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皇家之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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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子丝毫没有掩饰对于非棹的兴趣。
到最后莫说是我，就是迟钝的管家洛叔都在私底下同我说：“五公子，这太子殿下是来金陵做什么的？日日来洛府，尽打听七公子的事情，好生奇怪。”
不止一次在洛府迎接太子的大驾，让父亲从开始的满心欢喜到如今面色沉郁。无论他说什么，太子殿下永远是淡漠到不知道是否在听的表情，只是不断询问“贵府人中龙凤”的种种。
父亲一世精明，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若然热情详细，有问必答，难道是真要买儿求荣?若然百般推诿，一问三不知，皇家之怒，谁来担当？
我实在同情父亲。
非棹道是很少去与太子见面，只日日与我游戏，滚在我怀中撒娇，睁着清澈明亮的眼睛诱惑他可怜的哥哥。
金陵城原本繁华，就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我们都是百逛不厌。非棹尤爱饰品街区，鱼龙混杂，却是繁复热闹。
他虽美丽早熟，却实实在在是个孩子。他喜爱热闹，喜爱人很多的地方，喜爱闪闪发亮的日子，喜爱看别人为他神魂颠倒。
这一日，我同非棹照旧出门游玩。
非棹一袭白衫，长长的叠袖，盈盈的长摆。是非棹一向的轻便飘逸的打扮，因穿他身上百般好看，一时流行地几乎俗落。可谁也没有非棹穿着标致迷人。
非棹的发束也不似大多数玄峄人，束得那般一丝不苟，只松松绾一下，甚而有几丝会垂落下来，同衣摆一起轻扬。
我照例看着非棹呆滞一会儿功夫，才道：“今日我们去哪里？”
非棹明艳的面容闪闪亮，极其兴奋的模样：“今日有市郊有集市，有许多外地人带了土产，肯定很有意思！”
我几乎麻木地呻吟了一下，便携了非棹上轿去。
“凡哥哥，你瞧这个，好玩吗？”
非棹的声音腻得像糖，手里把玩着一只青瓷花瓶，巧笑倩兮。
我只得配合：“恩，不错。”
非棹轻笑，“可是好贵啊，凡哥哥，你说呢？”
“恩，是啊。”我简直是从喉间哼出这话来。
洛家富贵金陵，区区摊边的装饰花瓶，能贵到哪里去？非棹如此说，绝不是嫌花瓶贵，而是……
正思量，非棹把都转向了摊主，一个老实巴交到脸早红透了的的小姑娘，道：“这花瓶，就不能便宜些么？”
小姑娘局促不已，又不敢抬头看，又不忍低头不看，结结巴巴道：“这位……公……公子，不……不要……打趣我我了，瞧公子……这……这般的……品貌，也知……绝不会……”
非棹更不答话，只是看着姑娘笑。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小姑娘更是窘迫，只知说：“公……公子……”
非棹便说：“瞧姑娘便知是善良可爱，必然不忍心我为了这花瓶日夜思念，不如送了我吧？”
连我都不忍心看他如此装模作样的穷酸惫懒的模样，嘴角抽搐只想拽了他走。
而那姑娘居然脸红红地点了点头，道：“公……公子若……喜欢，只管拿去就是……”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非棹拿了花瓶欢天喜地地走了，顺带白送媚眼，我知道不能轻易唤回石化的姑娘，只得随便抛了一锭银子，便匆匆离去。
“非棹，此事可一不可再。玩玩便了，被父亲知道了，总不是好的。”我再次重复不知道说了几百遍的劝解。
“只要凡哥哥不说，父亲怎么会知道呢？”
“这……”我还想说些什么。
非棹靠在我肩膀，轻笑了一下，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我也只得打住此话题。
“哟！瞧瞧这是谁？”
正自想往哪里去，便听到一个明显恶意的声音挡在路边。
抬头见，是个熟人。
“张公子，有礼了。”我对他抱拳。
张武，男，金陵知府独子，骄奢淫逸，不学无术，独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是金陵有名的恶霸。
“五公子不必多礼。”张武做着样子给我回了一礼，便把目光放在非棹身上，“瞧瞧瞧瞧，这不是咱金陵第一美人洛非棹洛公子吗？瞧瞧这脸蛋俊的，红莲馆的雨情算什么，牡丹院的绿牡丹算什么？给我们七公子一比，啧啧，那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啊！”
我气得几乎喷出火来：红莲馆，牡丹院是什么地方？！张武把非棹同那些卖笑卖身的小倌相提并论？
开什么玩笑！！
张武一边说着还一边用他的脏手粗鲁地擦着非棹的脸，白皙的皮肤立刻红了一片。
找死！
我怒喝：“张武！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洛非棹是我的弟弟，是洛府的七少爷，你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怕我洛府的责难吗？”
张武轻蔑地一笑：“责难？为了谁？为了这个臭小子？你当他是什么尊贵的种？当年，柳姬莲是多么的艳冠金陵，连皇上都慕名欲让其入宫封妃，是完全的破例从民间直接入宫，自我玄峄立朝，从来没有过的殊荣。柳姬莲却没有去，你当是为什么？最后还嫁给了洛明止，你当是为什么？夏天入的门，冬天未完这小子就出生了，你可知道，又是为了什么？哼，七少爷，不过是个贱种罢了！如果不是洛明止这个老色狼，这个贱种还不是在小倌馆被人压的命！……”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张武的滔滔不绝。
我惊讶地看着歪倒在地的张武。
我很想揍他，但，还没来得及动手。
动手的，是一身白衣，手持折扇的刘宜。
我愣住了，一时忘记该说什么做什么。
“太子殿下千岁……”非棹恍如平常，甩袖，撩袍，行大礼。动作标准利落，声音清雅平和。仿佛，眼前的这一起，不曾发生。
太子不动。
我后知后觉地跪下：“太子殿下千岁……”
街道诸人一齐跪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拥挤的街道乌压压跪下一片，只有刘宜，负手站立，清风吹起他的衣摆，白色镏金边的长衫在我的眼前飘荡。
寂静无声。
“来人，把那人带走，扔进死牢，好生伺候着，半月之后问斩。……”
刘宜的声音还是很温雅，但内容令人震惊。我和非棹都惊诧地不顾礼节抬起头来。
这，这就是传说中，“性情温和雅致，最是谦冲和气”的太子殿下？取人性命，转瞬之间？
刘宜只是看着非棹，温文一笑：“跪着作甚？起吧。”
我和非棹呆呆只知起身，无言以对。
太子温和道：“原本是出来散心，碰到这么个闹心的货，真败兴，今儿就回去吧。”
我们点头，于是便随了太子回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皇家之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