更别提跟老师顶嘴,居然还未经允许跑上了讲台!
“同意!我们帮林襄管!”体委也“呼”地站了起来,接着,宋焱龙、班长、我、许戈都表示会帮林襄的,钟老师看到我们的决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林襄低着头,走回他的座位,看着他宽厚的背影,我突然有种沧桑感,觉得他在这短短的几天变得不一样了。
是变成熟了吗?
难道,我们都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才能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