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归》夷微YI

2、破碎的梦

　　第二章破碎的梦
　　回到村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漫天的大火也变成了零星的几点火光，土地上不断的冒着黑烟，伴着风向，它们向我不断的扑了过来，刺激着我的大脑。那些从前的记忆在不断的出现，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庞，那群可怜的人，那些一起度过的日子，还有这个村庄的每一座房屋，现在却也只剩下一具具烧焦的尸体和发黑的残壁，可唯独想不起星祭的样子了，我闭上了眼，由着身体慢慢的向后仰去了。
　　不知过了好久，我才逐渐感觉到有一股暖意从我脸上划过，娜，是你吗？我握住了一双手，一双软得就像没有骨头的手。
　　我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简妮泛着泪光的眼睛，眼泪在她蓝色的瞳孔里不断的打着转，表情哀伤而痛苦。
　　“妮，别哭。”我用手帮她擦了眼泪，对她笑了笑。
　　妮把我扶着站了起来，我才发现身后的星祭，他不安的看着我，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我朝他笑了笑，然后转过去，蹲下身，捧着妮的脸说，
　　“妮，和哥哥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她点了点头，然后扎进了我的怀里。
　　过了一会，我感觉到妮舒缓的鼻息，她已经睡着了，我把她抱了起来，对身后的星祭说道， “星祭，你记住！我不管你有多么想离开，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因为你毁了我的家，但是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也会忘记今天的事情，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他停了一会才说，“遥洛，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了。跟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小孩，他生活在一个每天都充满了危险的环境，但是他却对周围却很熟悉，可是有一天，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忘他是谁，也忘了以前发生的事情，生活不再处处充满了危险。他慢慢的长大，想要重新过另一种日子，可是他也越来越发现他过的日子并不是他期盼的，他怕他终有一天会被这样的安逸击倒，直到死去都回忆不起这一生到底做了什么。活着的每一日我的心里就像被挖了一个洞，它越来越大。遥洛，你明白这样的感受，不是吗？你不愿做的，那就让我来做。”
　　我说：“星祭，事到如今，我不想也不想再指责你什么，这件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对我诚实，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想出去，你想回到外面，我可以帮你，这些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帮你，可唯有两件件事情你不能做，伤害简妮，欺骗我。”
　　星祭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一起去了花林。妮仍在我怀里睡着，她的小嘴偶尔抿着，松开的时候颤动了一下，如果她能说话，会是怎样的声音呢，是不是和娜一样，就像春日里吹着一株无垠草的微风。只是，我都快忘记娜的声音了。
　　那天的事情，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过了，我不知道到底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也不知道星祭是如何发现这个秘密的。
　　我们坐在碧的身下，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直到天慢慢的暗下来，星祭才开口说话。
　　那天晚上星祭告诉了我很多他的事情，他说他偶尔能想起来一些，有一些感觉永远没法磨灭。他曾经是一个大部落里的继承人，记忆中的父亲总是很匆忙，而母亲美丽坚毅的背后，总是在独自的流着眼泪。他们不停的征战，不停的迁徙，直到有一天，母亲抚摸着父亲的头盔，绝望的对他笑了很久，然后他再也没见过她了，他到处去找母亲，不肯停下来，侍女拿他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去找，再后来的时候，他累得晕倒了，醒来的时候，看见了母亲，她的脸上没有再出现那种绝望的表情了，只是向他笑，把他抱在怀里，他睡了过去，醒来时却来到了这里。
　　“洛，你不愿意出去，是否担心外面的世界自己无法适应？”他突然间问道，我的心里紧了一下，不等我回答，他又接着说“可是你和我一样，我们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你会幻术不是吗？所以你才会把碧保护得如此好，这么多年来，你对我也并非完全坦诚，虽然你保护了我，可是当初也是你自己创造了它吧。你把他们困在里面，为自己制造了一场幻境。”
　　“你的到来对我来说是个意外，我却也只能继续这场幻境，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已经沉迷了太久太久了，久得让我自己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最终害了他们其实是我。”我将头低了下去，星祭从后面抱住我，我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体里不断散发的温暖，
　　“我是个胆小鬼，所以才会沉迷于幻境不肯醒来，我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那是会令我窒息的记忆，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让自己想起了。”我的身体开始颤动，星祭帮我抹去了泪水。
　　“洛，你记住，以前发生的什么不重要，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对外面的世界不管不顾，想想简妮和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嗯？”
　　我点了点头。我已经把星祭当做是我最重要的人了，他和妮的任何一个，我都无法割舍，不敢想象没有他们的时间会是怎样的。
　　我和星祭靠着碧睡了过去。
　　樱花的花瓣从枝头一直慢慢的飘落下来，零落的在地上堆积了一层又一层。
　　那个世界终究还是要回去了。