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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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规律的生物钟让唐榛逐渐转醒。
北方向来早晚温差大，唐榛扯了扯被子打算暖暖自己晾在外边有些冰冰凉的肩膀，却发现被子的一角被压住了。
抻着身体微微坐起便看到贺俊杰穿着睡衣蜷着身体缩在床角，整个人像是被遗弃的幼犬，手里还死死地拽着一部分被子。
看到这幅场景的唐榛张了张嘴，可嗓子就像堵了一块东西一样说不出话。
贺俊杰在住进精神病院之前的十多年，因为家庭条件限制，根本没有单独的房间，亲生父亲贺有福对他又是非打即骂。
从贺家村的村民口中得知，贺俊杰大部分时间都是谁在土炕和墙角中间架起的木板上，上面铺点烂褥子，从冬天熬到夏天，亏得这傻子生命力顽强，竟然活到现在。
之后便是被诬陷被强制医疗，在精神病院的一年多时间，因为隔离一直是单人病房。
唐榛本想着贺俊杰应该习惯了这种独自睡觉的方式，昨晚把人哄着睡着后便回了房，谁知道醒来竟会这样。
起身摸了摸贺俊杰的额头和露在外边的手，寒凉的温度让唐榛忍不住生气却又十分心疼。
刚准备将小孩抱到床上，便看到贺俊杰定定的看着自己，黑亮的眼珠格外幽深，让人看不出任何真实情绪。
“到床上睡，好不好？”唐榛说的很慢，又伸手指了指大床，见贺俊杰不动，便打算继续将小孩抱上去。
贺俊杰似乎领悟到唐榛这个动作的意思，扭着身子不愿意，手也不松开。
唐榛只得拉着小孩钻进被子里，然后拍了拍对方：“乖，再睡一会儿。”
见小孩闭上了眼睛，轻手轻脚的想要起来，结果刚一动，贺俊杰就睁开了眼睛，两只手飞快的拽住了唐榛的袖口。
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唐榛叹了一口气，放弃挣扎躺进被窝，陪着小孩进行一次久违的补眠。
于是，精英律师与自闭症患者的第二次斗争以精英律师的失败而告终。
坐在楼下的穆蕴时不时的抖抖报纸抬头看向楼梯口，结果等到早上八点依旧没有动静，最后没忍住，干脆起身上楼。
推开自己新领养的儿砸的卧室门，结果……没人！
穆蕴心里咯噔一下，自家亲儿子给他说过这孩子有自闭症，难道半夜跑出去了！
‘噔噔噔’跑到亲儿子房门前，推开门的同时正准备开口便被一大一小抵足而眠？的两兄弟？硬是噎了回去。
哼！浪费他感情！小的不靠谱，大的也不靠谱！
轻轻地阖上门，又不爽的瞪了一眼门板……爱咋咋，他吃完早饭和老苏出门去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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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调查并没有因为贺俊杰上诉成功而停止，事件引起的广泛关注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事件的本身。
唐榛在庭审结束后向法庭提交辩护词的同时还将自己整理出的种种证据也一并上交，辩护词中提出的疑点配合那些资料，能够列为嫌疑人的对象十分明确。
警察敲响王国强家门时，才被邻居告知两人一小时前提着行李箱出远门了。
芦泽市的公安部门立即联系各大机场火车站以及高速公路收费点，最终在开往C市的国道上将两人拦截，带回警局进行问询。
同样被带到警局的还有贺添丁和村长贺建国，四人进行单独审讯，而这次的审讯省局直接派来了专人一同讯问。
针对在案件当中莫名出现在拍卖会的古董作为切入点，警方首先攻破了嫌疑人王国强和冯云燕的心理防线，而在对贺添丁与贺建国的询问中，一个重点放在案发现场的描述，另一个重点放在与裕美服装贸易有限公司是否存在不/正/当/交易上。
本就因为案子重新审理这件事每天心神不宁的四人，在审讯之下，先后对杀人案各自进行了一番阐述。
【冯云燕：警察同志调查的没错，王国强的公司的确陷入了危机，我作为他老婆当然也是焦头烂额。
因为跟着王国强，这些年也见了不少市面，偶然想到前夫家中好像有一个很像是古董的瓷坛子，是我前夫的父亲一直收藏的。我也是鬼迷心窍，随口给王国强提了那么一句，想着要不要去试着捡个漏，回来再拍卖可以翻几倍，结果没想到王国强就……
不不，我当然不赞同他的做法！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有这个打算，等事情发生了，我才知道！
他有家暴倾向，威胁我不让我去报警，你看我身上这两天被打的，还怪我告诉他这个消息，要不然他也不会动歪心思。】
【王国强：拍卖的东西确实是贺有福家里的那个元代青花瓷，当时是冯云燕先说出来的，说是他同村的村民家里有。
不过一开始她给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根本没相信，警察同志你想，一个穷的都揭不开锅的农民怎么可能还搞收藏，还能收藏元代青花瓷，这不是搞笑么。
后来等冯云燕拿回来的时候我才真信的，而且从头到尾他和那个什么贺添丁和贺建国的交易我一点都不清楚，完全是她先斩后奏，事发之后，我确实是知情不报，我有罪。】
【贺添丁：警察同志，我没杀人，也不知道人是谁杀的。
只是在案发前一个月，回过一次村，然后去村长家问宅基地的时候偶然听到了村长和一男一女的谈话。
三个人聊的是贺家村统一规划建小洋房的事情，隐约还听见裕美服装什么的。
村长家有客人，我也不好多听，就先离开了。
再后面就发生贺有福被杀这件事，直到案件重审，我才知道那个傻小孩是被诬陷的。】
【贺建国：人怎么可能是我杀的，人死那个点我在家早都睡着了。
小洋房？那是冯云燕带着她老公来村里说是要在贺家村招商引资，不过条件就是一定要说她生的那儿子脑子有病。
这还用他告诉我么，他那傻儿子一看就脑子不正常，我也没多想。
我这活了50多岁哪见过死人，何况我就初中文化，哪能想那么多，贺有福死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是那两人，这还不是案子重新审理我才琢磨出点味道。】
四个人的证词，没有一个人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话语当中相互推卸责任，这样的情况对于案件量刑很不利，警方决定对四人进行测谎仪测试，对案件进行进一步分析。
在没有得知他人所有内容的情况下，四人再次分别接受了巡警队的问讯。
最终，测谎仪显示，除了冯玉燕，其余三人均有说谎迹象。
测谎仪作为一种刑讯手段，对于案件本身也只能起到一种参考作用，经过了一次误判，警局众人对于这个案件不敢掉以轻心。
大面积撒网询问贺家村附近的村民以及路人并调取周边有效的监控记录，终于在案件陷入僵局的情况下拿到了关键性证据。
案发当天，冯玉燕和王国强都在案发现场附近出现过！
案件由此迎刃而解，而真相往往是残酷的，当所有的证据拼成完整的拼图，再善于伪装的罪犯也只能伏法认罪。
人民法院在对涉案四人宣判的同时也对贺俊杰做出了物质补偿，贺俊杰被穆家领养后恢复的不错，表达的欲/望在逐渐增强。虽然比起常人还过于安静，但至少能让人感受到生机的力量。
唐榛接待了法院派来的相关人员，也了解到了杀人案的始末。
古玩是整起案件的动机，为了拯救濒临破产的公司的同时还惨杂了其他不为人知的因素。
王国强和冯云燕两人一开始并不想杀人谋财，案发前三个月，王国强和冯云燕是打着拉人入伙的想法，而王国强打听到冯云燕曾经生活的贺家村有可能成为芦泽市农业示范基地，这意味着将有一大笔资金投入贺家村。
王国强和冯云燕主动找到村长家，送上好烟好酒，还封了一个大红包，哄得贺建国眉开眼笑，贪/污这种事干的多了就成了习惯。
贺建国爱财，被这两夫妻忽悠一番后，便抽调了一笔资金作为投资，而这笔钱投进裕美服装公司便石沉大海。
投资的钱不仅没有收回，而且还打了水漂。
这么大的窟窿，贺建国填不上，填不上就意味着被人发现，这是国家下发的项目，贺建国立马慌了神。
同时，东借西借依旧无法挽回厂子的王国强和冯云燕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从哪能有那么多的钱，贺建国把两人叫到家中，就是两个字，还钱！还不上钱谁都得不了好，三个人从争吵到垂头丧气，最终冯云燕无意间提起了贺有福藏在地砖下面的一件传家宝。
王国强和贺建国听罢半信半疑，却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决定让贺建国先去踩踩点。
密谋的三人不知道，他们三人所有的话全部被贺添丁录在了手机里。
贺添丁这次回村因为他们工地上死人了，暂时停工，死的那个工友是因为他没有将脚手架的螺丝拧紧造成脚手架坍塌。
和他一起负责脚手架的另一位工友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却在警察问询的时候没有戳破他，最终在两人单独相处时，告诉他想让他封口，那就给钱，贺添丁不想坐牢，便咬着牙答应了另一位工友的要求。
贺添丁回来不为别的，就想回来从家里要点钱。
可这口不好开，他们家人口多，他还没说要钱的话，家里的两个嫂子就开始埋怨他找的工地不靠谱，这下停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工，家里都快没钱了……
贺添丁那天去村长家，也是为了借点钱，却恰巧听到了三人的密谋。
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贺添丁最终选择了拿着录音去威胁三人，也由此入伙。
贺建国踩点完毕后，发现贺有福油盐不进，根本没有任何打算将贺老爹留下的遗物转手的打算，而贺建国也亲眼确认了那个冯云燕口中的古玩，他不懂什么真的假的，但那东西看上去确实不错。
于是，一个杀人计划就在利益和逼迫之下形成。
冯云燕杀人并偷走古玩，王建国在外接应，贺添丁作为第一个进入案发现场的人并布置现场，贺建国再次检查现场没有遗漏后，拨打100。
这也是贺添丁和贺建国拥有不在场证明的同时，贺有福为什么会毫无防备的被杀害的真相。
整个事件中唯一的意外就是时常给贺俊杰送饭的贺奶奶在那天凑巧打发自己儿子去帮自己送饭这件事，这让贺添丁前往贺有福家进入案发现场成为了一个很自然的事情，形成了一个连贯让人无法产生怀疑的误区。
杀人案就此落下帷幕，四人终究没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唐榛没有带着贺俊杰去庭审现场，看着恶人恶有恶报固然爽快，但唐榛能够想象到，在计划整个杀人案件的时候，便将自己亲生儿子计算在内的人怎么可能良善？
冯云燕在庭审现场丧心病狂的嘶吼成为让旁听的众人、法官和检察官记忆深刻，她打从心底里憎恶着这个儿子，在她眼里自闭症就是神经病，傻子，贺俊杰是她这一辈子的污点，她恨不得他去死！
不管冯云燕说出什么诅咒，但有句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贺俊杰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而冯云燕已经没有任何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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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的别墅内，悠扬的琴声从屋内传出。
贺俊杰在音乐上的天赋是令人惊叹的，弹奏时，他仿佛与每一个音符融为一体，随着每个音符跳跃，感情流泻而出，让人忍不住静下心随着他的琴声去追寻。
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上帝，他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打开一扇窗，而这扇窗外，呈现的则是一个全然不同的绚丽风景。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4-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